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奏手中的古琴通體呈栗色,隻有尾部有些許朱色。古琴身長三尺六寸五象征一周天,琴體下扁微凸象征天圓地方,古琴身上共有五弦象征五行。


    這柄琴來曆不凡,雖是元嬰期法寶,卻還有晉級的餘地,持琴者日日孕養之下這柄琴可成為出竅期法寶也未必不可能。


    有識貨的人陡然叫道:“大聖遺音琴!”


    “不錯,這正是大聖遺音琴。”聽到有人說出自己這柄琴的來曆,司奏麵露得色,點頭承認。


    大聖遺音琴雖是道家法寶,說起來,卻與佛家有極大關聯。


    比琴原身是禪宗宏法院內的藏木,宏法院高僧誦經*,藏木便經年受佛法薰陶。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又得高僧為之加持開光,從此生出了佛性。


    但藏木不能承受佛家功法,所以無法製成佛家法器,藏木就一直留在了宏法院。


    後來器宗蘊明長老受邀前往禪宗交流路過宏法院,發覺此木具有佛性,如果製成道家法寶,施展道法神通的時候就可得到佛性的加持。


    蘊明長老從禪宗換來這株藏木,三年潛心煉製,最終製成一柄琴。


    這柄琴,就是大聖遺音!


    看到司奏手裏的琴,鬼箭羽臉色沉了下來:本來兩人差不多,偏偏對方能得到佛法加持。對於他這麽個的魔修來說,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司奏左手按弦,右手指□□換彈撥琴弦,三音錚錚聲響從弦上溢出。司奏的三音之中:泛音法天,散音法地,按音法人,是道法觀曆來推崇的天地人和。


    隨著司奏右手輪撥,萬壑鬆滔之聲驟然而起,周遭之人隻覺自己仿佛置身群山之中,眼前無邊無際的鬆林直指蒼穹,齊聲作響。


    待到司奏滾拂琴弦,眾人耳邊鬆濤依舊,而天際不知何時飄來層層魚鱗雲,細雨如紗鋪撒開來,在那鬆林之下的嬌花勁草,隨紗雨搖曳身姿,匯成一副生動的畫麵。


    修仙之中,玩劍的被公認為殺伐最強,而玩聲音的,則是被認作是麻煩。


    不過……


    鬼箭羽冷笑一聲:他也不是不會玩。鬼箭羽將手中那柄折扇打開,扇麵原先有的小橋流水不知去了何處,如今扇麵上空無一物。


    鬼箭羽右手持扇,左手捏三清手訣,手中紙扇對著司奏的方向扇動了一下。


    卷雲九變之雲趨鶩赴!


    隨著鬼劍羽的動作,之前眾人眼前那副生動的畫麵驀然一變。


    那些漂亮的魚鱗雲漸漸變黑,連成一片形成烏雲壓頂之勢,壓在眾人頭頂上的烏雲裏齊聚了雷電雨三神,雨水宛如天河水傾瀉,要淹沒這無邊鬆林。


    “雕蟲小技。”司奏不知道鬼劍羽那柄扇子是什麽材質做成的,這麽兩下之後大聖遺音琴製造出來的幻境居然有鬆動之兆。


    他與鬼劍羽皆為靈寂初期,同是法修,他有大聖遺音琴佛性加持,本該是輕鬆壓製鬼劍羽才對,怎麽對方看起來並無大礙的模樣。


    鬼劍羽並沒有表現的那麽輕鬆,他這麽輕飄飄的兩下,便將自己體內靈力調空了一大半。但鬼劍羽的座右銘之一就是:輸人不輸陣!


    “到底是小技還是大技,這得讓我試完了才知道。”


    “......”與鬼劍羽類同,司奏也是堅定輸人不輸陣的主兒,但凡在鬥法中有機會能獲勝,便絕對會上。至於臉麵是什麽,能吃麽?


    司奏一個轉身,右手在琴弦上依舊不停的撥弄,另一隻手將先前縛在身後的‘畫中仙’取了下來。手一抖,那幅畫立刻展開,畫中女子惟妙惟肖,宛如真人。


    當整個畫卷完全展開的時候,畫中女子的眼睛眨了下,隨著整個人從畫中騰空而起,參與到司奏同鬼劍羽的鬥法之中來。


    此時鬆林下的嬌花勁草幾乎不剩任何生機,那花朵顫抖著像是馬上就要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打落。正在眾人以為勝負將分曉的時候,一名天女出現在空中,她麵露慈祥,揮舞手中仙株。


    這麽兩下揮舞,風也消了雨也停了,那壓頂的黑雲瞬間消失,陽光重迴鬆林,嬌花勁草重展身姿,無邊鬆林齊聲高歌。


    鬼劍羽捏著自己手中破了個口子的折扇心疼不已:“‘畫中仙’,果然寶貝,好生讓人羨慕。”


    他雖然有兩個師傅,但一個死得早,另一個見光死。坑蒙拐騙換來到的修煉功法是不少,可他手裏有用的法寶相較別人來說卻要少得多,而他學得又雜,鴻閔宗那點分列不夠他塞牙縫。


    手中這柄扇子是他如今到手最為滿意的法寶,可惜缺了一個口,以後作用大打折扣。


    鬼劍羽的手指在那道缺口上摩梭了下,眯著眼睛想:總得找個法兒補迴來才成。


    司奏鬆了口氣:“承讓。”


    兩人所在是禦獸穀附近的小鎮,這四周禦風榜上的天驕應當不少,若是鬼劍羽執意要在這裏一直打下去分個到底,他們二人必定要耗來一人完全無戰鬥力或是身隕才行。


    若是這般,便會給其他想要衝擊排名的天驕偷襲的機會。如今上了禦風榜不比從前,時時刻刻都要留下一手,才是正道。


    “哎~”


    鬼劍羽擺擺手,他已經想到了怎麽找冤大頭了,眼前這家夥身上可是有好東西。


    他轉身往雲華那邊看去,後頓住了:“罷了罷了。這些東西賣你也無......”


    雲華誠懇的對著呆若木雞的鬼劍羽:“先前鬥法,那些小東西被你們毀了。”


    那些攤位上的法寶最高也不過是旋照期,兩個靈寂期的修真者鬥法,離得還這麽近,在司奏第一次彈奏大聖遺音琴的時候,就毀了大半,剩下來的幾個,也沒能挺過鬼劍羽那兩下扇子。


    鬼劍羽眯著眼睛,心滿意足的扯了下嘴角:“......嗬嗬。”


    司奏立刻拿出兩枚上品靈石遞給鬼劍羽:“這是兩枚上品靈石。”


    兩枚上品靈石和一個冤大頭比起來,顯然是後者更值錢,尤其是這人還是道法觀當今的人間行走,那就更值錢了。


    想要敲詐一番的鬼劍羽沒收下司奏的上品靈石,而是陰森森的對司奏笑“我把你那把破琴砸爛了,給你一千上品靈石你要不要。”


    司奏皺眉:“這不一樣。”


    他這把琴早已與他融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況且他的琴莫說之前那幾十個不入流的法寶,便是再來幾十個,連大聖遺音的琴弦都比不上。


    鬼劍羽立即翻臉道:“你們連自己法寶都舍不得,怎麽我孩兒們都走了,還想用兩塊靈石就解決?”


    司奏目瞪口呆:“什......麽”


    雖然他經常對魔宗的人痛下殺手,那也得事出有因,不是隨便開殺戒的。他什麽時候殺了鬼劍羽的孩兒們,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鬼劍羽指著那一堆破裂的法寶,一身花花綠綠羽毛搭起來的衣服配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讓司奏同雲華齊齊打了個冷顫。


    鬼劍羽哭得悲悲切切,說幾個字還要打個嗝:“這些法寶雖然不是什麽,嗝,好品相的東西,但,嗝,都是我幸苦煉製,是我的心血,對我而言,嗝,不是我孩兒是什麽!”


    司奏抬起氣得發抖的手指著鬼劍羽:“巧言令色!”


    到底往日裏他愛捉弄人慣了,司奏很快找迴自己的理智:“若你真當他們是你孩兒,賣了做什麽,怎麽不好生養起來?”


    哪知道在司奏看來最好的證據,在鬼劍羽眼裏也是一樣的:“虧你還是道法觀的人,居然顛倒黑白,我愛孩兒們這才想給他們找個好人家!”


    “不然我賣那麽貴,定那麽多要求做什麽!你看我傻嗎?”


    司奏半天隻能蹦出一個字來:“你!”


    要不是眼前這個家夥身上真的沒有血腥味,司奏真想把這禍害摁死在這裏。


    仙魔兩宗座下均是屍山血海,不過仙宗始終恪守不枉開殺戒的守則,要下手也常常是找手上染了人命的人下手,盡量減少自己身上的因果。


    修真者的確是與天爭,可在沒成仙之前還要受這天地規則的約束,身上因果越重的人,在每一次天地間降下劫難來的時候,麵對的劫難也就越困難。


    即便司奏不肯相信,但他眼前這個欠揍的家夥,身上的確隻有煞氣沒有血腥味。


    魔宗出身的人身上居然沒有血腥味,這在搞什麽?


    到底有沒有好好的修魔!


    雲華將鬼劍羽拉起來,低聲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他被鬼劍羽捉弄過,知道這家夥心裏八成又是在打什麽壞主意。


    鬼劍羽繼續抹著眼淚,依照自己的話本演戲:“給我孩兒們討一個公道啊。”


    雲華揉著額角,頭大不已:“說人話。”


    鬼劍羽的眼角還有些紅,不過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怎麽看也不像是剛剛傷心掉淚的人:“給我一根‘凰羽’!”


    跟過來的司奏沒給鬼劍羽好臉色:“有禦風令可以直接進去,你要那東西做什麽。”


    “那東西值錢啊。”


    說完這話,鬼劍羽又開始哭:“你們這些師傅尚在的人,又怎麽明白我這類可憐的處境,修行之中一應資源都要自己找。嗚嗚嗚。”


    “仙宗,這些仙宗的弟子居然合夥起來欺負我一個沒人要的魔宗弟子。尊在上,快來看看您的晚輩都是什麽模樣!”


    天尊絕對是每一個道法觀弟子的軟肋,被當麵祭出了自己最憧憬的人,司奏此刻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雲華實在是看不下去,一個大男人穿花花綠綠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在地上打滾,這像什麽事:“......你先起來!”


    剛剛躺下的鬼劍羽將自己縮成一團:“我不!”


    開玩笑,他早想這麽試試了,怎麽能輕易就起來。反正他麵皮不值錢,師尊還沒過來,又有兩個仙宗弟子陪著,多玩兩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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