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家。”林鬱藹戴上墨鏡,“你要跟我一起迴去嗎?”


    “你迴家我去幹什麽。”許陽羽鬆了口氣,迴家被人拍到的幾率小,“那我就讓杜政先跟你那個後援會的小魚兒接觸了?什麽時候約好了戚董,什麽時候告訴你,反正最好就在這個月之內把這事兒結了。”


    許陽羽隻是個經紀人,他這個級別的,想要接觸到昌榮集團董事長,還真挺不容易的,不然他也不會知道那微博上的小鯉魚兒是戚烈的表弟之後,就這麽熱情地想去接觸對方了。


    “隨便你們。”林鬱藹說,“這事兒你找沈皓幫忙比較靠譜點吧,他也正想著讓我去道歉呢。”


    沈皓和許陽羽說的都有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他確實是得罪了戚烈,要是這位董事是個心胸開闊的倒還好,就怕他像沈皓說的那樣,注重臉麵,那他要是什麽態度都不表示一下,以後估計在圈子裏真的難混了。


    宴會那晚他失禮的樣子很多人都看到了,這要是戚董開口發個話,多得是人為了討好他來對付自己。


    再說了,那人說是剛從國外迴來的,現在也沒人知道這新董事是個什麽性格,不管怎麽樣,先把禮數講到位是一定沒錯的。


    許陽羽一聽,愣了愣,“沈總也讓你去道歉?你這意思……不會是你昨晚上又做了什麽得罪了戚董吧。”


    “反正也得罪了過一次了,還差那一迴?”林鬱藹不以為然地說。


    可把許陽羽給氣得,“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那就別說。”林鬱藹一句話把他給堵上,下了樓。


    他徑自去了車庫,挑了輛低調的車子上去了,誰也沒帶,吩咐司機出門。


    半路上給老媽打了個電話,老媽在上課,老爸去了國外演出。


    林鬱藹不迴父母家,迴的是爺爺奶奶家。


    爺爺奶奶住在離市區兩個小時車程的小鎮裏頭,這鎮子叫莫愁鎮,臨著一個天然湖泊,有山有水風景好,前幾年政府計劃把這兒開發成旅遊度假區,初期房價都挺便宜的,正好爺爺奶奶住的那個老小區要拆遷,林鬱藹就給兩位老人在這鎮子上買棟房子,這麽幾年過去,現在莫愁鎮的房價都已經躥到天上去了。


    林鬱藹到爺爺家的時候都快中午了。


    這一片兒的房子全都是仿古建築,青磚青瓦,飛簷鬥拱,街麵上也鋪著大塊的青石板,兩邊栽了些景觀樹,很是有點韻味。


    爺爺家是四合院樣式的,進了門,就看見中間的院子裏養著些盆栽,前邊一左一右兩棵粗壯的銀杏,靠大門的左邊角落裏一株杏樹,這會兒吃杏子的時間早已經過了,中央一個青磚砌的小池塘,養著幾尾錦鯉,幾片翠綠的荷葉剛剛冒頭,右手邊架了個葡萄架子,葡萄藤長的正茂盛,架子底下還掛了個鳥籠子,裏頭站著隻鸚鵡。


    葡萄架子下麵擺著兩張竹製的躺椅,爺爺穿著身藏青色的唐裝,躺在其中一張上麵,另一張椅子上團著一團黑色的毛球,一隻體型龐大的狼狗趴在一邊的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搖尾巴。


    院子裏傳來咿咿呀呀的唱腔:“講什麽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懷雪刃未除奸。歎英雄生死離別遭危難,滿懷激憤問蒼天……”


    大毛一見了林鬱藹,躥起來就往他身上撲,伸著舌頭哈赤哈赤喘氣,在林鬱藹t恤上印了一堆狗爪印子。


    林鬱藹揉揉大毛的狗頭,“你這是想我了還是想我身上的零食啊?狗鼻子挺靈的。”


    他邊說邊從手裏提的袋子裏拿出來袋牛肉條,撕開了塞一根在大毛嘴裏,大毛就搖著尾巴叼著迴了躺椅旁邊,趴在地上很沉迷地跟那根牛肉條奮鬥去了。


    籠子裏的藍毛鸚鵡叫道:“迴來了!迴來了!迴來了!”


    林鬱藹從袋子裏掏出幾顆豆子一樣大小的蔬菜幹丟它,“蠢鳥,誰迴來了?教了多少遍了都不會叫我名字,還名貴品種呢,你說你對得起買你的那麽多錢麽?”


    “再來!再來!再來!”藍毛鸚鵡把蔬菜幹啄著吃了,又叫道。


    “不給不給不給!”林鬱藹說,“說,鬱藹。我叫鬱藹。”


    藍毛鸚鵡:“不給!不給!不給!”


    “蠢鳥!”林鬱藹罵了聲,掏出一小撮蔬菜幹往鸚鵡頭上丟。


    爺爺把平板上的京劇視頻關了,坐起身,笑罵道:“幼不幼稚你,跟隻畜生吵架。”


    林鬱藹過去把旁邊那躺椅上一團黑毛球撈起來踹懷裏,自己躺了上去,從褲兜裏掏出個小盒子遞給爺爺。


    爺爺接過盒子打開,裏麵躺著個小巧的雞血石印章。


    “不錯不錯,”爺爺拿著印章把玩了會,點頭道:“這品相不錯,你眼光一向好。”


    林鬱藹笑了笑,手指摸著黑貓油光水滑的皮毛,拿腳輕輕踢了踢吃得滿嘴口水的大毛,說:“還是小尖好,大毛和那隻蠢鳥就知道吃,倆吃貨。”


    他懷裏這黑貓就叫小尖,不吵不鬧的,衝著他喵喵叫了聲,嬌得很。


    “小尖老了。”爺爺說,“最近都不怎麽動了。”


    林鬱藹沉默了,低頭看懷裏的貓,小尖眯著眼睛打盹,肚子一起一伏,特別有節奏。


    一轉眼小尖都到他們家十幾年了。


    一轉眼他都到這個時空26年了。


    從他剛睜開眼時,看到陌生的父母,到現在發自內心的愛著父母和爺爺奶奶。


    他已經徹底融入這個世界,並且還混得不錯,至少在歌唱這事業上算是功成名就了。


    隻是心裏始終有一塊是空的。


    就像他明明是引領時尚潮流的天王巨星,卻還保留著某些習慣,愛好和爺爺輩的人差不多,更喜歡純中式的東西,所以從小林鬱藹和爺爺的關係就比和父母還要親。


    爺爺從旁邊的茶桌上端了杯茶遞給林鬱藹,“怎麽了,心情不好?”


    林鬱藹接過茶,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精巧的紫砂茶杯,習慣性地閉著眼嗅了下香氣,才慢慢喝下去,說:“碧螺春。”


    “說說,為什麽不開心。”爺爺喝了口茶,問他。


    林鬱藹歎了口氣,沒說話。


    “你這孩子就是心思重,”爺爺說,“從小到大都這樣。又乖又聽話,成績又好又孝順,你爸媽在外麵提起你都倍兒有麵子,其實啊,你這樣才是最讓人擔心的。年紀輕輕的,有時候怎麽就跟我這老頭子似的,暮氣沉沉。”


    “奶奶去哪兒了?”林鬱藹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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