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說,在蘇慕淵抵著阮蘭芷在書齋裏胡來的時候,周庭謹則是捂著手臂與周妍兒、薛錦珍一道被侍衛不太客氣地“請”進馬車,一路送迴青雲長街。


    別看薛錦珍平時是個大大咧咧的樂觀性子,可她畢竟是個養在深閨裏的小姑娘,哪裏見過這般陣仗,在被蘇慕淵的侍衛圍攏的時候,她嚇得不由自主地瑟縮在角落裏,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而那周妍兒畢竟是權臣的女兒,皇後的嫡親妹妹,自然是見過大世麵的。


    像今日這樣的護衛,在周府裏也是養了許多的,所以周妍兒倒也不怵他們,本來兩個小姑娘在書齋裏看舒老二的話本子看的正得興兒,卻被這幫人無端端地強製拉了出來,還要“送”迴府,周妍兒哪裏咽得下這口氣?自是罵罵咧咧的想要找那幾個人理論。


    形勢比人強,且不說周家的護衛不在身邊,就算在,恐怕也不敵威遠侯麾下的這幫子武藝高強的侍衛,於是周庭謹用那隻沒受過傷的手拉著自家妹妹,不許她鬧騰。


    如今他自己已經是這個模樣了,若是小妹還這般不管不顧的撒潑,他甚至懷疑威遠侯是否還會使些什麽卑劣手段來磋磨他們?


    周庭謹忍著怒火,閉了閉眼,訓斥了小妹幾句,周妍兒這才消停了,其後隻挨著薛錦珍的身旁,氣鼓鼓地盯著坐在對麵神色淡漠的侍衛。


    馬車在長長的街道上行駛了許久,車廂裏慢慢地安靜了下來,隻剩下周妍兒和薛錦珍靠在一處,時不時地說著悄悄話。


    此時此刻,周庭謹真是無比痛恨自己不夠強大,雖然他也會些拳腳功夫,卻也不過是用來強身健體的普通拳法罷了,與當世有名的高手威遠侯相比,自然是差的不止一星半點兒……


    拐過了州橋,經過了禦街,朝東直行,終於是到了青雲長街,薛府不像周府,在很靠裏的胡同裏,薛錦珍下了馬車,很快就迴府去了,走的時候還癟著小嘴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又過了好幾條巷子,總算是到了青雲街尾,周府正是在這最後一個胡同裏頭。


    堵在車簾子前麵,盤腿而坐的侍衛率先躍下馬車,他一言不發地緊緊盯著隨後下車的周氏兄妹。


    周妍兒真真兒是一刻都不願意見到這蘇侯爺的人,她拉著周庭謹就快步往自家門口去了,可經過那侍衛的時候,他突然出手如電地擒住周庭謹受傷的手臂,使力一拽再擰腕一推,隻聽得“碦哢”一聲,那周庭謹折斷的手臂竟然被侍衛生生地接了迴去。


    周庭謹哪裏禁得住他這般生拉硬拽,隻覺一股鑽心的劇痛從手臂處傳來,他悶哼了一聲,大顆大顆的冷汗立時便從額上滴落了下來。


    那侍衛倒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周大人多有得罪,您的手臂已經接迴去了,晚些時候叫個大夫給你找兩個木板子固定一下傷處,好好兒修養一番,應該很快便不礙事了。”


    周庭謹麵色鐵青地剜了這冷臉侍衛一眼,拉著目瞪口呆的周妍兒,不發一言地快步朝周府去了。


    此時他的心裏有一股子火氣不停地在胸腔裏亂竄,他蹙著眉頭盯著自己被折斷,又突然被接迴去的手臂,以及想起阮蘭芷那強自忍著眼淚,為了讓他們脫身,而故意討好威遠侯的模樣。此時他心裏麵的火氣真真兒是怎麽都無法熄滅。


    蘇慕淵,今日之事,不會就這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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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是掌燈時分的時候,在竹林子裏繞了許久的馬車,總算是停在了一座僻靜清幽的宅邸前。


    因著前麵還有一小段石階路,馬車上不去,於是蘇慕淵動作輕柔地將阮蘭芷抱下馬車來,又不顧她掙紮地強橫摟在自個兒的懷裏,他穿過小道大步朝那宅子裏頭走。


    而那些個趕車、隨行的侍衛,則是依次有序地退了下去,估摸著這些個侍衛,今晚也就在周圍的竹林子裏湊合對付一晚上了,而這對於常年行伍的人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了。


    阮蘭芷不想同蘇慕淵這野蠻人說話,反正越是掙紮他越是來勁兒,索性就由著他抱著自己往那宅子去了。


    這是一個三進三闊的院子,甫一進門,就是一個外庭,庭院裏假山奇石,錯落有致,繞過抄手遊廊,拾階而上,便是見人會客的堂屋,穿過堂屋,後麵便是與戶相通的正室了。


    阮蘭芷細細打量,這外觀上看似平凡無奇的莊子,裏頭卻別有乾坤,院宇之間,以牆相隔,以廊貫通。洞門、漏窗之間的景色互相滲透,隔而不絕,這莊子雖然不大,裏麵卻樣樣俱全,儼然是有人精心布置設計過的。


    再往最後的院落裏走,則是接通著一片疏密相宜的清幽小竹林,裏麵氤氤氳氳地冒著些水汽,透過樹上掛的紗燈看去,小竹林裏霧蒙蒙的,帶著幾分飄飄然的仙氣兒,想來就是蘇慕淵先前說的溫泉就在這片竹林之中。


    蘇慕淵見阮蘭芷一瞬不瞬地盯著那處小竹林,於是開口解釋道:“這林子裏是我命人挖出來的天然形成的地下泉水池,一年四季那池水裏頭都是溫熱的,溫度適宜,並不會過於燙人,冬天裏頭來洗這池子最為舒適。”


    “我還在旁邊造了另外一個池子,這邊的池水則是從山上引下來的泉水,冰冰涼涼,清澈沁人,天熱的時候我便騎馬過來待個兩天,避避暑。”


    蘇慕淵說罷,垂頭去看懷裏的人兒,見她神色緊張,眼神飄忽,便起了壞心思,他湊到她耳畔低低說道:“咱們先用晚飯,吃完帶你在這園子裏轉一轉,等會子阿芷去洗一洗那溫水池子,祛祛乏?”


    蘇慕淵生怕她不洗,還特地壞心眼地又補充了一句:“阿芷放心,這樣熱的天,我肯定是不踏進那溫水池子的,我洗旁邊的山泉水。”


    阮蘭芷並不答話,隻是直愣愣地看著那片林子。


    阮蘭芷是個愛幹淨的,尤其是這夏日裏頭,更是每日都要沐浴的,若是出了門,那一日肯定不止沐浴一次。


    阮蘭芷如今隻一想到這莊子就她和蘇慕淵兩個人,她哪裏敢真的去洗?就怕還沒洗幹淨,就已經被這禽獸吃的骨頭都不剩下了……


    隻不過阮蘭芷也是個十分講究的小姑娘,若是沒有桂花、茉莉、薔薇、薄荷、香櫞等等那些個香花香草,將沐浴水製成“香湯”,她真真兒是不習慣下水的。


    不僅如此,阮蘭芷沐浴過後,還要用自個兒親手製的“傅身香粉”,塗抹身體,以用來保養、滋潤全身那瑩潤如玉,嬌嫩白皙的肌膚。


    阮蘭芷每日沐浴都要一樣不落的做完這些事兒,因此她是肯定不會在這麽簡陋的環境裏,洗這個水的。


    尤其是沐浴後的香粉全身保養,也是要費一些功夫的,一時半會也不能穿衣裳……叫她赤|身露|體的在蘇慕淵麵前做這些個事兒,那還不如叫她去死來的痛快!


    隻不過……阮蘭芷轉念一想,下午的時候在書齋裏,她被蘇慕淵抵在壁上,胡天胡地的弄了好半天,後來渾身也是汗膩膩。


    蘇慕淵攀上高峰的時候,趁她渾身嬌軟使不上力氣,竟然惡意地將那濃濁的“壞東西”噴灑在她胸前,雖然後來拿衣物替她拭幹淨了,可她總覺得自個兒身上有一股子麝香味兒,十分難以忍受。


    如今雖是夏季,可夜裏還是有些寒涼,尤其是在這山林裏頭,寒氣就越發重了。


    偶有一陣夜風吹來,阮蘭芷還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她眼巴巴地望著那冒著熱氣兒的溫泉,一時間,也是兩廂為難。


    一方麵,她壓根就受不得自個兒身上那股子味兒,可另一方麵,她也受不了這地方的簡陋,而且也沒有她沐浴慣用的那些物什,最重要的是,她身後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蘇慕淵……


    阮蘭芷心裏十分清楚,雖然下午蘇慕淵放過了她,可她若是真的入了這溫泉池子,蘇慕淵能不能再一次忍住,還得兩說……


    蘇慕淵哪裏看不出她內心裏的煎熬?他單手托起了阮蘭芷的臀部,將她整個舉至與自個兒視線齊平,神色溫柔地道:“阿芷放心,在沒有得到你同意的情況下,我肯定不會真進去的。”


    這話說的十分巧妙,不會真進去,卻還可以做些別的,阮蘭芷經曆了今天下午的事兒方才知道,原來羞人的事兒還可以多出那許多花樣……


    蘇慕淵說罷,湊近了阮蘭芷啄了啄她那嫣粉的櫻唇,又笑道:“阿芷還在擔心什麽呢?你平日裏慣用的那些個東西,劍英早就拿過來了,就在車廂裏的箱籠裏,換洗的幹淨衣裙也給你備了兩套,等會兒我就去取出來。這下該放心了吧?”


    阮蘭芷聞言,不由得暗自恨起那個“行事周到”的劍英來了,這丫頭表麵上看似拿她當主子,事事都以她為先,可實際上劍英畢竟是蘇慕淵的人,指不定那一天她就將自個兒送到她真正的主子的床上去了。


    雖然知道劍英是個靠不住的,可她卻又沒能力趕走劍英,真真是到哪兒都沒處說理了……


    且瞧著蘇慕淵那副期盼又強橫的模樣,這處又是個荒郊野嶺的僻靜莊子,阮蘭芷可想不出自個兒還能躲到哪兒去……


    思及此,阮蘭芷真是又羞又惱,偏偏此時落在別人手裏,還不就是任人揉圓捏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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