「他在踢我!」他一臉敬畏與不可思議的驚唿道。


    「正確的說法應該說她在踢我才對。」梁棋加覺得他的反應讓她有種想微笑的感覺。這就是呆爸爸的反應嗎?


    「他常常這樣踢你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最近一天總會踢個好幾次。」


    「是什麽感覺,會痛嗎?」他好奇的又問。


    「剛開始有點像被電到的感覺,習慣就不會了,不會痛。」她說話的同時,女兒又連踢了她兩下。


    「這麽活潑好動,八成是個小家夥。」他猜道。


    「事實上,醫生說是個女孩兒。」


    「真的?」湛亦麒頓時眉開眼笑,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比起兒子,他更喜歡女兒。不隻他喜歡,他相信爸媽一定會比他更喜歡,因為他們倆已經足足一界歎了三十一年,當年生的不是個女兒了。


    不過,這件事還不急著告訴爸媽,他得先贏得美人芳心,讓她相信他是真的要她,而不隻是要她肚子裏的孩子才行。


    若讓爸媽在這裏冒出來插一腳,恐怕隻會幫倒忙而已,他一定要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對了,昨晚你想跟我說什麽?」他突然想到的問。


    「我想——糟了!」梁棋加才說了兩個字,便突然像被火燒到屁股般的翻身下床,一議他完全措手不及,來不及攔阻。


    「怎麽了?」他跟著起身問,看她迅速找到衣服套上。


    「現在幾點了?」她不答反問。


    「現在?」他伸手按了一下床邊的按扭,隻見天花板上立刻出現一個投影鍾。他抬頭看了一眼。「七點二十。」


    「還好還來得及。」她沒頭沒尾的說,迅速地往門外走去。


    「來得及什麽?」他問。


    「去上班。」她話聲剛落,人就消失在門外。


    湛亦麒皺緊眉頭。她還想去上班?她不是說隻要給她錢,她就願意好好的在家裏休息嗎?他都已經將信用卡和提款卡交給她了,她還去上什麽班?還是她認為那兩張卡不是錢?


    下床套上短褲,他抓起床頭櫃上的眼鏡戴上,走出房間去找她。


    她的房門沒關,他直接走進去。


    動作超級迅速的她竟然已經刷牙洗臉完,換好了衣服,正拿著梳子站在梳妝台前整理那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想綁成馬尾。


    「你剛才說你要去上班,這是真的嗎?」湛亦麒靠在門邊的牆上問道。


    「當然是真的。」她從鏡子裏迴望著他。「還有,我昨晚要找你談的就是這件事。」


    講到昨晚兩個字,她的臉不由自主的浮起一抹淡淡的薄紅。


    「不準你再拿契約上什麽互相扶持和照顧的理由,莫名其妙塞了一堆你的想法給我。我要正常的上下班,正常的工作。」


    「但是,你說過休息有錢賺你就願意休息,我已經給你錢了,你應該要信守承諾。」他皺緊眉頭。


    「你哪有給我錢?」她也皺起眉頭。


    「信用卡和提款卡都可以領錢。」


    他果然是打著不想讓她去上班的主意,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問題我沒去領不是嗎?所以我要去上班。」她轉身麵對他挑眉說。


    「你是故意的嗎?」湛亦麒有些惱火的看著她,「為什麽明明可以輕鬆的生活,你卻要選擇勞累的工作?」


    「我沒有選擇,而且這本來就是我的生活方式,靠自己腳踏實地的工作賺錢與生活。」


    「現在你可以靠我。」


    聞言,一股感動籠罩她全身細胞,因為就連爸爸都沒有跟她說過這樣的話!你可以靠我。


    他總是對她說著動聽的話,讓她的思緒左右搖擺,掙紮在相信他與不要被甜言蜜語騙了之間,好難受。


    「我聽過有句俗話是這樣說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她還是沒有把握。


    「隻要你不跑給我追,我就不會跑。」湛亦麒目不轉睛,認真的看著她。


    「很好笑。」她避開他燙人的目光。


    「為什麽你始終不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話?難道隻有立定契約,才能讓你相信我嗎?」看她閃避的模樣,他忍不住歎息的問。


    她不是不相信,而是害怕相信,害怕期望會變成失望。


    在其它情況下,她是不會懷疑別人的,隻有在扯到情感的時候,她才會這麽不安。她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吧。


    「不是那個原因。」她喃喃地說。


    「那是什麽原因?」他一向很有追根究底的精神。


    梁棋加猶豫了一會兒,突然深吸一口氣道:「我再不走,上班就要遲到了。」


    「不要轉移話題。」


    「我真的會遲到。」她背起皮包往房門外走。


    「我送你去。」他伸手擋住她的去路。


    「不行!」她愕然驚叫。


    「如果你堅持要去上班的話,可以,但是別想我會讓你每天擠公交車上下班。」他以一臉沒得商量的表情堅定的說。


    「你不能這麽霸道。」她抗議道。


    「你還要去上班嗎?」沒理她的抗議,他老神在在的挑眉詢問。


    她生氣的瞪著他,很想負氣的對他大聲道:「老娘不去了。」卻也知道自己不可以這麽任性,更不可能因小失大、因噎廢食。


    「我要去。」她妥協了。


    「好,我去換衣服。」湛亦麒點頭道,「還有,未完的話題我們待會車上再繼續,別以為我會忘記。」


    說完他轉身去準備,而梁棋加隻能用力的瞪他,用眼神殺他。


    道貌岸然的混蛋,可惡的惡霸,氣死她了啦!


    「好了——」


    「等一下,我先說。」


    坐上車後,湛亦麒才開口說了兩個字,便被梁棋加搶先打斷,讓他苦笑了一下。


    「不管你想先說什麽都行,但是先吃早餐好嗎?」他將手邊的紙袋放到她腿上。


    「怎麽會有早餐?」她眨了眨眼,驚訝不已的拿起熱騰騰的三明治,轉頭問他。


    「我剛才做的。」


    「可是我沒看到你做呀。」


    「你那時候正躲在房間裏生悶氣。」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我才沒有在生悶氣。」她小聲的嘟嚷道,然後忍不住將一打開紙袋便香味誘人的三明治拿到嘴邊咬了一口。


    好。好"吃。喔。這三明治除了有蛋和培根之外,竟然還有小黃瓜,就跟外麵賣的一樣,又比外頭賣的料好實在,真的好好吃喔。


    「你常常自己做早餐來吃?」嘴裏咀嚼著美味,梁棋加忍不住好奇的問。


    「盡量。」他將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駛進馬路上趕赴上班的車潮裏。


    「為什麽?興趣嗎?」


    [一半。]


    「另一半呢?」


    「不好停車、衛生問題、口味問題,還有我不喜歡在車子裏或辦公室裏吃東西。」


    她聞言,剛張開嘴巴要咬下第二口三明治的動作倏然僵住,因為她現在就在他車子裏大剌剌的吃著東西呀。


    「是我叫你吃的,你擔心什麽?」他失笑道。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還跟他客氣什麽?所以她大口的咬下第二口,津津有味的咀嚼著。


    瞄了一眼她吃得一臉滿足的模樣,湛亦麒揚起嘴角,眼中盡是包容寵愛的溫柔。


    其實他自己也有點被嚇一跳,因為不隻別人說,他也覺得自己的潔癖有點無藥可救,這輩子大概改不了了,更不可能會為了誰而妥協。可是梁棋加出現之後,他才知道這不是改不改或妥不妥協的問題,而不由自主與心甘情願之間的拉扯。


    他莫名其妙的就是想對她特別好,想要疼她、寵她,隻是搞不懂是不由自主的成份居多,還是心甘情願多一點而已。


    不過這女人呀,卻不肯乖乖地享受被他寵愛的滋味,讓他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無奈與無力感。


    「你剛才想要跟我說什麽?」他問。


    從紙袋裏拿出他貼心準備的果汁喝了一口後,梁棋加才一本正經的說:「我要和你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他輕挑眉頭的看她一眼,忍不住逗她。「哪三章?」


    「三章隻是一種說法啦,有些事我們必須先說好。」她嬌瞋他一眼,沒發現他們相處的氣氛一直在變,她對他不再充滿了防備與戒慎,但他發現了。


    「哪些事,親愛的?」他笑咪咪的問。


    「第一,不準叫我親愛的。」她忍不住瞪他一眼。


    「為什麽?」


    「我又不是你親愛的。」她皺眉說。


    「你當然是。」湛亦麒毫不猶豫又義正詞嚴的道:「要不然我為什麽會叫你親愛的?你以為我常這樣叫人嗎?」


    她有點想說她不相信;但是隨即想到,這又不是她想和他約法三章的問題,隻是突然聽他這樣叫她,忍不住脫口而出而已。


    時間有限,她還是講重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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