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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這魔星擋在門口,俊挺英秀的臉上滿是戾氣,點漆似的眸子正死死地瞪著她。


    泉瞳玥大駭,趕忙別開臉,往後退了一步,她的心兒劇烈地跳動著,闊別兩年,如今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泉瞳玥的心兒怦怦跳著,想起先前她想拿墜子換銀子來用……一張粉臉倏地羞的酡紅,卻又忍不住隔著幕籬去看他的反應。


    泉瞳玥偷偷地打量著眼前這名高大的男子,兩年未見,他似是又高了些,皮膚也比從前黑了,行伍兩年,劉偲在經過了曆練之後,整個人越發的沉穩了。


    若說曾經的他是飛揚跋扈,眉宇之間盡是桀驁。如今眼前這名男子的容止,則是岩岩如孤鬆之獨立,濯濯自有寢處山澤之間儀。


    劉偲見她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心裏狠狠一疼,原本帶著一絲期待的目光,也漸漸地暗淡了下去,她根本就不願意看見自己……


    先前劉偲坐在對麵茶樓雅間裏,打算同屬下交代些事兒之後,就準備啟程迴吉安,哪知事兒尚未布置完,就聽到了一道似娓娓鶯啼,又似涓涓清泉的聲音,沁入他的心扉。


    劉偲初聽到之時,驀地身形一頓,隨後霍地站起身來,一幹屬下見少主突然起立,紛紛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


    他迴過神來,見屬下們跪倒一片,這才不著痕跡地咳了一聲,又坐了下來,繼續說著先前的部署。


    雖然這廂說著話,可他的心思早就不爭氣地飄到對麵的錢莊裏去了,耳聰目明的他,自然也聽到了那墜子的事兒,直到後來,他忍無可忍地抬手招來一名小廝,叫他去替自個兒傳話,先是警告了那掌櫃的一番,若是再碰到那名姑娘,千萬要留住她。


    劉偲後來又叫那小廝守在錢莊門口,這邊草草結束了交代屬下的事兒,算準了時間,抬腳就往錢莊去堵人。


    彼時,錢莊裏的氣氛冷凝了下來,掌櫃的早就縮到櫃台後麵,佯裝忙碌地打著算盤,那先前來捎話的小廝,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倒是蓮兒,十分忠心地擋在泉瞳玥的身前。


    劉偲見她主仆兩個那戒備的模樣兒,好似看到惡鬼一般,不由得自嘲一笑道:“你我也算是舊識,做什麽這樣躲著我?難道你今日不是來湊錢的?”


    泉瞳玥強自穩住心神,一雙柔荑緊緊的抓著蓮兒的衣袖,指尖漸漸泛白。


    怎地這樣巧,剛想拿墜子籌錢,偏偏就遇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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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偲想起先前她竟然想將那墜子抵押出去,心裏的邪火蹭地就冒了出來。


    那墜子可是他第一次為姑娘家做的飾物,也是唯一的一次,可她竟然想都不想地就拿來抵錢……


    霎時間,劉偲隻覺得極其難堪: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他兩個的相處,好像一直是這樣。每每他將自己的一片真心奉在她眼前,卻總是被她看也不看地扔在地上,狠狠地踐踏。


    這兩年他一直將玥兒藏在心裏,經過時間的推移,他總也看不到她,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也就漸漸地淡了。


    劉偲以為他在逐漸地放下這段感情,哪知昨天看到她,僅僅隻是一個背影罷了,卻叫他胡思亂想了一晚上。曾經那種思之如狂的感覺,也好似複蘇了一般,一直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對她的思念已經溢滿了整顆心,又如何平靜得了?


    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做出些瘋狂的事情,若是今天沒有碰到她,也許他也就啟程迴吉安去了,從此不再打擾她。


    昨天算是他自己賤,眼巴巴地守在懷府門口偷偷地看她,可今天卻是她自己一頭撞進來的,那就怪不得他了。


    “金福,是誰叫你做這位姑娘的生意的?”劉偲看也不看泉瞳玥,對著高台後麵的掌櫃的說道。


    “但是……”金福有些為難,這錢莊開門,就是做生意的,哪有拒絕上門顧客的道理?


    劉偲眼鋒一掃,金福就閉上了嘴,把未完的話統統吞了下去。


    劉偲話鋒一轉,又道:“想做這天下錢莊的掌櫃的人,大有人在。金福,你當明白我的意思。”


    “這樣吧,你今後若是還想繼續當這個掌櫃,就同這位姑娘商量一下,讓她把先前兌的銀子統統都退迴來,如此這般,今日之事我就不予追究了。”


    劉偲淡淡地掃了櫃台後麵其他夥計一眼,又揚聲說道:“你們都聽好了,從今往後,隻要是這位姑娘來錢莊兌錢,一律不予兌換。大家都是機靈人,自當明白該怎麽做。”


    話已至此,誰還敢忤逆劉偲這魔星,掌櫃的有些為難的看著泉瞳玥,正要開口,那泉瞳玥卻是冷冷說道:“劉子傾,銀子我退你就是,何必為難別人?這天下又不止你一家錢莊,我拿著銀票,難道還愁兌不到銀子?”


    泉瞳玥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好似引爆了炸藥一般,劉偲一個箭步就走到她眼前,俯身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道:“你可以試試,這禦街裏的錢莊,都是我劉家開的,你若是還能在永樂城找到非劉家開的錢莊,為了還能把鋪子開下去,想必他們也不敢兌給你。”


    泉瞳玥氣的眼前陣陣發黑,這人怎地這樣小心眼?她倔強地別開頭道:“蓮兒,今天不兌錢了,咱們迴馬車去,叫那兩個把先前兌的銀子退迴來。”


    蓮兒聞言扶著泉瞳玥就往外走,經過劉偲身邊的時候,還氣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沒見過這樣不講道理的。


    結果經過門口的時候,這魔星又將她主仆二人擋了下來:“怎麽?你們不是缺錢嗎?甚至連我送的墜子都敢拿來抵錢,就這麽輕易地走了?”


    泉瞳玥聞言,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將自個兒脖頸上的花晶鈴鐺墜摘了下來,抬手就往劉偲的身上砸:“不就是個破墜子?還你就是了,沒得以為我多稀罕。”


    “劉少爺,煩請你讓一讓路,你不讓路我怎麽退銀子給你?”泉瞳玥隔著紗羅,冷冷地覷著劉偲道。


    劉偲聞言,陰沉著一張臉,讓開了少許,二人出了門,即刻頭也不迴地快步走了。


    其後果真見懷府的兩個小廝抬了銀子迴來,掌櫃的尷尬地將先前的銀票取出來,他實在是不明白,自家少爺平日裏不近女色,對人都是愛搭不理的,怎地今日這般刁難一個小姑娘?


    不過吧,主子的事兒,哪裏是他們這些屬下能妄論的?掌櫃的這般想著,正要把銀票遞給懷家那兩個小廝,說時遲,那時快,原本坐在扶手椅上的劉偲突然出手如電地一把奪過銀票,厲聲大喝道:“想要銀票,就叫你們的表姑娘親自過來取。統統給我滾!”


    等那兩個小廝將錢莊發生的事兒一一同泉瞳玥說了之後,氣的她想抬腳踢死這魔星,兩年不見,這廝比以前更古怪了。


    “哪有光天化日之下搶人銀票的?姑娘,這下該怎麽辦?我們……要不要報官?”蓮兒也有些無語,這劉少爺喜怒無常的,實在難以相處,老實說,她也不讚同姑娘再去麵對他,隻是,如今銀票被他拿在手裏,不去又能如何呢?


    泉瞳玥死死地擰著手上的帕子,這魔星簡直是生來磋磨她的,每迴遇上他,自己就沒好日子過。


    如今姑母為著彥京表哥的事兒,病臥在床,這是心病,可不是拿針拿藥就能治愈的,為了籌銀子,少不得還是要迴錢莊去討錢……


    泉瞳玥隻要一想到還要迴去麵對他,腦仁就陣陣發疼,可她又有什麽辦法呢?她閉了閉眼,想起姑母病臥床榻那枯黃憔悴的臉,又想起遠在西北大漠,每日經受風沙侵害的彥京表哥與詩晴嫂子,長長地籲了口氣,也罷……


    “蓮兒,我自己過去就好,沒得叫你跟我一起受他磋磨。”泉瞳玥推開了蓮兒的手


    蓮兒是個衷心的,可她實在也不想對著那魔星,隻不過讓姑娘一個人去,她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這魔星曾經對姑娘如癡如迷,可畢竟已經過去兩年了,如今這人是個什麽態度,誰也吃不準,萬一他又說些什麽難聽的,把姑娘氣暈了可怎麽好?


    蓮兒又勸說了一番,見姑娘執意要自己去,也就隨她了。


    這廂劉偲好似一尊門神一般,雙手抱胸地守在錢莊的門口,時不時地抬眼望那拐角處看去,心裏一陣煩悶:她難道不要銀子了?怎地還不迴來!


    而錢莊的掌櫃與夥計們,紛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隻大氣都不敢喘地埋頭做自己的事兒,一個個的恨不得就變成牆上的字畫,千萬不要被少爺看在眼裏才好。


    就在劉偲耐心告聲,準備去馬車上逮人的時候,泉瞳玥才款款走入他的視線裏。


    泉瞳玥盈盈走來,先是對著劉偲福了福身子,然後軟著聲音道:“劉公子,先前是玥兒失態了,這廂給你陪個不是,還請劉公子將銀票還給我,若是玥兒還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劉公子高抬貴手,放小女子一馬。”


    劉偲也不搭腔,隻麵沉如水的看著眼前的小人兒,兩年不見,她越發的清瘦了,如今的她,就好似晨曦的薄霧一般,飄飄渺渺的,仿佛風一吹,就要散去。


    而劉偲最痛恨的,就是泉瞳玥這般看似禮數周全,端莊婉儀,實際上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高高在上的模樣。


    泉瞳玥見劉偲不開口,她也不急,就這般垂首站著,無言的沉默在兩人之間縈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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