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寫匿名信這種人,陳聰是深惡痛絕的。有本事你就實名舉報,這樣組織上調查起來也好入手。匿名舉報,很大程度上就是攪屎棍子,是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貨色。躲在暗處看別人的笑話,這種人本身的出發點就是錯誤的。


    不一會兒,陳聰就被老朱同誌叫了過去。


    “對這次任命有什麽感想嗎?”


    “感想頗多,但我沒有被提拔重用的喜悅,老感覺職務上去了,但責任也更大了。”


    朱嘯凝目認真地看著陳聰,他發現陳聰這不是在說什麽陳詞濫調,而是發自肺腑之聲,是他的心裏話,而不是表演給他看。


    當發現陳聰是這種心態,朱嘯感覺自己用對人了。一個人要是突然被提拔重用,按照常態,會欣喜若狂的,比如範進同誌。陳聰不但沒有欣喜若狂,反而感覺肩上的膽子重了,這是一個好幹部所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


    “你內心沒有一點喜悅嗎?”


    “沒有。”


    “隻是感到責任更大了?”


    “是的。”


    朱嘯臉上的表情極其認真,但極其認真的表情背後,卻是內心的欣慰。


    “你不是說感想很多嘛,難道就這麽點?”


    陳聰隻好實事求是地道:“朱書記,我原先沒有被任命的時候,感覺自己是站在山腳下,身子四平八穩,內心也非常踏實。但我現在突然被任命,感覺自己是被架在了半山腰上,沒有了那種踏實的感覺,我得不停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變化,隨時克服突如其來的風險。”


    “什麽風險?”


    “如果突然來陣疾風暴雨啥的,我要是不小心,還不得被刮到山穀中去啊。”


    “哈哈……你這個比喻非常恰當,好,你有這種心態就對了。”老朱同誌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要是陳聰才開始說的有陳詞濫調之嫌,那麽陳聰的這個比喻,則是內心世界真實的寫照。


    朱嘯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道:“我現在去鶴鳴山莊去拜訪個人,你不用去了,也正好趁機早下班,好好休息一下,對接下來工作如何開展,也認真地考慮一下。”


    “是。”陳聰幹脆地應道。


    這才是讓陳聰最為高興的事,今天終於不用加班加點了,況且自己上午就說好了,今晚要請陳伯和卡豬喝酒,真是盼什麽來什麽。這一天下來,也就是這個時候,最讓陳聰開心了。


    送走了老朱同誌,陳聰感覺自己就像放了假一樣輕鬆自如,他立即給卡豬打電話。


    “卡豬,你那邊怎麽樣了?”


    “聰哥,我現在還跟著陳伯在鶴鳴山下考察呢。”


    “好,你們什麽時候能迴來?”


    “你稍等,我問一下陳伯。”過了幾秒鍾,卡豬迴道:“我們六點鍾能迴去。”


    “好,我在**酒店等著你們,今晚我要好好請請你們。”


    卡豬一聽也樂了,道:“好啊,到時候我和陳伯直接過去。”


    扣斷電話後,陳聰正準備給那個酒店打電話定個雅間,但他的手機卻傳來了震動音,一看來電顯示,是卡豬打過來的。


    嗯?這才剛放下電話,他怎麽又打過來了?陳聰急忙接聽。


    “陳秘書啊,陳伯有話和你說。”


    說完,卡豬就將手機交給了陳伯,手機中立即傳來陳伯的聲音:“陳秘書啊,你今晚請客?”


    “是啊,陳伯。”


    “在**酒店?”


    “嗯,是的。”


    “是公款請客還是你個人掏腰包?”


    “哈哈,當然是我個人掏腰包了。”


    “公款請客我不會去,讓你個人掏腰包那我就更不能去了。”


    “啊?”陳聰不禁有些尷尬。


    “陳秘書啊,我不喜歡出入那些高檔的地方,你要是真想請客,我看還是到家裏去吧。”


    “陳伯,我在這裏沒有家,隻是一間宿舍。”


    “哈哈,怪我沒有說明白,我是說讓我家去啊,在家裏說話方便些,去酒店很受拘束。”


    聽到這裏,陳聰當機立斷:“好,陳伯,那我買點酒菜,就去你家裏。”


    “你不用買酒,我家裏有酒,你光買點菜就行了,記住,越簡單越好。”


    “嗯,好,陳伯。”


    扣斷電話之後,陳聰一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五點多了,陳聰立即夾著公文包朝樓下走。


    從市委大院出來,陳聰順著馬路快步走,不一會兒就看到路邊有家佳肴店,陳聰一股腦買了八個菜,隨即打的朝陳伯家奔去。


    在家門口等了不到十分鍾,陳伯和卡豬就迴來了,兩人風塵仆仆,身上鞋上還沾了不少的泥土。


    “怎麽樣啊?陳伯?”陳聰開口問道。


    “咱們進屋去談。”陳伯說著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陳聰和卡豬跟著進了門。


    一進門,陳聰將買的菜交給了卡豬,道:“你去切一下。”


    卡豬看了看陳聰買來的佳肴,不禁笑著撇了撇嘴,他滿希望到高檔酒店去吃一頓,但陳伯就是不願意,在家裏吃這些佳肴,可真夠寒酸的。


    陳聰瞪了他一眼,卡豬忙提著佳肴進了廚房。


    陳伯忙道:“我來,怎麽能讓卡經理動手呢?”


    “陳伯,你就讓他幹吧,這家夥幹過飯店。”


    卡豬和陳伯相處了大半天,兩人已經非常熟絡了,陳伯也就沒有再謙讓,忙著動手沏茶。


    不一會兒,卡豬就端上來了八個菜,陳聰從他的臥室中抱出了一壇酒。


    “你們猜這是什麽酒?”陳伯笑道。


    陳聰和卡豬仔細打量起這壇酒來,這壇酒是那種古裝壇,上邊沒有任何商標。


    “陳伯,這是不是你釀造的紅高粱酒啊?”陳聰開口問道。


    “哈哈,陳秘書啊,真讓你猜對了,這壇酒我放了快二十年了,就是為了等貴客上門的時候再喝。”


    陳伯說著動手將壇蓋打開,頓時一股濃烈的酒香撲麵而來,僅僅幾秒鍾的時間,整個房子裏都彌漫著沁人芬芳的酒香。


    陳聰和卡豬都是一愣,他們兩個在皇宮酒樓喝的好酒多了去了,但還從來沒有聞到這麽濃鬱的酒香。


    “陳秘書,卡經理啊,我今天非要到家裏來吃飯,目的就是讓你們嚐嚐我親手釀製的這紅高粱酒。”


    當陳伯將壇內的酒倒進酒杯的時候,陳聰和卡豬驚呆了,因為這酒還真是紅色的。


    百聞不如一見,百嗅不如一饞。


    還沒等開喝,陳聰和卡豬就被這酒香給饞的都差點流哈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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