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幾淨的書房內,嬴肆望著麵前的一本鐵頁古籍正瞧得入神,書頁中‘華胥之國’四個字吸引了他大半注意力。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伴隨著古籍的合上,書房的大門自動打開。


    門口站立著的是一名頭發花白,麵貌清臒的幹瘦老者。


    不是大秦天機殿主又是何人?


    “陛下,大禍已現,自從天機異變以來,吾等便加派了人手在各處海域布置了多處天機日晷勘神大陣,如今東洲西海域附近大陣顯示,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朝著東洲迅速進發。”


    不待嬴肆詢問,天機殿主當即如同倒豆子一般將了解到的所有信息合盤托出。


    “不要驚慌,大陣可有偵測到,那迅速迫近的異物到底是什麽嗎?”嬴肆麵色如常,他手指輕叩桌麵,不疾不徐的說道。


    “陛….陛下,按照大陣的顯示,那迫近的異物龐大至極,極有可能便是失落在無垠海域多年的人境西陸。”


    “三陸合一的天象如今已然應驗,可惜老朽天資有限,修為淺薄,卻是始終未能察覺出危機來源。”清臒老者麵色羞慚的猶疑道。


    “天運子,朕將天機殿交給你,便是認可你的本事,若是你不行,那豈不是說明朕也是酒囊飯袋嗎?”


    “你有什麽猜測不用怕,直言即可,國師曾言,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吾等集思廣益,或許能以其他手段一窺禍源之真麵目也說不定。”嬴肆威容儼肅,正襟危坐,說出的話語卻是如春風拂麵,溫和至極。


    聽到嬴肆如此話語,清臒老者的神態也安定下來,他略一沉吟,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好,既然陛下如此之說,那老朽就鬥膽猜測一下。”


    “人境大陸崩解,吾等東洲大地最為廣袤,中洲次之,西陸卻是地小人稀,與東洲中洲相比起來產出的修行資源也是遠遠不足。”


    “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天地異變之下如今整座西陸已經被外邊的異類掌控。”


    “唯有如此,天機才會顯露出如此驚人異象。”


    清臒老者伸出大手朝著天上指了一指,十分忌憚的說道。


    “很有道理,天運子,你說西陸最有可能與東洲碰撞的地域是何處。”


    大手一揮,一張東洲中洲大陸的堪輿圖便於嬴肆桌麵自動展開,隨著清臒老者手指一劃,嬴肆再度吐字出聲道,


    “鎮天海門,海角城?”


    “天運子,事不宜遲,如今隻能辛苦你先率領天機殿前往鎮天海門一趟,繼續偵測,一切所需之物,盡管向府庫申領便是。”


    “鎮天海門那邊朕也會和他們打招唿,他們會全力配合你們。”


    沒有絲毫猶疑,嬴肆毫不拖泥帶水的做出了決策。


    隨著清臒老者退出書房,嬴肆瞥了一眼桌麵上的古籍一眼,再度果斷的朝著外邊佐官吩咐道:


    “來人,速速去墜龍山請國師來一趟!”


    ….


    ….


    “國師,此事你怎麽看?”


    帝皇宮內,一名雄魁道人身影驀然出現在嬴肆書房之中。


    就在一盞茶時間前,易塵還在和元君拉扯什麽是驚世智慧,誰料一名紅衣佐官匆忙趕來,將他請到了書房之中。


    話語之熟悉,一時間讓易塵想到了他第一個十分‘渴望進步’的記名弟子,張捕頭。


    不堪僧麵看佛麵,如今張捕頭在大秦官僚體係中進步飛快,大秦中甚至有人提名其掌管一座五峰之城。


    隻不過張捕頭顯然很有眼力見,敬辭不受,顯然在易塵身邊的那段日子著實琢磨出了不少東西。


    “怎麽看,貧道趴在窗戶上看。”


    易塵心中腹誹,嘴上卻是痛快說道:


    “陛下有什麽想法,直接下命令吧,有著陛下運籌帷幄,貧道照做就是。”


    作為一名粗鄙武夫,易塵顯然很有逼數,他的武道擅長砍人,可不擅長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比如那天機日晷勘神大陣,功能跟尼瑪雷達一樣,但是又不止如此,十分神奇。


    不過易塵對此倒是並不意外。


    無論是科技側還是修仙側,永遠都是需求推動技術進步,隻不過修行側點出的科技樹是陣法而已。


    “好,既然如此,朕就直言了,國師有更好的建議,也可以提出來。”


    “不管怎麽應對,大戰不可避免,國師乃是吾大秦鎮國神器,必須作為奇兵一擊必殺,不得輕易暴露。”


    “朕的想法是吾聯係青萍真君還有怪郎中閬千華前輩一同出手於海域萬裏之外狙擊那天外豺狼,瞧瞧西陸之上到底發生了何等異變,國師則暗中尾隨吾等之後,為吾等掠陣。”


    “陛下的意思是想要以伱們三人為餌,替貧道試探那阿斯那?”易塵眼神瞬間一凝,立馬察覺出了嬴肆真正的打算。


    所謂掠陣之說,不過是美稱而已。


    本質則是嬴肆他們三人作為先行者替他去蹚雷,試探一番阿斯那的手段而已。


    “不錯,國師乃是人境最後的希望,絕不可輕易陷落,必須作為吾等之尖刀,在關鍵時刻狠狠刺入那天外豺狼的心髒。”


    見易塵還想再說,嬴肆卻是擺手笑道,


    “國師,如果你是想要你第一個登上那靠近的西陸的話,此話便不用說了。”


    “合吾等三人之力,又有國師你掠陣,想來哪怕有什麽問題也無妨,況且吾等三人也皆是破限四重之大修士,並非庸手。”


    “國師破入第五境,無論是對於吾還是青萍真君亦或那怪郎中前輩皆是震撼莫名,吾嬴肆作為大秦之主,也不能讓國師專美於前啊。”


    說到此處嬴肆卻是豁然起身,神色豪邁道,


    “大秦不僅是國師之大秦,也是朕之大秦。”


    “朕也想以那天外豺狼為磨刀石,為吾破入第五境積攢資糧。”


    “而且情況也未必有國師你想的那麽差,或許不用國師出手,吾等三人便可解決此次危機也不一定。”


    作為一名強者,嬴肆無疑是驕傲的。


    既然嬴肆已經將話說到了如今這般程度,易塵自然也不好再反對,當即應承下來。


    就在易塵轉身欲走之時,嬴肆卻是叫住了他的腳步,取出一本古籍送到他的手中。


    “國師,你要朕追查的華胥之國的下落已經有眉目了。”


    “最近大秦西南方有地龍翻身,驚現出一座遺跡,司刑衙門的探子從其中起出了不少古籍,其中就有關於華胥之國的記載。”


    “這華胥之國竟然可以追溯到人皇曆史時期,當時乃是十萬大山深處一座實力不差的大型部落聚集之地成就,後麵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此國竟然神秘消失。”


    “國師你追查這華胥之國有什麽隱秘嗎?若是有需要國師你問練總司就是,她會告訴你這遺跡在何處,怎麽進去,如今朕這長樂公主近來是愈發懶惰了。”


    “竟有此事?”打探許久的華胥之國終於有了眉目,陰府之中的那一個詭異國度曆史竟然可以追溯到人皇時期,這個消息簡直讓易塵心中驚駭莫名。


    比阿斯那降臨西陸對易塵的衝擊還要大,為此他甚至沒有理會嬴肆話語中對林蘿和他的調笑。


    “陛下,此事說來話長,貧道調查清楚之後再與陛下詳細分說。”


    “何時啟程去鎮天海門陛下安排妥當之後派人來墜龍山知會一聲貧道就是。”


    易塵神色凝重的接過嬴肆遞過來的冊子,當即急切的告辭離去。


    望著易塵寬闊雄壯的身影,不知為何,嬴肆心中產生一個古怪的念頭。


    他總感覺今日的易塵和之前與他一同用膳之時又有了幾分不同。


    好像——更強了,也更內斂了。


    “這怎麽可能,國師意外流落魔境,迴歸後突破第五境已經很匪夷所思了。”


    “短短時日修為再度破境,道尊轉世也沒有這般修行速度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似乎是為自己離譜的念頭感到好笑,嬴肆笑著搖了搖頭,再度朝著門外的紅袍佐官吐字出聲,


    “來人,替吾準備好法陣,吾要聯係青萍真君,速度要快!”


    廣袖一甩,嬴肆背著手當即走出了書房。


    夜晚。


    繁星滿天。


    一處窗戶前透出一道雄魁光影,易塵端坐於書案之前,研讀著嬴肆給他的古籍,他心中疑惑不僅沒有解開,反而迷霧更濃。


    那埋藏在時光長河中的真相愈發的撲朔迷離起來。


    在易塵心中,之前他深入陰府一行的記憶給了他不可磨滅的印象。


    按照鐵頁古籍當中隻鱗片羽的記載,和人族史書互相印證,這華胥之國乃是於人皇成道之後的某一天忽然消失,古籍當中將其當做一件趣聞記錄了下來,並且收錄手劄之中。


    古籍所製之鐵頁色澤幽深泛綠,書頁上有著一個個字符凸起,正是人皇時期書冊規製,妥妥的文物,經過大秦高手勘測,已經毋庸置疑。


    那麽如果這古籍手劄當中的記載沒錯的話,這華胥之國為何神秘消失,又出現在陰府之中?


    還有此等大事不應該如此難尋,人族自人皇時期開始崛起,製霸天地,這樣的大事應該有著諸多典籍記錄。


    可是若非此番機緣巧合之下尋到了華胥之國隻言片語的消息,以大秦的觸手尋訪許久也一無所獲,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把當年華胥之國的消息全部抹殺了一般。


    這樣的力量和權勢。


    一道亮光驀然閃過易塵腦海。


    “人皇陛下,是你嗎?”


    人皇乃是當時天下共主,威權無雙。


    隻有他才能將一件事情在如此長遠的時間中抹殺得如此幹淨。


    可以說一部人族史書,說是‘先有人皇後有天’也不為過。


    易塵:“.….”該不會陰府還在人皇前吧。


    一個念頭突兀浮現在易塵腦海。


    無論是天主還是嬴肆,越青萍都和他講過庭院小故事。


    在故事中人皇推算天意,察覺未來天命輪轉,歸於其他族群,這才以大無私大無畏精神舍身合道,鎮壓天意,後麵才有了庭院主人蘇醒並定下了五境修為止步掌道的規矩。


    如今人境破限之說,也不過是在掌道境界之上做拓展,將戰力攀升到極致緣故。


    也就魔人一族脖子上的韁繩近些年稍稍鬆些,但是也並未完全破格。


    “該死,人皇那段曆史到底隱藏了什麽,陰府又是什麽,華胥之國為何墜落,人皇又為何費盡手段將華胥之國的信息抹除,人皇合道真的是為了蒙蔽天意嗎?”


    “既然如此,為何人皇不做得更幹淨一點。”


    一隻無形大手將華胥之國的消息抹去,又好像天機一般留下一分線索,這種擰巴的做法讓易塵心中浮想聯翩起來,好像有人在特意傳遞出某種信息一般。


    一個不成熟的猜想驀然閃過他的心湖,隨即被易塵深藏心底。


    線索太少,他沒有更多拚圖可以拚湊出當年真相。


    “或許解決完此番災禍之後,貧道要主動前往陰府一行了。”


    易塵喟然一歎,他壓下心中浮動思緒,卻是將目光投向房間中三個陷入嬰兒般睡眠的死囚身上。


    大戰在即,他欲好生開發一下自己晉升真功第二十五重的力量。


    比如說如今正和大爺一般待在他純陽炎獄中的三道身影。


    三屍元神。


    第一個則是代表著貪欲的白色身影,乃是上屍神彭侯凝現。


    第二個則是代表著嗔念的青色身影,乃是中屍神彭質凝現。


    第三個則是代表著色欲的灰色身影,乃是下屍神彭矯凝現。


    《斬三屍武神經》在深紅的驚世智慧下,竟然反其道而行之,逆練成了《養三屍武神經》,這般變化是易塵萬萬沒有想到的。


    這種玩法不亞於有人拿著馬列倒著練成絕世魔功一樣,身段之靈活,深紅之靈性讓易塵歎為觀止。


    太智能了。


    他的金手指竟然還會反證法推演,然後就在他的純陽炎獄之內弄出了麵前的這三個古怪玩意。


    “我愚蠢的主意識,你將死囚弄過來了嗎?快來讓你彭矯大爺好好展示一下老子的神通。”


    “你能凝聚出老子這樣的三屍元神,你算是撿到寶了,以後就等著潑天富貴砸到你的頭上吧。”


    純陽炎獄之內,灰色身影最為高大,代表著色欲的彭矯三屍神率先說道,不待易塵意識開口,其一上來就口吐粗鄙之語。


    “就是就是,愚蠢的主意識,你非要搞什麽死囚作甚,山上活人這麽多,你隨便抓三個打成活死人不就行了。”代表著嗔欲的青色元神也立馬說道,神色狠辣至極,十分的城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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