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狂飆的易塵可不知道身後的越青萍和嬴肆心中作何感想,此刻他極元怒催,再度破空而行。


    總有異行邪能不給他義成子麵子,現在他火氣很大,急切需要一個出氣筒。


    “小狼,等等我!”


    見到易塵飛遁,高天之上,一名桃花麵具女子頓時急了。


    ….


    ….


    秋日暖陽,今天的太陽分外耀眼,但是卻無法給鎮山城的王翦帶來多少溫暖。


    伴隨著前線一封封情報傳到他的手上,尤其是大秦死士貌似傳迴來的留影玉畫麵,那遮天蔽日的血肉巨浪一時間讓他這名久經戰陣的沙場老將也心驚膽寒。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對手,這樣詭異的神通。


    好在,他還有底牌。


    畢竟,在最初的措手不及之後,反應過來的大秦派出諸多死士深入一線得到的情報,並非全無作用。


    為此,帝皇宮秦墨首領月姬便打開內庫,差人送來了秦墨無意中煉製出的一種奇毒——牽機。


    此物號稱是一切血肉生靈的克星,若是放到水源地,隻需一滴,便可毒殺上百萬生靈,使其血肉糜爛,不消幾個唿吸就可化為膿水。


    “父親!月姬夫人差人送來的牽機之毒已經到了。”


    “這是大秦府庫中上千年來的積累,全部在此。”


    遠方,一名絡腮胡將軍腰佩長刀,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鵝頸玉瓶走了過來。


    那玉瓶寶光盈盈,莫看著不過巴掌大小,其內卻是別有洞天,是一件極其特殊的空間法器,乃是秦墨特意研製出此物用來收斂牽機之毒的一件寶物。


    因為一般的空間法器都經受不住牽機之毒的侵蝕。


    “王忠,戰場無父子,吾說過多少次了。”


    “軍務在身之時,必須稱職務,按照大秦軍製,你應該從稱唿我為元帥,下次再敢如此,自己下去領二十雷鞭。”


    在經過初見王忠時的震動和失態後,如今的王翦又恢複了之前帶兵時的板正模樣,他當即麵容一板,肅聲說道。


    隻不過望著王忠手中的鵝頸玉瓶,眼眸中的喜色卻是出賣了此刻他的心情。


    望著父親臉上的肅然之色,王忠自然也不敢和王翦頂牛,他訕訕的將牽機之毒交到其手上後便快步離去,他有軍務在身,若非牽機之毒太過重要,此刻他應該正在城外指揮軍士布置陣盤。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難熬,每一分每一秒對於鎮山城的軍民而言都是莫大的煎熬。


    軍法管製之下,鎮山城的傳送陣仍在滿負荷運載,不過相對於鎮山城中龐大的人口而言,卻還是太慢太慢。


    就在日上中天之時,忽然間王翦眼神一凝。


    他寒聲道:“來了。”


    瞬息間王翦身側諸多軍將皆是汗毛倒豎起來,在場眾人紛紛麵色緊張的望向前方。


    無與倫比的恐怖場景頓時映現在眾人心頭。


    他們看到了讓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地平線上,遠方蔚藍天空的輪廓邊緣一抹濃鬱血色驀然出現,隨後迅速變厚。


    洶湧而至的血肉巨浪,仿佛海浪一般鋪天蓋地襲來。


    仿佛是有著一名恐怖魔神正在張開它的幽冥巨口,貪婪的舔舐著大地。


    一座又一座鎮山城外的丘陵被血肉巨浪吞噬。


    城牆之上,無數大秦軍將心中皆是湧起濃鬱的恐懼之意。


    他們雖然久經戰陣,但是那最多也是與修士或者妖魔鬼魅之間的戰鬥,何曾見過如此恐怖場景。


    就連戎馬一生的老將王翦兩條濃眉也如同交叉利刃一般擰結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血肉巨浪所過之處,一層層黏黏糊糊的血肉便吸附在了它們觸碰到的一切生命之上。


    鬱鬱蔥蔥的植被被血肉爬滿、覆蓋,不消兩個唿吸,便生機全無,就連地麵岩層,在血肉巨浪舔舐過後便也好似被抽取了生機一般,開始緩緩龜裂。


    王忠看得分明,一股勁風拂過,那龜裂的地麵岩層竟是如同風化了成千上萬年的細砂一般,一點點吹落。


    大地之上的一切沒有什麽可以阻擋血肉巨浪的步伐。


    在這樣毀天滅地的力量麵前,個人的力量顯得是如此渺小,起碼這遠不是堪堪破限一次的王翦可以應對的力量。


    如此恐怖的貪婪魔神,還有什麽可以抵擋,還有誰可以抵擋!


    此刻,在那血肉巨浪的風口浪尖前方,一頭巨大白色山君仍在狂奔,它此刻氣息衰落,甚至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堅持到如今這個地步的。


    或許,這是它口中的小不點給它的力量。


    見到地平線上的巨大城池以及嚴陣以待的大秦銳士,白色山君不知身體中何處又湧現了一股強大力量,它極力壓榨身體中蘊藏的最後一絲妖力,卷著一道黑風繞著大秦銳士防線側後方跑去。


    “起陣!起陣!”


    王翦不愧是沙場老將,他眸中神光一閃,很快凝聚意誌,下達了第一道軍令。


    “山!山!山!”


    伴隨著城外數百位黑衣甲士的高唿,一道道黑色山巒虛影當即衝天而起!


    它們紛紛打出法力,輸入到早已布置好的陣盤之內。


    大秦征戰多年,對於應對不同的戰局,早已積累了無數經驗。


    對於這種堪比天災一般的恐怖異象,自然不會以肉身上前結陣硬頂。


    如果大秦作戰隻有血勇,從不用腦子,那麽大秦之好戰,此刻隻怕它們早就無了。


    無數陣盤便是陣法的發生器,而深埋於地底的元晶便是陣法的強大動力源。


    雖然這樣會讓陣法呆板、僵硬,失去變化,但是在如今戰局之下卻是無比適合。


    一些陣盤元晶等死物,可比讓珍貴的大秦銳士去送死來得好太多。


    況且這一道防線不過是王翦用來削峰測驗之用。


    一為測試血肉巨浪的強度,二則是削弱血肉巨浪的峰值力量,挫其鋒芒,波次抵抗,以空間換時間。


    引導激活完陣法之後,完成任務的數百名大秦銳士頭也不迴的往後撤去,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在他們身後數百米內,第二道防線早已經嚴陣以待。


    不過這些卻是不用他們操心了,王翦早就考慮到了高壓之下的各種情況,將大大小小的任務直接拆分到了個人,不可能出現讓第一波次的隊伍迴到第二道防線繼續引導激活陣法。


    甚至為防意外,每一道防線皆是有著冗餘人員,以便出現意外時可以隨時補上。


    若非沒有這麽多驕兵悍將,大秦如何橫掃六國,壓服眾多強大宗門?


    轟!


    萬眾矚目之下,黑色山峰虛影很快便和便和血肉巨浪猛烈撞擊到了一起。


    一層層如同重巒疊嶂的血肉包裹著天際黑色山峰。


    劇烈碰撞之下,天風怒流,一時間竟是將跑得稍慢的第一波引導法陣的大秦修士震得吐血倒飛而去。


    好在有著冗餘隊伍接應,立馬將受傷之人拖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黑色山巒虛影一陣閃爍,數個唿吸後埋在地麵的陣盤便一個接一個的爆裂開來。


    第一道防線應聲破碎。


    血肉巨浪繼續向前。


    “土!土!土!”


    第二道防線前的大秦銳士骨節發白,但是良好的訓練下依舊完美的完成了陣法的引導任務。


    很快,天地間無數土屬元炁匯聚,眨眼間便形成一道高聳入雲的巨大土牆。


    這土牆厚重逾十米,元炁加持下牆體有如百煉精鋼,一眼望去便給人一種濃濃的安全感。


    鎮山城中,無數軍將麵色緊張的望著眼前這一幕,顯然,他們對第二道防線寄予厚望。


    然而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被無數人寄予厚望的第二道防線在比第一道多堅持了十數個唿吸後便被血肉巨浪侵蝕得隻剩下了薄薄的一層,隨後轟然破碎。


    很快,第三道、第四道…第十三道防線在王翦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升起。


    第十三道防線已經快接近鎮山城城牆百米之內,已經是最後一道防線了。


    一道道強大陣法防線,被恐怖血肉巨浪撕開,吞噬。


    第十三道金湯法陣之內,城牆之上每一個親眼目睹血浪的大秦軍將,此刻眼中皆隻剩下濃鬱到極致的恐懼和絕望。


    血肉巨浪無可阻擋,吞噬一切,鞭撻一切,匯集成唿嘯的洪流,橫掃著一切阻擋著它們的東西。


    如此瘋狂、浩瀚的力量,到底是何等恐怖魔神才能擁有。


    “大秦,哪怕是陛下,真的可以阻止這血肉巨浪推進的步伐嗎?”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甚至不受控製的出現在眾人心中。


    鎮山城外的一切此刻早已經麵目全非,丘陵,河流、土丘全部消失不見,唯剩滿目瘡痍。


    在場眾人中,唯有老將王翦神色如常。


    “射神機準備!與吾一同出手!”


    “射神機用完之後,升起護城大陣~吾會和諸位一同戰至最後!”


    王翦大手一揚,隨後猛然落下。


    城門之上,一門碩大無比的奇異炮筒驀然推出。


    此乃秦墨出品,大秦守城重器射神機,一般七峰之城甚至都沒有配備此物,不過鎮山城作為東域重鎮,自然不在此列。


    此物最大的功能,便是盡可能的匯聚合流眾人法力,在射神機內部陣法的作用下盡可能小的損失力量爆發出去。


    無數軍將法力合流,洞入射神機黑黢黢的洞口,炮口之上一圈圈神異金色紋路亮起,在王翦的引導下,很快,一道恐怖死光於炮筒之內醞生,發射,撕裂蒼穹!


    在王翦事先的授意下,這一門射神機此次激發的力量甚至早已遠超出它能夠承受的極限,當死光激射而出之時,射神機之上一道道恐怖裂紋瞬間蔓延,眼瞅著是廢了。


    不過這也換來了堪比破限兩重的恐怖力量。


    在恐怖死光之後,三道槍芒自王翦身後激射而出,三杆大槍法器光芒輝耀之中,一個鵝頸玉瓶分外矚目。


    機會隻有一次,唯有撕裂血肉巨浪這個恐怖怪物,合至強之力將牽機之毒送入其內部爆發,才有取勝之機。


    “給我,破!”此刻,哪怕以王翦的冷靜也是禁不住怒吼出聲!


    機會,隻有一次。


    這個位置也是他經過前麵十三道防線勘測出的血肉巨浪的一處轉換之機的弱點。


    金湯法陣破碎之後。


    死光突襲,撕裂血肉巨浪表麵黏稠恐怖的血色光華,炸出一道巨大豁口,接踵而至的三道大槍緊隨其後,洞射其間,攜帶著牽機之毒繼續迅猛向前,直到動能耗盡之後才猛然爆炸。


    為了多那萬分之一的可能,秦帥王翦竟然自爆了自己祭煉大半輩子的至寶——鐵血大旗槍。


    劇烈爆炸聲中牽機之毒猛然爆發,那天空中翻騰不止的血肉巨浪在幾次劇烈震顫之後竟是突兀的停止了動作,沉寂下來。


    一道黑光自血肉巨浪之上蔓延,眨眼間滿天皆墨。


    一道道腥臭至極的腐爛血肉自天空如同下餃子一般掉落。


    “死了!死啦!”


    “大帥!吾等成功了!”


    “王元帥運籌帷幄,竟然真的擊殺了這恐怖邪物,這等修為、智慧簡直讓吾等汗顏。”


    城門之上,早已經是背脊濕寒一片的王翦胸膛如同風箱一般起伏,因為自爆法器嘴角更是噙著一絲鮮血,不過此刻他麵如金紙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抹老懷大慰之色。


    這唯一的機會,這滔天的禍劫,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就在王翦與鎮山城城牆之上眾人歡騰一片之時,驀然間王翦的臉色猛然一僵。


    伴隨著一塊塊腐臭黑肉的掉落,驀然間一道鮮紅肉芽出現在血肉巨浪表麵。


    這一道鮮紅肉芽好似一個信號一般,血肉巨浪一抖,瞬間無數黑肉掉落,一道比之前縮水不少,但是氣勢更加駭人的血肉巨浪再度浮現。


    它仿佛好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四麵八方無數血色光華皆是朝著此刻聚斂。


    血肉巨浪先是往後陡然後退十裏,隨後猛然爆發,宛如決堤之河一般朝著鎮山城的城門之處激射而去。


    在那血肉峰頭,一道黑色佛首驀然映現,猙獰可怖!


    “不!”


    一時間鎮山城所有人皆是目眥欲裂!


    他們苦心算計,謀劃了這麽久,一切都好似一個笑話一般,不過是為麵前的怪物增添了些許樂子。


    如此血肉巨浪,如此邪能,還有誰能夠抵擋?


    所有人皆是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此刻,一道恐怖金光劃破天際,穿過他們的眼皮,於鎮山城眾人視網膜上留下一道璀璨亮光!


    驀然間,大秦雅音再現!


    “我日你的媽!”


    “怪物!大秦!我罩的!懂?”


    異變之下,眾人睜開眼睛,隻見一道古拙聖戟正宛如穿越空間一般自遠方高空激射而來。


    之前對於眾人而言宛如銅牆鐵壁一般的血肉巨浪於這激射而來的聖戟之下簡直比魚鰾都要薄弱。


    宛如熱刀切入黃油一般,恐怖聖戟在源頭雄力的加持下竟是宛如長了眼睛一般勇往直前,朝著無窮遠處接天連際的一棵血肉母樹穿越而去。


    義成子,義成子,懾世純陽義成子,足履鎮山城,現在他火氣很大,強大得令人心顫。


    “國師!是國師來支援了!”


    人生大起大落,好不刺激,一時間死裏逃生之下鎮山城眾人皆是忍不住再度歡唿起來,部分感情充沛者更是忍不住喜極而泣。


    高天之上那句炸響的‘我日你的媽’,聽上去雖然粗鄙不堪,但是在鎮山城軍民心中,此刻卻是如此溫暖。


    感覺身體暖暖的。


    國師來了,青天就來了!


    大秦國師義成子,自加入大秦以來,出手從無敗績,無敵的戰績鑄造了無敵的信念!


    “萬勝!”


    “萬勝!”


    “國師神威,無堅不摧!”


    不知何人起的頭,一時間各種歡唿口號便匯聚成海。


    萬勝和無堅不摧的歡唿聲循環不休。


    威虎山,血肉母樹樹幹之上,黑袍僧者端坐其間。


    他驀然睜開雙眼,望著朝著自己激射而來的恐怖聖戟,竟是忍不住嘴唇嚅動,吐字出聲。


    “不差!”


    “此界竟然還有這等強者,不知此人付出何等代價才發出如此暴烈之擊!”


    僧者雙掌合十,意欲夾住那激射而來的金光聖戟。


    ——


    “王老將軍,貧道趕時間,待會再敘!”


    “一切異性邪能,皆是涉世禍胎,貧道必須要幹它了!”


    道人聲音響徹高空,直接從城門之上飛馳而過,身形連閃間竟是後發先至,追上了那激射而去的金光。


    一記勢大力沉的重踹,很快便映現在了戟子的屁股之上!


    驀然間在戟子的咒罵聲中聖戟之速猛然暴增十倍!


    血肉母樹之內,魔佛波旬第一次眸中露出驚駭之色,一點金光自他的瞳孔之中迅速放大!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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