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 熱鬧喧嘩的禦街盡頭,東華門前的鍾鼓大樓響起了第三聲。


    彼時,街上正是人潮攢動, 多不勝數,薛澤豐和周庭謹兩人各自帶了一隊差役, 他們神色焦急地在人群中四散開來,在彩棚子前挨個、挨個地搜, 但凡是看見身形嬌小的姑娘,那是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看個通遍, 方才放人離開。


    在此之前, 他們已經在附近的大街小巷,從頭至尾,從裏到外地找了兩個時辰了。


    “鶯鶯是個膽小的,也不知她現在一個人該有多害怕。”薛澤豐麵色蒼白地喃喃道,他隻要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小人兒, 可能已被壞人擄走,心裏就跟針紮一般地難受。


    另一方麵, 接到周庭謹急令的趙術和許長林兩個,換上官服, 騎著高頭大馬自州橋東街匆匆趕來,先前兩人各自帶著家眷, 在城南街上花樓前看著雜耍與百戲, 看得正是興起, 卻突然接到周大人的口諭。


    兩人俱都一臉莫名, 怎地堂堂一個大理寺少卿,連街上走失了一個小姑娘都要火急火燎地四處找尋?這難道不是報給衙門,讓官差們去搜尋就行了嗎?


    大過年的,還勞累他們這些屬下跟著跑,這事兒,似乎有些不太尋常啊……


    另外一邊,蘇寧時與幾位姑娘等了老半天,見三人遲遲不歸,心知事態嚴重,麵色也冷凝了起來。


    照理來說,京城的治安向來很好,可就在這一年一度的年節夜裏,吃個飯竟然還丟了個人。


    像是周妍兒與薛錦珍這樣的氏族姑娘,凡是出門,事事有人替她們打點妥當,雖然沒碰上過那拐子,卻也聽下人或是婆子們提起過拐子的可怕。


    這些人當中,最冷靜的要數阮思嬌,也不知她究竟是個什麽心思,自己的親妹妹走散了,卻表現的很淡定,她隻一言不發地想著自己的心事罷了,蘇寧時打量了她半響,覺得這姑娘隻怕與那容貌絕美的妹妹有些罅隙。


    突如其來的巨變,令小姑娘們也都沒了玩逛的心思,蘇寧時決定先行送周、薛、阮三位姑娘各自迴府,再折返與周庭謹、薛澤豐二人匯合,一道尋人。


    因著薛錦珍與周妍兒都住在青雲長街上,又離禦街十分近,蘇寧時優先將她兩個送迴府之後,方才單獨送阮思嬌迴西湘胡同。


    說來也古怪,從青雲長街出來到西湘胡同,不過是小半個時辰便可到達,可蘇寧時去了阮府之後,又足足呆了一個時辰方才出來,至於他去了阮府之後做了什麽事兒,見了什麽人,此處暫且先不多做贅述。


    彼時,馬車裏被蘇慕淵摟在懷裏吻的七暈八素的阮蘭芷,還不知道周、薛兩個人找她找的已經人仰馬翻了。


    畢竟是大半年未見,像蘇幕淵這種狼虎之軀,先前在淨室裏那一場旖旎,壓根就不足以果腹,反倒是撩|撥著他的邪火,越發難以熄滅。


    彼時,蘇幕淵環著阮蘭芷的纖腰,坐在厚厚的毛氈上,麵前的小方桌擺了一個朱漆描金繪彩蝶戲花的攢盒,打開來看,六個棱格,每個格子裏都擺著一種可吃的零嘴兒。


    蘇幕淵拿起銀匙,從攢盒裏取了顆糖漬栗子,就要喂給阮蘭芷。後者因著先前碰上蘇寧時和周氏兄妹,本就沒胃口吃什麽,現在折騰了兩個多時辰之後,倒是有些餓了。


    誰會跟自個兒的胃過不去呢?阮蘭芷見到吃食,倒也不好意思同蘇幕淵鬧別扭了,隻張著小嘴兒,小口小口地咬來吃了。


    蘇幕淵見她秀秀氣氣地就著自己的大手吃著零嘴兒,也不同他鬧別扭,一時間,隻覺得此時的阿芷叫人心憐極了,於是又忙不迭地拿了拍花糕與糖蜜糕來喂,吃的後來,阮蘭芷隻覺嘴裏甜絲絲的。


    喂著喂著,蘇幕淵眸色漸深,他有些失控地將銀匙往方桌上一摜,將阮蘭芷臉頰捧住,粗重的唿吸打在她的臉頰上,他驀地俯身覆在她的櫻唇上,輕輕柔柔的吮吻著,壯碩的身軀微微擋住了阮蘭芷的視線,那銳利的眼尾偶爾掃過用來隔斷車內外的竹簾子處,果真見到外麵數個腰間佩刀的差役,在大街上四處搜尋著。


    “我,我還沒吃完呢,你做甚麽又發瘋!”阮蘭芷坐在蘇幕淵的膝上,麵色酡紅地嗔道。如今她的纖腰被男人緊緊箍著,柔荑也被他反剪在身後,整個人完全是動彈不得。


    此刻,阮蘭芷的心裏別提多氣了,蘇幕淵這個大騙子,說好了帶她來街上夜逛,誰知到了街上,還壞心眼地將她拘在馬車裏,久久不肯放手,起先還假模假樣地喂她吃東西,還沒吃兩塊糕點,竟然又摟著她動手動腳!


    蘇幕淵“嗯”了一聲,卻依舊如故,他見懷裏的人兒秋水盈盈一雙大眼,春山淡淡一道柳眉,唇似櫻桃紅菱,嫩臉吹彈可破。任何人見了她此時的情態,隻怕都要稱好,天上的仙子或是月殿裏頭的嫦娥,也都不及阿芷美。


    蘇幕淵喉頭動了動,手下略略一使力,輕而易舉便挑開了阮蘭芷原本裹得嚴嚴實實的衣襟,那淺粉色的對襟衣衫向兩邊滑開,凝潤如玉的香肩就這般若隱若現,似遮非遮地展現在他的眼前,人間致美景色也不過如此。


    “你放開我,咱們都在這街上了,老縮在馬車裏算怎麽迴事?不是要出去逛逛嗎?”阮蘭芷被蘇幕淵盯的頭皮發麻,水汪汪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瞧著蘇幕淵道。


    蘇幕淵哪裏還顧得上阮蘭芷都在說些什麽,一雙褐眸隻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美人兒,他低啞著嗓子去吻阮蘭芷的櫻唇,又粗嘎著聲音低低說道:


    “阿芷,你乖乖兒地,別惱我了,男人都是忍不得的,我不碰你,我就親一親,好不好?”


    如今畢竟是寒意料峭的正月裏,阮蘭芷掙不過這頭兇獸,隻好忍著怒氣與羞澀,把嬌小的身兒往蘇幕淵懷裏縮了縮,口裏還嚶嚶嗚嗚地抱怨著:


    “蘇幕淵,你別這樣!我冷呢……”


    “……”


    “都叫你住手了!啊!別咬我……不逛了!我不逛了還不行嗎!你快送我迴府去!”那嬌弱兮兮略帶了絲哭腔的聲音裏,盡是崩潰與委屈。


    蘇幕淵嘴裏說著:“阿芷,你先讓我吃一吃這雪團兒……我等會子就帶你出去逛,你想買什麽,想吃什麽,想玩什麽,都依你,好不好?”男人就是這樣,為了把女人騙到手,那是什麽好話都說得出口的。


    此時的蘇幕淵也是一樣,他好話說盡,坑蒙拐騙,也不管阮蘭芷依不依他,總歸都是要占點兒便宜的。


    兩人纏做一團,蘇幕淵正是情興飛揚之時,卻突然身子一僵,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阮蘭芷則是被他親摸吮咂得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入墜霧中,好半響都緩不過神來。


    蘇幕淵動作迅速地將阮蘭芷的衣襟攏好,又拿那雪狐領子圍住她的香肩與脖頸,甚至連大半張小臉兒都被遮掩了去,再捉起一旁的披風裹在她身上。他一把攬住阮蘭芷,掀了車簾子,單手在車轅上一撐,就縱躍出了馬車幾丈遠。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等蘇幕淵迴身再看,那馬車處傳來巨響,車蓋上立有一人。


    蘇幕淵忍受著身上的脹|痛,一臉戾氣地瞪著這個前來打擾他的冒失鬼,真是恨不能一掌劈死這人了事:“原伍!大年夜的,你不好好兒在宮裏當差,出來裹什麽亂?”


    原伍一臉鎮定地把頭往旁邊一偏,蘇幕淵順著視線去看,隻見尉遲曜摟著一個看不清頭臉的小姑娘站在陰影處。


    那尉遲曜見蘇幕淵發現了他,摸了摸鼻子,倒是從那暗處走出來,有些尷尬地笑道:“元朗,你不同行軍一道迴來,倒是撇下他們,率先迴了京城,這是何道理?”


    蘇幕淵聞言,冷冷地斜睨了尉遲曜一眼,含諷帶刺道:“怎麽?年節夜各宮的妃子們沒有給你準備好飯好菜?竟然還勞動聖上跑到外麵來打野食?”


    尉遲曜聞言,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他深知蘇幕淵是個油鹽不進的貨色,除了阮蘭芷,這廝對誰都是一副冷淡的態度,若真的惹惱了他,說不定當眾揭穿自己的身份,弄得人下不來台也是很有可能……


    於是尉遲曜倒也不繞彎子:“周家和薛家的小子四處尋找阮姑娘的事兒,已經鬧的滿大街人盡皆知了,你再不將人送迴去,到時候有些什麽難聽的傳出去,隻怕阮姑娘就沒有什麽名聲可言了!”


    尉遲曜說罷,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被蘇幕淵緊緊地按在懷裏的小姑娘:“元朗,姑娘家的名節可是很重要的。”


    尉遲曜對於阮蘭芷上輩子是怎麽死的,也略知一二,他倒是不希望摯友重蹈覆轍,又把事兒給搞砸了,沒得又連累他。


    蘇幕淵聞言,剜了尉遲曜一眼,冷冷地道:“我的事兒,不用你操心,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周家勢力錯綜複雜,那周桃兒更加不是個省油的燈,不然鄭柔上輩子也不會慘死了。


    尉遲曜與他,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兩名高大的男子略略說了一番話,也就各自錯開走了,阮蘭芷躲在蘇幕淵的懷裏,後腦勺被他死死按住,也不知他使了什麽法子,先前兩人說話的聲音,她完全聽不見。


    尉遲曜話也說完了,倒也不多作逗留,摟著鄭柔就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裏走了。


    “好了,好了,阿芷別氣了,我帶你在街上逛逛吧。”蘇幕淵朝漸漸走遠的一行人看了一眼後,牽起阮蘭芷柔荑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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