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王府邸,水榭涼亭。


    宮人送了茶點後退下,侍衛守在唯一的涼亭小徑上,建於水榭中間的涼亭內就剩宋遲和蘇淺兩人。小四在一邊惴惴的搓著手等著,來迴踱步後時不時的朝那邊看上一眼,然後歎氣後又繼續踱步。


    他有些擔心蘇淺惹麻煩。剛才在大街上蘇淺對著人家攝政王直接開口喊‘鏟屎噠’,就算不知道什麽意思,但……這種醃臢物怎麽能用來做稱唿?當場攝政王就微眯了眼,臉上的神情也變得似笑非笑的,讓小四分分鍾想撲上去捂住蘇淺的嘴,拉著她一起跪下請罪。


    還沒等自己跪地呢,人攝政王就拎著蘇淺迴了禦王府,自己……也跟著來了。


    小四朝身後看了幾眼,奇怪為什麽大統領還沒到,他很擔心蘇淺又當著攝政王說了什麽不敢說的,到時候……才真的要完。


    比起在一邊的小四各種惴惴,蘇淺這方也惴惴著,不過明顯兩人所擔心的不是一件事。


    手指在茶杯杯沿劃拉了幾圈後,酷似貓眼的眼睛微抬,看向坐在對麵已經從少年突然就變成成熟青年的鏟屎官,一時間……還真有些不適應。


    “你……不覺得奇怪?”蘇淺趴在石桌上,半躲在茶杯後,於白霧嫋嫋間看著宋遲。心中萬分後悔剛才看見他就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句‘鏟屎噠’,雖然……對麵的人一定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卻算是間接變相承認了自己就是之前的貓啊。


    ……她不想被當做妖怪燒死……〒▽〒


    宋遲眼眸微移,看了她一眼後喝了一口茶後,在指間把玩,含笑問。“奇怪什麽?”


    “唔……”蘇淺看著宋遲,“奇怪以前是貓,現在是人啊。”她說。“……不擔心是妖怪嗎?”


    ……我家鏟屎官好奇怪哦。


    “那你是妖怪嗎?”宋遲順著蘇淺的話詢問。


    趴在另一邊的小姑娘好認真的思考了半天後,抬眼看他做保證狀。“現在不是。”


    宋遲被她的‘現在’不是這句話給逗笑了,笑音低沉,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原本猶如無波古井的眼眸也瀲灩了起來,連帶著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桃花色的笑意,讓人見了心動得不得了。


    不過這幅樣子蘇淺已經在做‘淺淺’的時候見過很多次了,也算是有了免疫力。可為什麽少年時候的鏟屎官,和現在的鏟屎官……居然有這麽大的差別啊……


    蘇淺睜大眼瞧著宋遲,直到對方注意到她的視線後,才勉強收斂了臉上的笑迴眸看她。“怎麽?”


    但那眼角和眉梢還沾染著笑意和□□,看向蘇淺時眼眸中的瀲灩就像水波紋一般,讓見的人也忍不住跟著蕩漾,心生漣漪。


    蘇淺搖搖頭,笑眯眯的看著宋遲說。“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可又一樣。”歎息。“沒想到都過了那麽久了啊……”


    這一副經曆了人世滄桑的模樣,也是讓宋遲微微無語。隻似笑非笑的睇著她。


    “對了。”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蘇淺撐起來看著宋遲。“紅鴿和翠音他們呢?你又見過她們嗎?”


    “沒有。”宋遲看著蘇淺,遲疑了一下,“……我原本隻是一場周公夢蝶的夢而已。”後來也是機緣巧合的情況下發現了夢中和現實有著某種聯係,加上這段時間又開始夢見那些,才會在蘇淺的時候並沒有那般的驚訝。


    這世間,原本就有許多事是讓人看不清參不透的,既然會再次遇見,總是有它的道理和緣由。


    心中閃念一過後宋遲將話題引到蘇淺的身上,笑睇著她問。“你呢?又是因為什麽前來?”他的出生和環境讓他成為了並不是那種和人能坦誠交談的性子,剛才的幾句話,已經算是這奇遇的極限了。


    但其實在說了那些後,宋遲也微微訝異自己會這樣輕易的就和蘇淺說這些,心中略微古怪的同時,就幹脆先岔開了話題,反問蘇淺。


    “我?”蘇淺扣扣臉頰,想了想後認真的迴答。“也許就是想來看看你們是不是還好吧?”


    被那雙酷似貓眼的眸子望著,再聽到這般話,又聯想到夢境中對麵的人曾經為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原本還隔著一層模糊的霧氣,顯得不真實的那些小情緒,就像是此刻被清涼山風吹散,完全顯露了出來一般,讓宋遲心中微微一悸。


    他睇著蘇淺,頓了兩息後才微微低斂了長而直的睫毛,遮掩住那雙純黑的眸子後將一直握在手中把玩的茶杯輕放至石桌後,才微微淺笑的說。“……是嗎?”


    蘇淺聽了這話眨了眨眼睛,正說了個‘你……’字,就看見原本站在水榭小徑邊的侍衛正逐漸走近,再向遠處一望,自然就看見了等在岸邊的殷大統領和其他幾名刀衛。


    “大統領來接我了。”蘇淺蹦起來,那雀躍的樣子讓坐在她身邊的宋遲微抬眼簾,忽略心中的小情緒後,平靜看向已經在涼亭外作揖的侍衛。


    “主子,殷大統領求見。”


    宋遲先未應聲,反而是又掃了蘇淺一眼,對上她那副雙眼亮晶晶一臉期待的樣子,莫名的就微微眯了眼,但很快又在蘇淺臉上露出一點疑惑的時候扭頭看向侍衛,淡淡開口。“嗯。”


    殷刻前來當然是因為蘇淺,當聽見小四身邊迴來的刀衛說蘇淺被攝政王給帶走了,這個消息時,他心中猛的一驚,完全不明白為什麽蘇淺會和攝政王扯上關係。來的路上聽迴來的刀衛大致一說才明白,一麵為蘇淺的觀察入微再次感到訝異,一麵又對攝政王為什麽帶走她而疑惑。


    好在的是所有的擔心在見到人後,看見蘇淺依舊是那副輕鬆的模樣,殷刻就猜到應該沒惹怒攝政王。


    隨即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這麽多年來,朝堂上的人,就沒有一人見過攝政王動怒吧?


    好在一切順利,尤其是蘇淺在跟著自己走時,還時不時的迴頭瞅一瞅,很是有些依依不舍。但還有王府其他人在殷刻也不好說什麽,直到出了王府後一邊走迴京刀衛時,一麵叮囑蘇淺。“剛才的攝政王以後遇見了要記得行大禮知道嗎?”


    “行大禮?”蘇淺眨眨眼,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以前在禦書房自己曾經見過。說白點就是要跪下。


    曾經做畜生的時候都沒跪過,現在做人反倒要跪了。蘇淺有些不開心,鼓著腮幫子。“為什麽?剛才小四也沒跪,你也沒跪呀。”也就是作揖而已,為什麽到她這裏倒要跪下了。


    不公平。


    “因為你是平民啊。”不等殷刻開口,一旁的小四就主動湊過來說了。“我和統領都是有官職在身的人,這種平日裏的場合自然不用行大禮了。但你不同啊,你是平民,即便是見到七品縣令,也是要跪下的。”


    ……曾經做貓時還是四品的蘇淺有些憂傷。


    “但是……我現在不是已經是刀衛所的刀衛了嗎?”蘇淺糾結著。


    “唉……你現在穿上這身衣服隻是方便行走,但……”小四扣了扣臉頰,看了眼身邊沒有言語的殷刻發現他並沒有阻止的意思後繼續開口說道。“但並不代表你就是有品階的人了,明白嗎?”


    “……”明白了。蘇淺麵無表情死魚眼的想著。


    總之,這就是警察蜀黍和社區保安同一個意思嘛。


    蘇·社區保安·淺默默的憂傷……


    哼,等幫忙抓到那個‘千麵大盜’她就不在京城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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