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相形篇後麵就有這麽兩段話:白牛含陰存妖意;黑牛陽烈退鬼神!


    雖然我不知道這黑牛怎麽退,但現在聽明先哥的意思,他是無可救藥了,那麽就不妨死馬當活馬醫——我總得盡一下當兄弟的心情!


    想到這裏,我咳嗦了一聲,慢吞吞的斟酌著說道:“先哥,我有一個法子,也許能救你,也許……”


    我話還未說完呢,春枝嫂子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驚喜的說道:“犢子,你有法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人小鬼大,你說有法子,就一定行!什麽法子?快說說!”


    說著她的一雙淚眼亮了起來,而明先哥也坐直了身子,問道:“什麽法子?”


    見他倆這麽迫切,我也不再吊他們胃口,直接說道:“這個需要你和黑牛往一夜!”至於什麽人小鬼大的,老娘們不會說話,我隻好直接忽略了。


    “什麽!和黑牛住一夜!犢子,你哥哥我現在弱的狠,可不稱你捉弄!而且你嫂子也不願意呀!”聽了我的話,明先哥苦笑著打趣自己。


    見他以為我是在和他開玩笑,我急忙搬出了我幹爹,正色說道:“明先哥,我幹爹說,人之所以畜養五畜,不僅僅隻是為了衣食住行,還有避邪驅鬼的作用。五畜中黑牛陽氣最盛,最能驅鬼。”


    我這麽一說,明先哥點了下頭,說道:“嗯,好像有這麽一說,黑狗、公雞的都能驅邪!哎!就這麽死馬當活馬醫吧!春枝你爹那裏我記得有頭黑公牛吧!”


    聽明先哥話裏的意思,對這事並不抱多大希望。但他這樣也正好合了我的心意。


    而這時春枝嫂子答道:“有一頭,我去牽,你們哥倆拉呱。”說著,她起身去了。


    見此,我也從床邊站了起來,說道:“先哥!你休息,我也走了,晚上再來。”


    見我起身,明先哥急忙喊道:“啊!犢子,你那個你別走,等你嫂子來,我自己一個人害怕……”


    他這麽一喊唿,我倒不好意思了,隻好陪他扯了一會兒,但心裏不知怎的,對著明先哥,老是感覺毛悚悚的。


    好在沒過多大會兒,春枝嫂子迴來了,我便說了句我晚上再來,便出去了。


    其實到了堂屋,我本想坐下來說會話的,但見韓春雀隻是側著臉看電視,瞧都不瞧我一眼,而小雲、長城也在,總得在他們麵前有點長輩的樣子,我也不好熱臉貼冷屁股,隻好退出。


    迴到家裏,我父親正燒鍋,我母親正坐在鍋旁炸丸子。我把明先哥的情況給他們說了一下。


    我父親一聽,神情有些呆滯,最後嘖巴了一下嘴,說道:“這可怎麽辦?這年過得!……,你迴頭端些丸子給他送去。”


    我點了點頭,隨後便對父親說了要幫明先哥驅鬼的事。


    我剛說完,母親伸向油鍋的筷子便停在了半空,然後擔心的說道:“犢兒可別……,你小心些!”


    我明白母親的意思,她是怕我也招了邪,我便安慰她道:“娘,沒事,我幹爹說我有牛氣,不怕這個!”


    有牛氣這樣的話,我幹爹第一次和我爹喝酒時就說過,所以聽到我這話,父親笑了,但還是叮囑我說道:“我聽說艾葉也能驅邪,咱家還有一大捆子,晚上你燒了它。”


    我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


    到了傍晚,吃過晚飯,我便一手端著丸子,一手攬著艾葉,往春枝嫂子家走去。


    剛出門沒幾步,就見柱子穿著一件黑風衣,頭梳的像牛舔似的,迎頭走了過來。現在這小子每天都要早我好幾趟,和我胡扯蛋,瞎******見了我,柱子滿嘴酒氣的問道:“犢子叔,你幹啥這是?”自從他跟我一塊喝羊肉湯,他倒是不在明麵上喊我‘小老頭子’了!


    我說道:“捉鬼!”


    “捉鬼?”


    聽了我的話,柱子愣了一下,隨即他的胖臉顫了顫,笑道:“犢子叔,你看你能的還是你嗎!你咋不上天那!”


    這話說的沒大沒小的,我立刻來了氣,罵道:“他媽、逼的,你怎麽和你叔我說話的!”


    說著我把艾葉往地下一放,繼續說道:“我找你爹說道說道去。”


    見我這樣,柱子立刻慌了,拉著我說道:“我這不是大過年的喝多了點嗎,這麽小氣!你真去捉鬼呀?”


    見他服軟,我也不能過於和他計較,隻得說道:“那還能假,你明先叔不是被鬼纏住了嗎!”


    “哎!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我也去!”


    柱子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同時眼睛眨巴著,一幅好奇的樣子。


    其實想到情況未知,我心裏正忐忑呢,他這樣毛遂自薦,倒是正合我意,於是我點點頭,說道:“去也行,倒時別嚇尿褲子!”


    “切!”柱子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後俯身把艾草拾了起來。


    才到明先哥家門口,就看到春枝嫂子迎頭走了過來。見到我春枝嫂子‘籲’了一口氣說道:“我還怕你忘了,正想去找你呢!”


    我說:“哪能呢,記著呢!我娘讓我送你的丸子。”


    一邊說著,我一邊把盛丸子的遞給了春枝嫂子。


    “還是小嬸子能想到我,你們吃飯了嗎?我去做飯。”


    見春枝嫂子這麽一說,我急忙說道:“我倆吃完了,你別忙活了!我上你牛圈看看。”


    “嗯,好好!我們也吃完了,我帶你去!”……


    春枝嫂子的牛圈在東屋山頭,白雪映著月光,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在東牆和屋基之間斜搭的一間小屋,靠近牆邊有一扇木門。木門有些破爛,不但有裂縫,而且有窟窿。


    不過單從外麵看,倒比我住的地方還好!


    小屋的裏麵亮著一盞小瓦的燈炮,所以裏麵並不算明亮,地麵是水泥地,約有十五六平方米。門的側麵用水泥塊砌了個牛槽,牛槽的裏端立著一根菜盤子粗細的槐木棒。


    這是栓牛用的,設計的倒是很細心,如果用水泥棒栓牛,牛一拉就斷了!


    而地麵己被春枝嫂子打掃的幹幹淨淨,正中央堆了一堆粗細不等的幹柴,還有三根黑乎乎的枕木,估計是明先哥從礦上弄來的。


    總之裏麵很整潔,隻是可能是因為那頭栓在槐木棒上的大黑牛的緣故,小屋裏飄蕩著一股牛味兒!


    柱子把艾葉放在了木柴堆旁邊,然後我又到外麵弄了些易燃的麥秸,迴來時,春枝嫂子正扶著明先哥進了牛屋。


    見我抱著麥秸進來,明先哥就問我:“犢子,你說怎麽用黑牛驅邪,不能隻這樣和它住一起吧!”


    其實《牛師經》上的句子微言大義,往往隻是點題,對於具體的做法說的很少,要不然我幹爹也不會摸索了一輩子,連《牛師經》第一篇也沒摸透!


    對於怎麽用黑牛驅邪,《牛師經》也隻是提了這麽一句,並沒多言。


    但事情到這份上,我隻好說道:“這黑牛驅鬼,當然是黑牛的事了,你坐在黑牛跟前就行了。”


    聽我這麽一說,明先哥咧嘴一笑,說道:“也是,聽天由命吧!”


    說完,他就倚著槐木棒,順勢緩緩地坐了下來。看得出來,他很是虛弱。


    而這時柱子己經點著了麥秸,正往麥秸上放艾條,艾條也易燃,好引火。


    不知怎的我突然間想起了民間關於艾條的傳說,傳說中艾條能掃小鬼,所以家家戶戶才會割艾條,擰成一把,掛在大門邊,用來避邪。


    想到這裏,我一邊對柱子說:“艾條少放,可能有用!”然後我就拿了一把,對明先哥說道:“你坐這個!”


    然後春枝嫂子架著明先哥,我把艾草放在了明先哥屁股下麵。做完這個,我又撿了幾根粗壯的艾草,擼掉了艾葉,擰成了一把。


    這時候,火堆上的火己經升起來了,由於牛屋沒有窗戶,煙都跑上了屋頂,遮住了燈光,讓牛屋顯的更暗了。


    明先哥坐下後,便吩咐春枝嫂子卻看護孩子。春枝嫂子答應了一聲,便走了。


    其後,由於明先哥虛弱,不想說話,而我也不想打憂他,於是牛屋裏寂靜了下來,隻是偶爾有木柴的‘劈啪’聲以及牛蹄踏地的聲音。


    不知怎的,可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當時,我不僅沒感到害怕,反而隱隱有所期待!


    火光裏,柱子的眼晴也煜煜生輝,看他這個樣子,我估計他的心情和我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明先哥己困的哈欠連天,但是他就是不閉眼。我覺的時間還早,而且還烤著火,挺暖和的,便沒讓他閉眼試試。


    過了一會,柱孑可能不耐煩了,從口袋裏抽出一隻煙,然後他又從火堆裏抽出一根柴火,想點煙。


    而由於抽動,火堆的火星飄了起來,怕被燒著,我急忙往後仰了仰身子。


    誰知這時,就聽‘踏’的一聲,我側頭一看,隻見那黑公牛的頭正‘唿’的一下抬了起來。然後牛眼睜的像銅鈴似的,瞧向門口。


    順著牛眼一瞧,我就覺的心往上一提,在門的窟窿眼裏,我竟看到一隻黑的發亮的眼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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