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劍羽的話讓雲華心裏頓感不太妙,他停下了手上鳧水的動作,靠在浴桶裏冷著一張臉,在一桶熟透了的花瓣襯托之下半點迤邐的氣氛也沒有:“你說什麽愛好?”


    “喏!”鬼劍羽翻身進來,剛靠近雲華就打了一個巨大的噴嚏,他捏著鼻子嫌棄的往後退,一邊腿還一邊不停的用扇子在自己身前扇風。


    香霖花的味道實在是太濃鬱,加之在水裏來來迴迴被折騰,香味沒剩多少倒是新生出來一種奇怪的餿味。受不住這個氣味的鬼劍羽立刻打開所有的窗戶,夜風撲進來在房間裏打個卷以後,這味道才淡了一些。


    “這麽濃的味道你也受得了?”即便味道淡了許多,鬼劍羽還是用一隻手捏著鼻子不肯放手,他甚至還用另一隻手從懷裏掏出篆刻符咒的工具,開始在桌上畫一個清新符。


    窗戶全都打開那個潛伏的妖人肯定知道房間裏麵有兩個人,據林疏影說,之前那些修士出事的時候都是一人獨處,鬼箭羽這樣一來妖人肯定不會上鉤。


    雲華對著一筆畫完清新符,大口吸氣的鬼箭羽說道:“你有了符咒就把窗戶關上,我有事要辦。”


    鬼箭羽不情願咕隆了一句‘辦什麽事需要這種味道’,但已經有了清新符的他還是依言將窗戶都關上了,坐在椅子上後鬼箭羽被雲華那一身淡定正直的神色一振,頓時知道雲華這家夥這是在做什麽:“我說你該不會才來這裏一天,就已經應了晶霞島那群家夥的要求,要做誘餌吧?”


    雲華點點頭,一臉認真的又開始鳧水,那架勢就像在完成師門賦予最艱巨的任務:“嗯。”


    “還真是啊……”


    這個暗處采補的那個人鬼箭羽知道,可以說這件事他從頭到尾都很清楚,事情並不如現在表現出來那麽簡單,那個采補的家夥也是一個誘餌而已。所以杜月梭那樣的人精在來了一段時間後。大約是摸到一點門道就走了,其它天驕也很聰明直接作壁上觀。


    大約也隻有雲華這樣的才會一頭撞進來!


    鬼箭羽來到雲華浴桶外,繞著轉了一圈後正麵對著雲華開始用扇子在他身上指指點點:“你跟你那個不是人的變|態師兄差的也忒遠了些,他都知道躲開你還自己趕著上來。不過趕上來就趕上來把,你看你現在這樣……頭發沒散開,衣服沒脫|完,劍還擱在浴桶上……”


    將雲華這陷阱點了七八個破障後,鬼箭羽這才肯定的說道:“你相信我,那個家夥就算把我給采了,也不會來找你的!”


    絕大多數修習采補功法的人雖然自己陰陽怪氣雌雄莫辨,但架不住這群人自以為品位好眼光高啊。在采補娘一點的男修都這些人會嫌掉價的情況下,怎麽可能會采補洗這麽濃鬱花瓣浴的男修,遇到這樣的情況,那些人絕對會有多遠躲多遠。


    鬼箭羽搖頭晃腦一陣‘嘖嘖’聲後,這才對雲華下結論:“要我說,就你平時那種生人勿近,我是聖人莫要褻|瀆的模樣,那個家夥最遲三天快則一天,一定會偷偷上門來找你。”


    “可你弄得這麽……”鬼箭羽雖然沒繼續說,但那表情是相當的古怪:“那家夥就算把樓下那個沒什麽靈力的活計給采了,也不會上來找你。我說到底是誰給你出的餿主意?”


    龍泉有卜占的本事,即便不進行卜占也會對未來有所感知。


    既然龍泉都說這個方法能引來那個躲在暗處的妖人,就不會騙他。更何況比起鬼箭羽的話,龍泉的話顯然更可信得多,雲華肯定的搖頭:“這不可能!”


    “你……哈哈,我相信你是真不知道了。”鬼箭羽笑趴在浴桶上,挑眉對雲華問道:“雲華啊雲華,你易地而處的想下,如果你是那家夥,你會找一個這樣的去采補嗎,你當你是晶霞島的女修啊?”


    這怎麽能易地而處的想,雲華走著眉頭:他同那妖人跟不是一路人,怎麽可能想得到一塊兒去。


    不過鬼箭羽的神色實在再過自然,讓雲華不禁開始懷疑龍泉是不是理解錯了自己看到的:“我沒有學那種邪功!”


    鬼箭羽摸了摸下巴,最近這是怎麽的了,辦事有如神助各種高效啊:“哎,罷了!看在我們這麽熟的份上,我幫你一次。”


    上一次幫忙的結果,雲華至今都還記得。


    黃泉水的事和鬼箭羽絕對有脫不開的關係,這一次再聽到鬼箭羽說幫忙,雲華想也沒想立刻就拒絕了:“無需!”


    “這倒是稀奇了,難得我好心白送你的也不要?”鬼箭羽一臉驚訝,見雲華閉上眼睛不理睬他,鬼箭羽對雲華肯定的說:“如果是我出手的話,今晚上就能把那家夥釣出來。可如果是你的話,等瑤山法會都完了那家夥也不一定會找上門來。晶霞島那些美人們找你來是做誘餌的,如果等到法會都完結了那妖人都還沒被你們抓住,到時候臉色不好看的可不是我。你要想好了,當真的不要?”


    看鬼箭羽的樣子,雲華便知道這個人這次又知道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雲華一直很好奇:鬼箭羽一個師傅去世多年的人,到底是哪兒來的情報係統,居然比整個晶霞島還要厲害?


    晶霞島雖然年長一些的修士都不敢插手,但整個宗門的情報網還在,更何況六派同氣連枝,其它宗門也會為晶霞島提供情報。這麽一個情況下都沒查出這個人的信息,怎麽鬼箭羽卻像是知道得很清楚。


    雲華相信鬼箭羽絕對有本事將那個人釣出來,可他卻不相信鬼箭羽真的這麽良善,會無私的幫他。


    從上一次在禦獸穀外的那件事雲華已經猜到,鬼箭羽對他的惡整說不定就是為了等司奏,好通過他從司奏那裏獲得‘凰羽’。即便這樣的可能性非常小,全是他自己的猜測,可雲華卻不得不提起警覺半點也不敢小心:“你想做什麽?”


    這模樣是學壞了不肯乖乖上當了啊,鬼箭羽眼睛一轉,新的點子立刻計上心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比上一次要簡單的多。等會兒我把那家夥釣出來了以後晶霞島的美人們定會過來幫忙,到時候我當著大家的麵兒問你的第一句話,你答是就可以了。”


    鬼箭羽說得輕鬆,雲華依舊不上當:“你想問什麽?”


    見雲華不肯踏進他的陷進,鬼箭羽眼睛眯了眯:看樣子他第一次見雲華的猜測是對的。雲華這個人其實並不好騙,上次他之所以能成功怕是還有別的緣故在裏麵,看來他的情報還需要更新一番才行:“隻是第一句話而已,至於第二句第三句,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就算我整了你,你也可以在事後同她們做解釋,這麽怕我做什麽。我這麽疼你,還會害了你不成?”


    有些話一旦曾諾出去,就絕對不能更改。


    更何況鬼箭羽的點子實在是太多,雲華自認根本不是對手,任由鬼箭羽怎麽說,雲華不為所動自顧自的問:“我不怕你害我,你還是先說你想要問什麽罷。”


    “行!”鬼箭羽點點頭,知道如果今天他不說一點出來,雲華是不會乖乖點頭同意。


    但是怎麽說才能讓雲華答應,那倒是一個麻煩的事情,鬼箭羽想了想,掐頭切尾的給了雲華一個簡短的提示:“等到晶霞島的美人們都來的時候我就會問你‘你是不是不想被采補’,你到時候隻需要迴答‘是’就可以了。”


    ——至於這句話的前麵後麵怎麽說,那就全看他那時候心情如何了。


    這話怎麽聽起來都覺得別扭,雲華看著鬼箭羽,顯然不信:“就這麽簡單?”


    越簡單說明越危險!


    “誰讓我們這麽熟呢。你看從我們第一次見麵到現在,我幾時騙過你?”即便雲華擺明了不信任,可是鬼箭羽看上去卻像是特別真誠:“更何況我們以後還要結伴,你這麽個劍修打手實在是難得,要是同你生分了,我上哪兒去找這麽聽話陪我到處玩的打手?”


    雲華不信鬼箭羽說的話,且不論鬼箭羽這家夥實戰能力隻比司奏弱一點,就憑鬼箭羽身上煙波行的身法也知道這人遇到危險即便打不過,但保命的手段一定有許多。


    而且,這麽簡單的一句問話可以說成很多種形勢,到時候一定會被鬼箭羽玩出別的花樣來,隻是……


    那個妖人的身份,雲華懷疑同害死了溫以淪的那個魔修有關,可是雲華從林疏影那裏並沒有得到直接的證據可以指向那個魔修。雲華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算是認了同鬼箭羽的交易,他對心滿意足的鬼箭羽問道:“你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心肝兒,當然是為了你的心啊。”鬼箭羽往後靠了靠,像是滿嘴胡扯的說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對你一見傾心再見鍾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兩日不見天河斷流麽。可憐我一腔情誼,竟被你如此懷疑,實在是可憐可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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