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怒流,高天之上,公平魔帝伽樓蘭開始口吐芬芳起來。


    就在剛才,易塵意外的感應到了陰府標記的躁動。


    下一次陰府的征召將在一天後降臨,征召時間前所未有之緊迫,要知道上一次他可是提前小半月便知曉了征兆時間。


    “吾能感覺到,世界好像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還有陰府標記意外的躁動,世界,到底怎麽了?”


    作為一名天位境武者,天上也能有他一把交椅的存在,易塵對於天地的變化早已敏銳非常。


    如果他之前沒有感應錯,一股讓他十分不舒服的波動在天地當中突兀產生。


    那個方向,就是人境的方向。


    即便相隔無數萬裏,即使隔著厚重空間壁障,他依舊感受到了最後猛然爆發的那一下劇烈波動。


    “踏馬的,人境,人境肯定出事了。”


    有著影路異能的加持,往歌紅高地迴趕的易塵遁速何其驚人,本來還想與齊龍虎打個照麵的他瞬間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他現在隻想盡快趕迴人境,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麽。


    借助半途傳送陣的便利,不多時易塵便趕到了歌紅高地。


    信手一拳轟出,大手猛然一撕,一個巨大的空間門戶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之前對於他而言還要聖功登極借助燃魂變才能開啟的通道如今在易塵眼中,已經不比杜蕾斯厚多少。


    甚至隻要他想,按照笨辦法慢慢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也可以找到其他三境的通道,隻不過他如今沒有這麽多的時間可以浪費而已。


    一拳轟開人境路,沒有絲毫猶豫,易塵身形一閃,當即洞入其中。


    就在一道雄魁道人身影再度出現在湖泊上方時,道人濃眉一挑,當即拿出一個正在震顫的金冊。


    是嬴肆發來的消息。


    掃了一眼金冊之上的信息後,易塵當即便向大都的方向遁去。


    ….


    ….


    昔日大越王都,天下有數雄城大都神秘消失,一時間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嬴肆震驚!


    越青萍震驚!


    天下震驚!


    如果說域外邪魔的手段還能讓人瞧出幾分端倪,但是如今這般場景卻是不由得讓天下眾修不寒而栗。


    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恐懼的。


    一時間全天下修者的目光全部被牽動,來到了大都此處。


    各路奇異消息開始瘋傳。


    無數人翻閱門中古籍,希望能夠從曆史當中找出解釋此番場景的蛛絲馬跡。


    有人說這是異域豺狼的手段,也有人言道,或許這與一個神秘至極的喚作‘陰府’的東西有關。


    不錯,就連陰府的情報都被刺激得發瘋的修者們從故紙堆中挖了出來。


    至於其他捕風捉影的猜測更是不知凡幾,天下人心惶惶。


    如今的大都,已然隻剩下了一個巨大的基坑,四周此刻早已被大秦修士隔絕萬米布置好了警戒線,等閑修士不允許靠近,以免造成其他不可控的風險。


    “青萍真君,以你之修為閱曆,可有什麽發現?”


    “世間可有什麽邪異神通道法,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將一座如此雄城挪移到不可知之處?”


    基坑旁邊,一名身著九龍袞袍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朝著比他還先到片刻的絕世女冠問道。


    此女容貌傾國,氣質出塵,身穿太極道袍,頭戴蓮花冠,眉心一點豔麗朱砂,風華絕代,嫣韻非常,赫然便是天下第一女真君越青萍親至。


    大都作為越家唯二的兩座的雄城,血緣牽絆下,於公無私,還是地緣,對於青萍真君比他來得更早,嬴肆是一點也不奇怪。


    “嬴肆,義成子呢?”


    絕世女冠瞥了嬴肆一眼,將玉白手掌從基坑側壁之上收迴,拍了拍手掌中並不存在的灰塵後朝著嬴肆問道。


    她看似並未迴答的嬴肆的疑問,卻又好像已經迴答了一切。


    “國師不知去了哪裏,想來以他堪比天人之修為,很快便能感知到此間變化,朝此地趕來。”


    “那咱們便等他一起吧。”越青萍如同黑玉一般的眸子望了一眼天上漂浮的一座青色神山,身形驀然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遁入那青色神山之內。


    絲毫拿越青萍那古怪脾氣沒有半點法子的嬴肆搖了搖頭,隨即緩步走到越青萍之前呆著的基坑邊緣處蹲了下來。


    他大手一撫,心中頓時悚然一驚,兩條濃眉當即擰結到了一起。


    思索了一會,嬴肆竟是一躍來到基坑底部開始細細勘察起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基坑之畔修士也逐漸多了起來。


    如此大事,天下宗門修士自然不會錯過。


    眾修皆在旁邊竊竊私語不止。


    “寰叔子道友,迦神彌,老魔頭,你們道佛魔三脈傳承久遠,趕緊也來瞧瞧,不知你們對大都之事有何高見?”


    很快,天際線上,三道強大身影竟是聯袂趕來,氣機如淵如海。


    嬴肆身形一閃,當即迴到了地麵,他朝著落到自己麵前的三人沉聲問道。


    對於道佛魔三脈的底蘊,嬴肆是深表認可的。


    這些古老宗門曆經了太多風雨,見證了無數曆史,雖說如今沒有他大秦強盛,但那是因為他大秦乃是異數,這三家當中隱藏的各種秘辛哪怕是如今的嬴肆也要對其虛心請教。


    “陛下,客氣了。”


    “吾等這就去瞧瞧。”


    三大巨頭先是和嬴肆一般勘察了一圈,隨即再度神色凝重的來到了越山,靈水真君,凰幽真君等一幹大都巨頭麵前開始細細盤問起來。


    早已經重複走了好幾次流程的大都巨頭們此刻老實得像一隻隻小雞崽,開始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向惹不起的這群狠人仔細解釋起來。


    隻不過這群巨頭當中,凰幽真君和靈水真君神色有些焦躁不安。


    終於,脾氣暴躁的凰幽真君忍不住了,她不顧靈水真君的拉扯,突兀的朝著嬴肆說道:


    “陛下,小女前去附近城池買藥,身上的定位法器突兀消失,還請陛下恩典,讓吾與夫君前去尋找小女,該說的吾已經全部都說了。”


    “膽子倒是不小,此事事關重大,為了防止錯過某些蛛絲馬跡,還是請賢伉儷再盤桓一陣吧,畢竟國師還未到來,就隻能先委屈一下諸位了。”


    “不過你們也不用過於擔心,隻要你們女兒還在大秦,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將你們女兒消失的地點告訴司刑衙門,他們會為爾等代為追查,這下兩位可以放心了吧。”


    嬴肆詫異的望了一眼敢於違抗他之前命令的美婦,卻是頗有些煩躁的冷聲說道,冰冷的目光瞥了一眼兩人,瞬間便讓凰幽真君夫婦如墜冰窖。


    一股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全身。


    就在此刻,鬼使神差般,凰幽真君突兀想到了女兒經常在自己麵前提起的一個名字,她還是硬著頭皮的說道:“陛下….”


    “陛下,小女名叫千月如,和義成子道長當年私交甚篤,還請陛下看在義成子道長的麵上,不要與吾夫人計較,畢竟吾等夫婦也隻是護女心切。”


    靈水真君上前一步,打斷凰幽真君的話語,為了不讓自己那莽撞慣了的夫人再次觸怒嬴肆,他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祭出了自己的女兒與易塵的關係。


    他們可不是越家之人,嬴肆真對他們出手,將其拿下,他們可不敢賭越青萍會為他們出頭。


    不,根本不用賭,是肯定不會為他們出頭。


    “千月如?有點印象,好像聽國師提過一嘴,既然如此,你們速去速迴,有什麽需要直接找司刑衙門副總司林蘿,她會給你們提供一些便利。”嬴肆略一思忖,拋出一枚令鑒丟到了矮胖修士的手掌之中。


    靈水真君突兀的抬起頭,本來隻想讓嬴肆揭過此事的他臉上還掛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混了大半輩子,他和夫人今天竟然父憑女貴了。


    嬴肆的話語和之前相比,簡直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


    司刑衙門副總司林蘿,那位長雅公主可謂是位高權重,根本就不是嬴肆之前敷衍的司刑衙門之人可以比擬的,這分量著實不輕了。


    就在靈水真君夫婦麵色狂喜,剛想拜謝之時,天地間無端刮起劇烈的罡風,一道狂暴身影以眾修根本無法捕捉的速度迅速掠下,出現在了靈水真君麵前。


    “你就是千二河?”


    “月如道友怎麽了?”


    易塵望著眼前的矮胖修士,好奇的問道。


    他老遠就聽到了千月如的名字,這頭人型母暴龍可是富婆啊,當年壕無人性,他第一枚儲物戒指便是從此女手中得到的,一句家父千二河便是鐵打的免死金牌,龍江府之時誰死都不會死到此女頭上。


    唰唰唰,很快,場中無數道目光皆是投射到了千二河的胖臉之上,許多人已經開始在暗中猜測大秦國師與這名喚作千月如的女修的關係。


    畢竟大秦國師義成子這些年,淡泊名利不愛錢,冰清玉潔道心堅的名聲可是廣為人知。


    就連須彌陀禪院的大和尚伽神彌都用奇怪的目光朝著他望了過來。


    媽的,出家人六根不淨啊這是。


    他義成子又不是大理段氏,千月如頂多算是他的飯搭子,又不是床搭子。


    這一次卻是凰幽真君越眾而出,摁住了自家夫君,她再次向易塵解釋了一番,並且將大都陷落的情景詳細分說了一遍之後這才告辭離去。


    易塵也懶得和別人解釋,他麵色沉凝的走到大都消失的基坑麵前,大手一撫基坑側壁,沉默的掠了一圈之後便與諸多宗門首腦一同躍到了天邊的青色神山之上。


    “國師,你可發現有什麽端倪?”


    落座,看茶。


    嬴肆第一個率先開口問道,一時間眾修目光齊聚到易塵臉上。


    此刻,大秦國師腦袋低垂,麵色陰沉,一雙眸子望向手中的茶杯,似乎正陷入了某種沉思當中。


    沉默了一陣,易塵忽然抬首,無奈的朝著嬴肆歎息道:


    “陛下,你還記得華胥之國的消息嗎?”


    “國師的意思是”嬴肆驀然一驚。


    “陛下,慎言,人心生一念,天地盡悉知啊。”易塵立馬打斷了嬴肆的話語。


    倆人的加密通話當即引得眾修側目,就連越青萍也不由得投來好奇的目光。


    不過對於這一切,易塵都懶得解釋了,他隻能說,懂的都懂,不懂的隻能說明他們還沒到這個圈子。


    當然,對於越青萍傳音詢問什麽是華胥之國,易塵直接選擇了無視,就刺撓她。


    畢竟上一次越青萍拐跑師太的一箭之仇大秦國師仍記在心中。


    一時間易塵這種說話說一半的方式不由得讓越青萍恨得牙癢癢,不過易塵就喜歡她這種恨得牙癢癢又打不過他的樣子。


    沒有理會越青萍的傳音追問,雄魁道人笑著站起身,身體微微前傾,大手撐在桌案上,忽然朝著眾修說道:


    “諸位皆是人境高修,貧道想勸告一下諸位,務必要正視此次大都消失之事。”


    “易道長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不知可否明示。”在眾修目光的催促下,寰叔子無奈的站起身來稽首一禮。


    “很簡單,貧道的意思是,如果這隻是一個開始.你們覺得會怎麽樣。”易塵幽幽的聲音響徹大殿,霎時間讓眾修身上皆是激起一地雞皮疙瘩。


    或許是覺得這樣還不夠勁,道人再度吐字出聲道,


    “還有,諸位不要覺得僥幸,貧道有種預感,這種事未來發生的頻率會越來越多。”


    “嘶!”一時間殿內眾修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就在眾修還沒消化過來時,易塵又給出了第三錘。


    “甚至在未來,大家也不要以為所有的墜落皆是以這種緩慢的形式進行,能夠讓高階修士可以從容逃脫。”


    “你們應該都從凰幽真君等人之口了解到,好似有一種力量正在冥冥中對抗大都的陷落,隻不過最後它失敗了。”


    “貧道的意思是,如果未來這股對抗之力消失,你們覺得會怎麽樣。”


    “那麽就會像這樣!”易塵端起手中茶杯,突兀的鬆開手。


    哢嚓一聲脆響,名貴的白瓷茶杯瞬間四分五裂,地麵熱氣升騰間一股寒氣從眾修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此刻易塵驀然想起了阿斯那分神死前的話語,一時間他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來。


    不管如何,他必須要走一趟陰府了。


    狗東西,他義成子還沒主動找它麻煩,它竟然還敢主動召喚於他,是時候給陰府一點懾世純陽震撼了。


    “因此,貧道希望大秦與諸位放棄成見,能夠開創出可以預測這種墜落之力的偵測法陣。”


    “為了吾等自己,也為了人族,拜托了!”說完後,易塵歎息著再度坐下,大手一攝,將越青萍身前沒喝的茶水給順了過來。


    夜晚,月色如銀。


    一處無人密林內,一名雄魁道人身影驀然閃現。


    此間密林便是千月如消失的那座密林。


    青萍山之會後,易塵再詢問凰幽真君等人之時,得知他們使出各種手段都沒有找到千月如的影子。


    出於對老友的關心,易塵便來到了此處探尋。


    一無所獲後,一聲長歎,道人盤膝而坐。


    不知過了多久,一處熟悉的紅宅緩緩映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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