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到高濃度暗質匯聚,生命災難已形成!重複,檢測到高濃度暗質匯聚,生命災難已形成!”廢廠街的鬧市區裏,無休止地迴蕩著冰冷的機械音,聲音似乎被強電流所幹擾,斷斷續續。


    鹿不二像是入定的老僧那樣盤膝坐在廢墟裏,遍及全身的傷口已經愈合如初,染血的白襯衣在寒風裏翻飛,千絲萬縷的漆黑電弧在他身邊流淌炸響,無數灰塵墜落而下,卻無法靠近他。


    強大的電流讓灰塵如海潮般起伏。


    而他本人體內的暗質瘋狂躁動著。


    就快要爆炸了似的!


    而白鴿已經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命體征。


    東山踉踉蹌蹌地捂著傷口起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失聲開口:“這不可能,居然在強行融合異鬼術?哪怕有辦法能夠剝離並移植鬼骸,沒有真理書也不可能做到這點,這是不朽之力!”


    這一幕簡直顛覆別人的三觀。


    鹿思嫻不知何時跟他擦肩而過,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分明是稚嫩的小姑娘卻有著居高臨下的眼神:“不要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否則的話我會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隻有在麵對鹿不二的時候,她會表現得呆萌。


    而在麵對其他人的時候,她都有種驚人的早熟。


    東山一愣,轉而望向少年,沉聲道:“他的狀態不太好,這種強行移植和融合,沒有外界的輔助,可能會死。”


    他見過自己的兒子們融合異鬼術,必須借助實驗室裏的設備輔助,甚至還有暗質領域的專家輔佐,才能安然無恙。


    鹿不二這路子,是真的野。


    “我知道,交給我來解決。”


    鹿思嫻通體流淌著幽暗的光,強行靠近了遍布電流的少年,隨手割破自己的手腕,把鮮血送進了他的唇邊。


    電流的衝擊讓她有些痛苦地蹙眉。


    但她也隻是蹙眉而已。


    相比起當年在屍食教裏受的苦,這點痛不算什麽。


    哥哥帶給她的溫暖足以抵過這一切。


    “我父在天,願爾名聖,爾國臨格,爾旨皆成。”


    隨著鹿思嫻的禱告聲,漆黑的繁複矩陣在大地上具現出來,亮起一道幽暗深邃的法陣,把這對兄妹隔絕起來。


    這一幕的她像是了傳說故事裏的魔女。


    神秘,深邃,詭異!


    但又有一種,極其類似於大祭司的氣質。


    東山震驚不已。


    哪怕是長街拐角的陳璟,以及她的司機都吃了一驚,因為這是超出了她們認知的事情,從未見過的能力。


    街邊的角落裏,始終在夢遊的葉子臨終於睜開了一線慵懶的眼瞳,呢喃說道:“渾身流淌暗質的魔女,竟然能夠施展神術,老師這是搞出了什麽怪東西?可別被教會的高層給發現了。”


    他閉上眼睛繼續打鼾,詭異的精神波動卻彌漫開來。


    “這是神術。”


    “這不是暗質,這是神力。”


    “這是祭祀殿的第七主祭在施展神跡。”


    “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出去以後不要亂說。”


    隨著他的竊竊私語,強大的精神波動籠罩整個長街。


    陳璟和老司機眼裏的驚異瞬間消散。


    東山也流露出釋然的表情。


    “保護好他,我來為你們爭取時間。”


    他隨手脫掉上衣,勒住胸前的傷口,轉身走出了鬧市,迎麵而來的是汽車的轟鳴聲,還有槍械的碰撞聲,淩厲的腳步。


    軍部的軍人趕到了。


    最先抵達現場的是尤娜,她戴著一副全息眼鏡,第一眼看到街邊那個魁梧壯漢的時候,耳機裏就響起了提示音。


    “a級墮落者,退伍軍人犯罪,暗質改造者!”


    她從吉普車上站起來,抬手下令:“盧克!”


    盧克渾身覆蓋著堅硬的骨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拿著擴音器說道:“a級墮落者,你已經被包圍!立刻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軍部的軍官們抬起了自動步槍,鎖定了目標的腦袋,隻要發現任何異動,他們就會扣動扳機,把敵人給打成篩子。


    東山默默舉起了雙手:“我沒有武器。”


    尤娜本以為會遭遇極其激烈的反抗,但眼見目標如此配合,也是鬆了一口氣,折騰了這麽久,總算是有了收獲。


    她給了一個眼神,示意下屬們將目標拿下。


    街區裏還有暗質波動,他們必須要去解決。


    盧克微微頷首,直接打算繞過這個壯漢進入長街。


    然而沒想到的是,本來已經束手就擒的東山,卻後退兩步擋住了他的去路,沉聲說道:“停下伱的腳步,我不會讓你過去。”


    這一刻,他的指虎鼓動著強勁的氣勁。


    如同森林裏漫步的獅虎,突然緊繃。


    麵對白鴿的時候,他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碾壓。


    但麵對這些軍部後輩,他依舊是一座高山。


    尤娜的手本能地落在了劍上。


    盧克頓住腳步,吃了一驚:“什麽意思?”


    東山沉聲說道:“字麵意思。”


    盧克才沒有心情跟這個人在這裏耗,畢竟對方已經是甕中之鱉了,當務之急是街區內湧動的暗質,那才是大魚。


    隻見他驟然加速發力,想要衝進去。


    東山卻以更快的速度攔在了他的麵前。


    砰砰砰!


    尤娜的示意下,軍人們毫不留情地扣動扳機。


    對付一個罪犯,他們當然不會手下留情。


    但是東山卻躲開了子彈!


    盧克驟然驚覺,雙手生出鋒利的骨刺,交疊著牢牢護在自己的麵前,因為對方是第三勝利界的進化者,還有強勁命理。


    一拳下去,他未必吃得消。


    然而沒想到的是,東山並沒有出拳,隻是用力推了他一把,巨大的力道卻又是那麽的悠久勉強,把他推得踉蹌後退。


    “我不會傷害你。”


    東山沉聲說道:“但我不能讓你過去。”


    軍人們都惱火了,一個罪犯還玩這麽多花裏胡哨。


    轟隆!


    一道凜冽的霜雪風暴唿嘯而來,被他給一拳轟碎。


    東山轟出的右手被霜雪覆蓋,凍得微微發顫。


    盧克借機往裏麵衝,卻再次被他一個滑步攔住。


    這一次盧克也動了真怒,渾身的骨質鎧甲增殖出堅硬的骨刺,朝著這個壯漢胸前的傷口就是一腳轟出。


    砰的一腳,命中了傷口。


    東山不想傷害他,但為此也付出了代價。


    劇烈的疼痛讓他麵容抽搐,悶哼一聲險些倒下。


    接下來麵對的就是盧克狂風暴雨的踢擊。


    因為東山的狀態太差了,再加上不能還手的緣故,麵對如此淩厲的踢擊根本就沒有招架之力,渾身的血肉都被骨刺給劃傷,眼睛險些都被刺瞎,被狠狠踢中的腦袋一片空白!


    他本能地想要出手,但卻克製住了。


    因為他是被異端裁決所保釋的。


    鹿不二為他擔保。


    他不能出手傷害這些軍人。


    否則會毀了那個少年的前途。


    就在這個時候,尤娜和盧瑟發現了端倪。


    因為他右手戴著的手環。


    這是被保釋的罪犯!


    然而他們也顧不得太多了。


    兄妹聯手。


    冰風暴加骨刺的雙重襲擊。


    直接把東山凍在了原地,骨刺插滿了他的全身。


    他懷裏的玩偶也掉在了地上,險些摔壞。


    “這人瘋了嗎?”


    尤娜冷著臉:“盧克,動手!”


    盧克冷笑一聲,抬腳就要踩碎那個玩偶。


    沒想到東山怒吼一聲,強行衝破了凍結他的霜雪,帶著滿身的骨刺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兩個玩偶,仿佛那是他的心頭肉。


    “沒完沒了是嗎?”


    盧克寒聲說道。


    砰的一腳。


    東山的後頸被踐踏,狠狠拍在地上。


    骨骼隱約發出了脆響。


    這個魁梧的壯漢抽搐了一下,再也沒能爬起來。


    “退伍軍人也就這樣麽?”


    盧克掏出左輪手槍,準備打爆他的頭。


    尤娜也下了車,帶著軍人們往裏麵衝。


    就在這個時候,東山卻再次伸出手。


    死死抓住了姐弟倆的腳踝。


    這對於軍官們而言就是巨大的挑釁了。


    正當左輪手槍抵住他的後腦的時候。


    “住手。”


    陳璟帶著老司機從街區裏走出來。


    大小姐的麵容如罩寒霜,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們真的是軍部的軍人嗎?罪犯在未經審判之前,也是有人權的。難道你們沒有看到他手腕上的保釋環?沒有注意到他根本就沒有還手麽?”


    老司機擋在她的麵前,麵容嚴肅。


    “我隻知道這個人射殺了軍部的現役軍人!”


    尤娜冷冷迴應道:“我們別無選擇。”


    盧克更是義憤填膺道:“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查案,這是為了整個城市的安危著想,一個不知死活的罪犯,我們何必留手?”


    他們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因為這裏應該是有異鬼術的掌控者的。


    為什麽陳氏的大小姐居然還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


    他們家族頂著的壓力太大了。


    太多的憤懣和憋屈。


    必須要趁著這個機會沉冤昭雪。


    下手是狠了點。


    但也合理合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無人機的警報聲響起:“檢測到高濃度暗質匯聚,生命災難已形成!重複,檢測到高濃度暗質匯聚,生命災難已形成!異鬼術掌控者已經出現!請做好戰鬥準備!”


    就在羅素家族的軍官們警惕起來的那個瞬間。


    鹿不二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少女麵無表情的臉。


    還有略顯擔憂的眼神。


    唇邊有著甘露般香甜的氣息。


    “小嫻?”


    鹿不二的視線很恍惚,因為狂暴的暗質在體內沸騰,不朽雷霆像是失去控製的怪物在奔騰咆哮,幾乎要把他給撐裂。


    這一次,魔女的血隻是把他從鬼門關救了迴來,沒能讓他徹底束縛體內的暗質。


    “哥哥……”


    鹿思嫻剛想說什麽,就被他一把推開。


    鹿不二來不及想太多了,因為他的腦子裏現在隻有破壞的欲望,如果再不把小姑娘給推開的話,他保不準會發生什麽。


    他環顧著四周。


    看到了白鴿的屍體。


    再往前看,看到了陳小姐和老司機。


    再往前看的時候,看到了生死不知的東山。


    以及神情冷冽的羅素姐弟。


    “發生了什麽?”


    鹿不二嘶啞的聲音響起。


    陳小姐和老司機仿佛聽到了惡魔的低語。


    驟然迴頭望去。


    鹿不二扯掉破爛的白襯衣,赤裸著上身走了出來,手裏還夾著那本泛黃的日記,渾身纏繞著電流聲,唿吸和心跳如野獸般恐怖。


    他抬起金色的眸子。


    瞳孔深處卻泛著漆黑的巨雷。


    “誰幹的?”


    他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壯漢。


    渾身的冰霜。


    插滿全身的骨刺。


    一切仿佛都已經不言而喻。


    “鹿不二!”


    尤娜吃了一驚。


    “異鬼術的掌控者呢?”


    盧克覺得自己被耍了,踏前半步嗬斥道:“為什麽要跟一個罪犯在一起?這個東山是什麽時候逮捕的,為什麽沒有記錄在案?”


    轟隆!


    雷鳴炸響。


    鹿不二一步破空突進到他麵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拎小雞一樣把他拎到了半空中,嘶啞說道:“喂,是你幹的麽?”


    好快的速度!


    眾人如墜冰窟,似乎都知道這個少年想幹什麽了。


    “鹿不二下士,請你冷靜!”


    尤娜喝令道:“東山是一個罪犯,而且是犯了死罪的死刑犯!我們都是軍部的戰友,請你注意你自己的行為!”


    盧克被一股巨力所壓迫,死死盯著這個少年。


    對方確實很快,但力道並沒有讓他窒息。


    更何況他還有鎧甲保護。


    他就想看看,這家夥到底敢不敢動手!


    巨大的破壞欲望充斥著鹿不二的大腦,僅存的理智讓他意識到以那個壯漢的實力,如若不是沒有還手,不可能被打成這樣。


    這麽做是為了誰,他再清楚不過了。


    “我知道他是死刑犯,他無論麵對怎樣的懲罰都罪有應得,我也沒想給他開脫,也沒想給他鳴不平。”鹿不二抬起眼睛,不朽的雷霆在體內凝聚起來,頭頂上空的無人機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我隻想把你們暴揍一頓。”


    他一字一頓:“這是……私人恩怨!”


    砰!


    即便盧克已經做好了準備,渾身的骨骼凝聚到了最堅硬的程度,但還是被一記淩厲的膝擊轟得如蝦米般蜷曲起來,五髒六腑都要移位。


    堅硬的骨骼爆碎!


    尤娜正欲拔劍,一道漆黑的閃光驟然噴薄而出!


    發燒還沒好,今天就這一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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