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茂保憲的想法,安倍晴明自然是不知道的。事實上,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並不會在意。


    正如同安倍晴明無法理解自家師兄的憂慮一樣,賀茂保憲也無法像是安倍晴明一樣對他的未來充滿信心——到底是誰給了你底氣啊!未來要是家暴,那位都不需要抽劍,直接就能在你念完咒語之前一巴掌糊你臉上你知道嗎師弟!


    安倍晴明:我知道七娘是愛我的!


    建寧王都不怕婚後被沈寒夢家暴勇於求情緣,他為什麽就不可以!


    李倓:就算是寒夢對我動手那也是為了我好。


    “我知道,寒夢永遠都不會害我。”胸口剛剛挨了一掌,嘴角喊殘留著一點血跡,軀體搖搖欲墜,看上去簡直虛弱到了極點的皇孫強笑著對身前的天策女將說道。許是因為牽扯到了傷口,他的表情變化了一瞬間。


    換來女將眼中流瀉出的擔憂。


    沈寒夢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把即將出口的慰問咽了迴去:“三郎,你先別說話。”她道:“我先幫你把那髒東西逼出來!”


    “勞煩寒夢了。”李倓依舊頂著那副病懨懨的模樣,連嘴角牽出的笑容也是蒼白的。在那一點血跡的映襯下,更加顯出幾分淒豔的意味來。


    沈寒夢看在心中,更加痛惜上幾分。


    若是可以……誰願意傷害珍視的人呢?


    心中遺憾,手上動作卻是半分也未曾遲疑。沈寒夢納氣於掌中,雖非是內力深厚之輩,從理論上來說並不足以勝任此事,但卻勝在彼此熟悉,效率上得到了彌補,也算是勉強可以完成這一舉措。


    等到沈寒夢移開手掌的時候,李倓連著吐了好幾口血出來,最後更是直接倒在了沈寒夢的懷裏。


    “三郎……三郎你怎麽了?”消耗了大量內力,沈寒夢此時也十分虛弱。隻是她現今卻顧不得著許多,神色驚慌的把人抱住,匆匆忙忙的去握他的手腕嚐試把脈。


    李倓這情況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按道理來說,驅逐了那物以後李倓就算不可能直接活蹦亂跳但也不至於像是現在這般虛弱無力啊。


    眼角餘光掃過地上那灘被李倓吐出來的汙血,種種疑惑猜想在心中一一掠過,沈寒夢卻無心去思考太多。眼見李倓仿佛是想要開口說些什麽,沈寒夢急急的捂住了他的嘴:“別說話,三郎,我帶你去找謝姊!”


    手臂環住懷中人的腰身,另一手則是穿過膝蓋,稍作用力,沈寒夢便直接將竹馬打橫抱了起來。


    “謝姊一定會有辦法的。”


    謝弄月:我這次還真的沒有辦法了。


    一個壓根沒事的人,要我怎麽治?


    雖然從本心來說謝弄月很想戳穿正在裝病弱騙取沈寒夢同情心借此享受被照顧福利的李倓,但最後她還是沒有這麽做。


    謝弄月並不覺得沈寒夢是一個很好騙的人,李倓雖然演技過人,但也還沒有到能夠騙過沈寒夢的地步。如今這般,不過是關心則亂。


    或者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裝模作樣的給李倓處理了一下傷勢,沈寒夢主動接手了後續工作,謝弄月也樂得清閑。道袍打扮的女子施施然的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後問道:“你們遇到了什麽?”


    “一群妖怪。”沈寒夢言簡意賅。不管是沈寒夢還是李倓都屬於無靈力人群,但是奈何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屬於常人不可見這個範疇。雖具奇異,但也沒有難辦到哪裏去。“我和三郎外出賞景。”沈寒夢隱去了李倓突然求情緣這件事情,直接說了重點,“突然有妖怪襲擊。”


    謝弄月:“都被寒夢你處理了吧?”


    “是的。”沈寒夢點頭,細眉微蹙,明麗容顏上浮現出幾分疑惑,“但是……後來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道鄔光來。”


    謝弄月問她:“那就是害的三郎如今這般模樣的罪魁禍首?”


    “那鄔光原本的目的是我,是三郎替我擋了這一次。”沈寒夢神色憂愁,“我原想著隻要逼出來就可以了,卻不曾想……變成了現在這樣子。”她輕聲道:“三郎是替我擋了災。”


    謝弄月略有些疑惑,想起自己這一次前來東瀛之前師尊的囑托,被廣袖掩蓋的手指下意識的開始了掐算。


    “三郎的傷勢並無大礙。”事實上,李倓現在完全沒什麽事,隻要他不裝,立馬就能夠活蹦亂跳。謝弄月掐算片刻,說道:“這件事情寒夢你就不要管了,這幾天都不要出去。此事交與我來處理便是了。”


    沈寒夢也不多問,隻柔順的應了聲是。


    謝弄月也不耽擱,喝完了一杯茶就出了沈寒夢的房間。


    至於為什麽李倓受傷卻要在沈寒夢的房間修養,自然是因為這邊離謝弄月比較近。這一次跟隨李倓前來的那些從屬,之前來探路的那一批弟子也跟著搬到了附近。官員們住在一邊,其他人則是住在另一邊。謝弄月作為閑散人士,自然是和這些門派子弟住在一個地方。


    因為人數較多的緣故,隻得買下了一整片的房屋權作休整,之間便用各種各樣的景致聯係起來。謝弄月往大門口處走去,走過長廊,踏過小徑,路過院子,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的成雙成對。


    “年輕真好啊。”謝弄月感歎道。


    三日月宗近:“主殿也很好啊。”


    他這話說的可謂是真心實意,然而謝弄月卻是頭也不迴:“鬆明,你的意思是我已經不年輕了嗎?”


    “……不敢。”


    謝弄月極輕極輕的嘖了一聲,說是不敢,還不是沒有否認!


    就算這是事實,也不代表能夠被說出來!


    雖然外表看上去還是年輕的模樣,因為本身功體的緣故此後若不是受到重創外表也不會有變化,但是實際上,謝弄月真的不年輕了。


    這種不年輕並非是軀體的年邁,而是魂魄所經曆的歲月。


    當初謝弄月被強迫去當了審神者,雖然看上去乖乖巧巧的沒有犯什麽事情,甚至連踏出房門都不願意,更別說是和手下的那些付喪神們聯係感情了。但是實際上,謝弄月還是十分活躍的。當然,這活躍的地方不是本丸,而是在夢境之中。


    每天隻要睡著就能夠穿越,這種天賦也是挺迷的。


    現在的三日月宗近就是謝弄月第一次穿越的時候留下來的債。


    每一個晚上對於謝弄月來說都是到處亂跑的好機會,夢與現實的時間流速並不一樣,往往夢中幾日幾月乃至於幾年,在外界也就是一夜的時間罷了。從謝弄月踏進本丸的時候開始計算,她才堪堪在地板上畫了八十九個正字。但單單是在大唐這邊,她便已經呆了將近二十年。


    若是把謝弄月所經曆的時間都一一的算上去的話,她現在的年紀……說出來大概能夠嚇死一票人吧。


    完全就是不可說之中的不可說。


    也就是自家師尊,謝弄月會主動的說幾句。而像是其他人,比如說三日月,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提提當然不會被蓄意的打擊報複,但是一段時間的冷待還是會有的。


    曾經有一段時間,三日月對於提及謝弄月的年紀這件事情表現的十分熱衷。就算每次提起來的時候都要被冷落一段時間,也還是樂此不彼。


    畢竟,怎麽說冷待都要比視而不見拿你當空氣來的好,不是嗎?


    謝弄月:恕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mdzz!


    “師姐!”一名粉裙少女急匆匆的朝著謝弄月跑過來,容色嬌豔如春花,正是本應該正在陪著舒祈年在研究藥方的遲意濃。她急急的喘了口氣,說道:“師姐,方才晴明找到了一件異物。靜安——”


    “我知道。”謝弄月打斷了遲意濃的話,“那東西現在在靜安的手裏,是吧?”


    遲意濃:“嗯。”


    那東西雖然外表看上去隻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但實際上卻是邪門的很。遲意濃不知道安倍晴明是用了什麽辦法將那石頭拿過來的,但從靜安手上的灼傷也能夠看出來那東西的麻煩程度。何況,首先感覺到不對勁的就是接過了那石頭的靜安。


    分明在安倍晴明手中還是毫無異狀,但在靜安接過之後,就變得奇怪了起來。


    靜安當場就變了臉色,也不管同樣被嚇了一跳匆匆忙忙的給自己施加各種治愈性陰陽術的安倍晴明,扭頭就讓遲意濃去喊謝弄月來幫忙。至於為什麽不是自己過來——


    遲意濃:“靜安現在動不了了。”


    “這很正常,那東西不是你們能碰的。”


    謝弄月踏過門檻,同時示意一直在幫靜安治療的安倍晴明停下,之後上前幾步伸出手捏住了靜安的手腕。先是施加巧勁讓靜安鬆開手,在那石頭落地的同時,謝弄月直接一腳踩了上去。也不低頭,清澈的靈力通過相觸的那一點皮膚傳遞到靜安的體內,幫助她恢複之前的創傷。


    藍白道袍的道姑神色冷清,若非是額際沁出的汗水,倒還真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傷口的不適一樣。她開口,接上了謝弄月的話:“敢問謝道長,這是何物?”


    “邪物。”謝弄月道。


    “這段時間東瀛應該死了不少人吧?這東西就是用那些人命填出來的。之所以對安倍少俠無用卻能夠對你造成傷害是因為其中施加了另外的咒法,你修行尚淺,不知道這些也是正常的。”細眉蹙起,謝弄月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情。“這件事情你們就別管了,今天別出門,明天這事就結了。”


    師尊說的果然沒錯,在大唐到處搗亂還猶不滿足,如今居然還改變了作亂的地方!


    不過……東瀛這裏——


    謝弄月看了一眼遲意濃,看時間的話,似乎當初師妹和安倍晴明的相遇也並非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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