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琅一下子清醒,急急往後退,隻聽“砰”地一聲,不知何時又撞倒了身後的杌子,她看著杌子愣了片刻,臉上火辣辣的燒,心也噗通通跳得厲害。


    玉小滿一雙眼睛在兩人之間逡巡,狐疑地挑了眉問:“姐姐,你……你們還好吧?”


    “我沒事!”玉琳琅強自鎮定,眼角的餘光瞄到宋正嘴邊的笑意漸深,她懊惱地瞪他一眼,此地無銀地抱怨:“你擋我路做什麽!”


    “分明是你撞我的,倒成了我的錯!”宋正悠悠然迴著,聲音愉悅,“果真是惡人。”


    玉琳琅一句話噎在喉嚨口,屋子外天香又喚“小姐”。


    玉小滿趕忙道:“姐姐,咱們趕緊出去,再不走,張媽媽可要叫人綁走了!”


    玉琳琅神色一凜,抬步便往外走。


    剛到門口,隻見屋子外圍了一圈人,玉寰攙扶著張氏站在一旁,去而複返的玉蘅帶著幾個家丁,其中兩人將張媽媽反手剪著,張媽媽想要反抗,那兩人手下用了力,低聲威脅:“老實些!”


    “放開!”玉琳琅一聲厲喝,張媽媽抬頭見是她,眼睛燃起希望,忙喚了聲“小姐”。


    玉琳琅氣得心肝兒顫,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想要將張媽媽拉到身邊,那兩個家丁卻不放,兩雙眼睛隻望向張氏。


    “大伯母這是做什麽?”玉琳琅厲聲問道。張氏冷著臉不答,倒是玉寰軟了聲道:“二妹妹,張媽媽好歹也是你身邊的老人了,怎麽還這樣不懂事!”頓了頓,恨鐵不成鋼道:“張媽媽方才竟然動手打母親!”


    “冤枉!”張媽媽急急解釋:“奴婢怎敢動手打大夫人!”方才她剛剛出來,就聽洪大嬸對眾人解釋方才屋中發生的事情,恰好二喜得知她爹被人打了,急匆匆帶著姐夫們趕過來助陣,一聽洪大嬸的言語對自家不利便要動手,她憂心洪大嬸吃虧便要上前幫忙,混亂之中不知被誰推了一把,她身子打了個踉蹌,就這麽不偏不倚地撲在了張氏的身上。


    當時她心中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不過片刻隻聽旁邊一聲厲喝:“你竟然打我娘!”


    一抬頭就見玉蘅帶著三四個家丁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也不聽她分辨便將她綁了起來。此刻她當真百口莫辯,動彈不得。


    洪大嬸道:“玉大小姐說話可得摸著良心,張媽媽是被人推到不小心撞到玉大夫人的,何曾對夫人動過手!”


    “方才這麽多張眼睛瞧著呢,打了就是打了,抵賴也沒用。”玉蘅冷哼了一聲,對玉琳琅道:“你瞧,娘的手都腫了!”


    小心翼翼地讓張氏抬手,張氏“嘶”地一聲皺眉,像是受了天大的罪過,玉琳琅仔細一看,果真破了一點皮。


    她不由冷笑,問玉寰道:“不知張媽媽方才用哪隻手打得大伯母?”


    “方才場麵那麽亂,我哪兒能看見……右,右手吧!”玉寰斟酌著。


    “右手?”玉琳琅搖搖頭,溫言對張氏道:“大伯母身子金貴,受了傷自然是大事,做侄女兒的這就給你請大夫,讓他好好給您看看,該吃藥該治病,都得抓抓緊。可是,說張媽媽動手打您,我卻是不信的,一來,張媽媽自我爹在世時便在我玉家服侍,多年來謹言慎行,從未出錯,二來,張媽媽昨日幹活時才傷了右手手腕,稍稍用力便會劇痛難忍,她又如何能用右手打您?”


    “場麵混亂,興許我是看錯了,對,對,不是右手,是左手!”玉寰臉一紅,忙要改口。


    玉琳琅愈發冷了臉,那一廂張媽媽趁著兩個家丁走神,趕忙抽身出來站到玉琳琅身邊,急急將手舉到張氏跟前,道:“夫人冤枉,我是右手手腕受了傷,用不得勁兒!”


    “你,你誆我!”玉寰不由冷了臉,玉琳琅冷笑道:“姐姐方才也是場麵混亂,興許是看錯了!你連張媽媽如何打伯母都沒瞧見,又怎能一口咬定是她打的!”


    “琳琅,你怎麽變成了今日這模樣!”張氏忽而變了臉色,痛心疾首道:“從前你很是乖巧聽話,近日為何變得如此乖張叛逆,舌尖嘴利?她不過是個下人,伯母還能冤枉了她不成?好,就算他不是成心撞我,這傷是小,我不與她計較,那她撞碎了我的鐲子又要如何說!”


    手一抬,隻見她手上那碧綠通透的翡翠鐲子果真磕了一個角落,她萬分痛心道:“這鐲子是你大伯父當年送與我的聘禮,她是故意也好,不是故意也罷,總得給我一個交代!”


    “小姐!”張媽媽急急搖頭,玉琳琅忙將她藏在身後,張氏越發痛心疾首,指著張媽媽道:“好好好!你告訴伯母,是不是就是這兩個賤婢教你變成這個樣子?你爹娘不在,他們教不得你,我來教!來人呐,將天香和張媽媽都給我押迴去,讓老爺也看看這兩個刁奴將一個好生生的小姐教成了什麽模樣!”


    張氏朝左右使了個眼色,左右瞬間上前就要將天香和張媽媽綁走。


    玉琳琅神色一凜,斥道:“誰敢!”


    她的眼神冷冷冰冰,卻是滿滿的殺氣,幾個家丁被她眼神震懾,頓時不敢上前,就在當下,宋正早已經上前站在玉琳琅身邊,原先還在觀望的幾個侍衛應時而上,將玉琳琅和張媽媽等人團團護住。


    那幾個家丁哪兒是這幾個侍衛的對手,當下氣勢上便矮了一截,領頭的低聲問張氏:“夫人,這……”


    張氏見狀,拿了帕子抹了一把眼淚,連連說了幾句“好”,手點著玉琳琅直抖:“現下你也有貴人撐腰,便不拿我這長輩放在眼裏了,是不是!”一掃她身後的幾個人,又問:“這是我與她之間的家務事,什麽時候輪得上你們這些外人橫插一杠子?還有你……”


    她上下逡巡宋正,“怎麽哪兒都有你,你到底是誰,同我侄女兒又是什麽關係?為什麽她的事兒,卻事事由你出頭?”


    人群裏“謔”地一聲響,先前便有人問起他的來曆,當時張媽媽和洪大嬸便向街坊鄰居解釋過,可眼下,知道的人默不作聲,不知道的卻是鬧開了:對啊,這個器宇軒昂的陌生男子究竟是誰!怎麽也住在玉家!


    眾人嘰嘰喳喳,宋正卻不理會,不慌不忙迴道:“我是誰,與你又有什麽幹係?”


    “你!”張氏一句話哽在喉嚨裏,冷笑道:“好好好,與我無關。那她總與我有關!琳琅,伯母問你,伯母素日待你如何?”


    不等琳琅迴答,她已是聲淚俱下道:“自你爹娘死後,伯母替你爹娘照顧你兄妹二人,衣食起居無不盡心盡力,唯恐委屈了你們兄妹二人。你們病時,我比誰都著急,恨不能感同身受!你們與王家發生摩擦,我焦急萬分,立時便找老爺商量湊了幾十兩銀子與你救急!今日特特為你來做這和事佬,卻被你冷眼掃出門庭!伯母到底是哪兒做得不好,教你這樣恨我?琳琅,你告訴伯母!”


    說著說著倒真把自己說動了,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止也止不住。玉寰在一旁看得著急,扯扯張氏的袖子道:“娘,有話咱們迴屋說,畢竟是咱們的家務事,妹妹也要臉麵的!”


    “咱們顧著她的臉麵,可她顧著咱們了麽!”張氏哽咽道:“咱們玉家人一向光明磊落,沒有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怨毒,沉聲問琳琅:“她二人說到底不過就是奴仆,要打要罵不過就是主人家一句話!方才你為了王家幾個外人要忤逆我,現下還要因為這兩個奴才同我翻臉麽!你可別忘了,誰才是你將來的倚靠!”


    她話音剛落,一旁響起幾聲稀稀拉拉的巴掌,有人揶揄道:“這位夫人好大的氣性!”


    眾人齊齊抬頭望去,隻見不遠處站著幾個人。


    其中一個大腹便便,油光滿麵的不是旁人,正是玉家大老爺玉兆和。在他的身旁站著一對年輕的男女,男子中等身材,相貌普通,身上衣著卻是上品,言談舉止瞧著不俗,身旁依偎著的年輕女子眉目溫順,一身紫衣憑添幾分溫婉,一隻手挽著男子,另一隻手搭在腹部上,腹部微微隆起。


    方才說話的便是年輕男子,見眾人看他,他輕輕搖頭,偏了頭對玉兆和道:“當今聖上以‘仁’治天下,最厭惡欺淩弱小,虐待下人之事,沒想到在這安平地界,卻還有人說出‘奴仆,要打要罵不過就是主人家一句話’這種話來,真叫林某歎為觀止!”


    玉兆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地嗬嗬笑著,低了聲對他道:“方才那位是不才的內人。”


    “竟是尊夫人?”年輕男子微微蹙眉,忙道:“失禮。”


    玉兆和賠笑道:“哪裏哪裏,”一壁嗬斥張氏等人道:“在外頭吵吵嚷嚷,像是什麽樣子,還不給我迴屋去!”


    “爹,”玉蘅急急上前,委屈道:“爹,你可得為娘做主,我們要被二姐姐欺負慘了!”


    “有什麽事兒不能迴家再說,非得在外頭鬧成這樣!”玉兆和嗬斥道。


    “可是……”玉蘅還要說話,一迴頭,隻見張氏麵色大變,連連對玉蘅道:“蘅兒,迴來,咱們迴家去!”


    “娘!”玉寰也覺不對,想要問問張氏怎麽了,張氏連連催道:“趕緊走!”


    她急急催著,眼皮子不停跳著,似是要告訴她,要有禍事臨頭!那男子她雖不認得,那女子她卻是認得的,正是想要買玉琳琅房子的林家的少奶奶!


    說起這件事,她至今都覺得玉琳琅走了狗屎運,那段時日她總想著要替玉琳琅賣了老宅賺些銀子,便托著王二家的放出風聲,沒想到消息剛剛傳出,鎮上西街的林家便派人來說要買下房子。當時她托人打聽了一番,才知道林家財大勢大,雖然住在長平鎮這麽小的地界,產業卻遍布全大周,在京中還有身份貴重的親戚,是以林家詢價時,她便坐地起價,將房子原本的價錢生生抬了幾倍,讓她萬分訝異的是,林家竟二話不說便應承下來了,還一下子給了一百兩銀子的定錢。


    當時她想著林家財大氣粗,或許隻是看上了玉琳琅屋子的風水,當時她也沒多想,隻等著玉琳琅點頭,沒想一拖這麽長時日,直至前幾□□著玉琳琅到絕路,教她收下了那四十兩銀子,她才給了林家準信兒,又想著攀一攀林家這個高枝兒,特特約了林家少奶奶見了一麵。


    誰能想,今日在安平村這,她又再次見到了林家少奶奶,若是沒猜錯,她身邊的便是林家少爺林家成。可是奇怪的是,為什麽她的夫君玉兆和會同他站在一塊?


    她的頭皮發麻:賣了玉琳琅房子這事兒她壓根兒沒跟玉兆和商量過,當時想著,反正玉兆和耳根子軟,等她賣了房子生米煮成了熟飯,他要生氣便隨他,枕頭風吹一吹……事情總能解決的。


    可是,現下……這到底是什麽情形?


    她心裏發慌,拉著玉寰要走,那一廂,林家少奶奶瞧見她,眼睛一亮,笑道:“玉夫人怎麽就走了,咱們前幾日才見過麵呢,今兒我難得來您的地界,您不領我瞧瞧安平的美景麽?”


    “夫人認識玉夫人?”林家成訝異問,林家少奶奶含笑道:“夫君也認得的,她便是要將房子賣給咱們的那位玉小姐的大伯母,前幾日才來過咱們家裏的!”


    “賣房子?賣什麽房子?”玉兆和大吃了一驚,不明所以問張氏。


    林家成覺察玉兆和臉色不對,再想起方才張氏一口一個的琳琅,不由心下打鼓,目光搜索了一番,隻見同張氏對峙的一方被士兵圍繞,當中的少女小小的身軀,眼睛卻分外明亮,灼灼地望著自己。他思量著或許那姑娘便是玉琳琅,再將視線移開,看到宋正時,卻是身軀一震,幾欲走上前來。


    那一廂,張氏眼神瑟縮了一番,趕忙上前低聲求道:“老爺,這事兒迴頭我再跟您解釋。”一壁強穩住情緒,對林家少奶奶道“方才身子不適,急著迴府,竟沒認出您來,真是罪過!”


    林家少奶奶隻道無妨,抬頭見林家成臉色不對,低低喚了聲“夫君”,林家成這才收迴視線,對玉兆和道:“真是無巧不成書。我難得來一迴安平便在村口遇見了您,更沒想到要買的房子便是您侄女兒的?”眼睛極力忽視宋正,定定落在玉琳琅身上,溫言問道:“想必這位便是玉二小姐?你好,鄙姓林,名家成。”


    他話音剛落,張氏忽而抬頭,惡狠狠地望向玉琳琅。玉琳琅隻當瞧不見,落落大方上前對玉兆和行了禮喚了聲“大伯父”,又對林家成和林家少奶奶行禮,“琳琅見過林少爺,林少奶奶。”


    “好標誌的姑娘!”林家少奶奶眼睛一亮,上前兩步端詳玉琳琅:其實方才她便和林家成在村子裏兜轉了一圈,當時便見這邊鬧成一團,人裏三層外三層包在一塊,她站在外頭瞧不見裏頭的情形,隻聽見有女子在嚎啕,又有女子在一旁罵著惡毒的話,還有位聲如洪鍾的大嬸娓娓描述她如何坑害自家侄女兒,她當時隻覺煩躁,便想拉著林家成離開,沒想到剛到村口便遇見了玉兆和,玉兆和興衝衝說要帶他二人看看安平,兩人去而又返,正巧聽見一年輕女子不卑不亢振振有詞反駁著,當時聽了個大概,便覺這年輕女子麵對如此窘境,談吐依舊有理有據,甚是不易,眼下得知她便是玉琳琅,再看她膚如凝脂,柳眉杏眼,身上透著一股機靈的樣子,心下越是歡喜。


    “聽說你想見我們?”林家少奶奶柔柔問她。


    張氏聽見這句話,心裏越是咯噔一跳,額頭上青筋“突突突”跳著,攪得她不得安生,一旁的玉兆和惡狠狠的眼神也叫她心虛,她勉強牽起嘴角,攔住林家少奶奶道:“林少奶奶身懷六甲,不好在外頭吹風,不若隨我迴府,咱們坐下好好聊聊!”


    玉兆和也迴過神來,趕忙對林家成道:“可不是,林少爺難得來一迴安平,定要上我府裏坐坐!”揚了手請林家成,林家成卻是慌不忙道:“不忙,去您那之前,有件事兒我想問問玉二小姐……”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玉琳琅跟前,柔聲問她:“聽說你要見我?是與這房子有幹係麽!”


    “琳琅!”張氏急急打斷,玉兆和將她拉迴來,低聲斥道:“你要做什麽!”


    “老爺!”張氏急得都快哭了:玉琳琅,好個玉琳琅,她竟沒看出來她一肚子壞水!竟然自個兒找上林家了!


    “老爺,快攔著她!”她低低說著,抬眼看玉琳琅,隻見她嘴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眼神飄過來,是鄙視和不屑,她隻覺心下一沉,便聽玉琳琅帶了歉意道:“是與這房子有關……林少爺,這房子,我怕是不能賣給您了!”


    “嬌嬌兒,咱們有事兒迴屋說!”張氏幾乎哀求道,“林少爺和林奶奶畢竟是客人,哪兒有讓客人站著說話的道理?”


    “無妨!”林家少奶奶笑道:“自我懷孕後,夫君便不大讓我出門,整日不是躺著便是坐著,都快把我憋壞了,今兒還是我央著他帶我出來走動呢。這會太陽正好,我站著曬曬太陽也覺舒坦。”


    那一廂,林少爺挑了眉問:“為什麽呢?”眼神有意無意飄向張氏,“玉夫人說您敲定了主意要賣了這房子與我的,你說不賣便不賣了,總要給我個解釋?”


    “這事兒都賴我!”玉琳琅歉疚道:“不怕您笑話,前些時候我病了一場,險些喪了性命,家中為了給我治病,東拚西湊才湊齊了藥費。我實在無以為繼,聽大伯母說您想要買我家的房子,我便動了心,可每每想到這是爹娘留下我與弟弟,我便不舍得。那日舍弟被人構陷傷人,那人非要讓咱們賠一百兩銀子,我實在走投無路,才下了決心賣了房子保住弟弟。”


    一壁說著,一壁眼眶泛紅,強忍住哽咽聲,聲音低下去:“現下,我總算把這些難關都度過了,再看看這一磚一瓦,都是爹娘留與我和弟弟的念想,我若是賣了這宅子,隻恐死後沒臉再見爹娘……林少爺,您大人大量,還願您原諒我的出爾反爾……隻要您點頭,我就讓伯母將那買房子的八十兩銀子換給您,餘下的,您要我賠多少,我都沒有怨言!”


    “八十兩?”琳琅話音剛落,林家成臉色變了幾番,似笑非笑地望著此刻已經麵紅耳赤的張氏,揚聲道:“玉夫人,這個事兒是不是不大對?您說您侄女兒要賣房子,我可是二話不說給了您一百兩銀子的定錢!說好了辦妥了之後再付另外一百五十兩。怎麽到了她這,全款才八十兩?”


    “一百兩!”玉琳琅佯裝吃驚,問張氏道:“什麽一百兩銀子?伯母,您昨兒個才跟我說,林家少爺要用把八十兩銀子買下我這宅子,你,你騙我?”語畢,眼睛裏淚珠兒在打轉,似是難以接受,“您說您給我四十兩銀子度過難關,還說幫我賣了房子能得八十兩,便能夠我還王家的一百兩銀子……伯母,我是您親侄女,小滿更是您親侄兒,您說您待我們如親生,可您為什麽要騙我們!”


    “夭壽拉!連自己侄兒都騙!”在一旁的洪大嬸適時起哄道:“我說玉夫人怎麽轉了性子來當什麽和事佬,原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呐!玉夫人,你同王二家的整日在一塊嘀嘀咕咕的,莫不是就是商量著怎麽坑自家侄女兒的錢吧?嘖嘖,前幾日王二家的那出‘仙人跳’,不會也是您的主意吧!”


    張氏麵上一紅,急急道:“胡說什麽!”一壁轉過身來央求玉兆和:“老爺,借一步說話!”


    玉兆和麵色變了幾變,剛要對林家成開口,林家成已經悠悠然道:“方才還聽夫人說,玉家人一向光明磊落,沒有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怎麽事情輪著自己,就要借一步說話了?今日林某原是來看買下的房子,結果看來這煮熟的鴨子或許要飛,林某這心啊,很是不暢快!”


    “林少爺,你聽我說……”玉兆和急急道:“這事兒或許是有什麽誤會,您待我問問清楚,我定給您個滿意的答複!”


    林家成撇開頭不說話,林家少奶奶微微一笑,溫言道“夫君,這日頭曬得我口幹,聽說安平水甜……”轉頭朝玉琳琅微微一笑,問:“玉小姐,不知可否上你府裏討杯水喝?”


    “那是自然!”玉琳琅抽噎著,低下頭抹了淚,帶上笑道:“寒舍簡陋,夫人不嫌棄才好。”


    身子一偏,便要引路。林家少奶奶扯扯林家成的袖子,討好地皺眉,林家成才冷哼了一聲,隨林家少奶奶走進院子裏。


    玉兆和落在身後,等林家成走遠了,一張臉頓時冷了下來,恨恨問張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張氏身子一哆嗦,低低迴他道:“老爺,你家這侄女兒心肝兒黑!她是存心要害我呀!”


    “她不過孤兒寡女,能害你什麽!”玉兆和痛心疾首,“說,這房子到底是怎麽迴事!”


    張氏從未見過他這樣疾言厲色,礙著左鄰右舍都在,按捺下心中的怒氣,低低道:“能怎麽迴事!他不是說了麽,想要用二百兩銀子買下這座破房子!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誰不撿誰是傻子!”


    “你你你……”玉兆和連說了幾個“你”,張氏攔住他的話頭道:“給她八十兩怎麽了!老爺,您也替咱們想想,咱們這些年養著他們姐弟二人前前後後花了多少銀子!吃喝拉撒,柴米油鹽,您不當家是不知道,可我心裏門兒清。為她這房子,我跑前跑後也算盡心盡力了,收她些銀子,我錯了麽!”


    說完話,她梗著脖子就要看玉兆和,哪知剛剛抬起來臉,玉兆和忽然抬起右手,當著眾人的麵,狠狠在她的臉上摔了一巴掌。張氏隻聽玉衡玉寰異口同聲叫了一句“娘”,兩人便撲上來要護她,過了片刻,她的臉才火辣辣地疼起來,她不可思議地抬頭看玉兆和,聲音變了形:“玉兆和,你打我?”


    玉兆和全身發抖,手指著他,連連道:“蠢貨,蠢貨!”


    左右踱了兩步心裏仍舊發慌,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問她們:“你們曉得他是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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