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氣側漏,如此狂態,定然不是夫君手筆,此句出自何人之手?”景王妃仔細端詳一陣,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家夫君問道。


    “夫人既然已經猜到了何必明知故問呢?”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在一泓淺淺的微笑當中,景王妃飄然而去,隻餘原地一抹香風。


    房間內燭火搖曳,點亮了景王明滅不定的臉龐。


    就在此時,一長兩短的敲門聲響起,門開了。


    一個戴著兜帽的黑衣人悄聲走了進來,他剛一進門,便取下兜帽,露出滿頭白發。


    “老朽見過景王。”


    “神機百曉前輩來了,此番能夠如此順利,還是要多虧前輩在其中引導風雲,前輩辛苦了。”


    景王倒上一杯香茗,笑意吟吟的端著茶碗走上前來。


    “老夫尺寸之功,怎敢勞煩殿下大駕。”


    “今日深夜冒險前來,老夫實在不解,血靈子得古魔皇族摩羅柯一族強者屍神為傀,本身更是半隻腳跨入掌道之境,若是老夫所料不差,此人應當是打的鬥法之時徹底晉升之意。”


    “若是最壞的局麵發生,殿下多年籌謀,恐盡數付之東流,大勢盡歸於武王,不知殿下為何還要吾鼓吹血靈子必勝,而不是兩頭做局下注?”


    “如此,哪怕隱龍道人大敗,吾等也不至於輸得太慘。”


    景王聞言微微一笑,臉上滿是成竹在胸之色。


    “先生,王者,當有決斷,一以貫之。”


    “此番若是大成,那麽將再無人可以威脅本王之位,若是大敗,無非是攻守之勢異型,吾再蟄伏百十年便是,以本王的根基,哪怕輸上這一次,仍然可以留在棋局之上,武王若是輸了,那麽他就什麽也沒有了。”


    “見小利而忘命,做大事又惜身,可不是王者所為。”


    太師椅上的景王身體微微前傾,眸中滿是自信沉穩之色。


    瞧得景王這般模樣,神機百曉也就放下心來,他拱了拱手道:


    “既然殿下成竹在胸,那麽老夫願效犬馬之勞,明日這就再添上一把火。”


    “一切全仰仗先生們了。”


    一時間兩人好似君臣相得一般,相視一笑,待神機百曉離去之後,房間陷入寧靜,景王眸中的神采也逐漸黯淡了下來。


    “貪狼星君,莫要讓本王失望。”


    他歎了一口氣,推開窗戶,深深的唿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之後這才朝著景王妃的寢宮走去。


    現在的他遠沒有在人前那般自信,無非是硬撐著而已。


    誰退誰輸。


    當了數百年的景王,他深知自己父王,那位千年帝君的脾性,若是他首鼠兩端,哪怕後天貪狼星君贏了,他在父王心中也是輸了。


    這樣的王,做不得大秦的帝君。


    而他,也不是這樣的王。


    挑起珠簾,梳妝案前,‘小考拉’早已身披輕紗,紅唇輕咬著胭脂紙,打扮完畢。


    夫妻多年,她豈能不知自家夫君如今之壓力?


    小考拉嫣然一笑,一如當年模樣。


    那一年,她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和羞走,倚門迴首,卻把青梅嗅。


    “夫人,你.”


    “嘶~”景王倒吸一口涼氣,低頭凝望倩影。


    一盞茶時間後。


    月光隱入雲層,人影漸漸重疊到了一起,今晚的風兒格外喧囂,青梅嗅,青梅嗅,襪剗金釵溜,薄汗輕紗透。


    屋外的竹影被勁風吹拂得愈發婆娑起來,翠竹左右搖晃。


    ….


    “今天的風真踏馬大!林蘿道友,喝!”


    “道長所言不差,確實真踏馬大!”林蘿身著熟悉的紫色羅襪,桌下雙腿並攏側向一處,與易塵正在開懷暢飲。


    今日林蘿發來請帖,約他過府飲酒,易塵便來了。


    不知為何,對於一口一個踏馬的易塵,林蘿心中卻是不反感,反而頗感新奇,她廣袖遮麵,再飲一杯後笑著附和道:


    “後天便是決戰之日,不知道長有著幾分把握?”


    易塵抬首,隻見一雙妙目正目光灼灼的望向他的眼睛。


    “這還用說,跟貧道拚,他血靈子有那個實力嗎?十分!”易塵笑著攤開兩隻大手,驟然握拳。


    音爆聲起,十分強而有力。


    他說實話,他看上血靈子控製的那具古魔皇族的屍傀了,此物明顯與他有緣,這種深紅點不掙,他義成子還是人嗎?


    “果真?”


    “那是自然,滿分一百分。”


    “滾!”林蘿聞言頓時笑罵起來,有人終究是被某些道長帶歪了,少了幾分刻板,多了幾分生動。


    “林道友你買了多少?”


    “如果道長後天敗了,林蘿可能就要搬去司刑衙門住了。”


    “牛。”易塵濃眉一挑,這次他沒有再開玩笑,而是正色道,“不過道友莫慌,貧道覺得再過兩天,林蘿道友你就有兩個宅子了。”


    兩人目光交匯,飲至天明這才散場。


    他娘的,易塵發現自己身邊一堆蛀蟲,隻有他義成子在負重前行,修行界的風氣都被人搞壞了。


    當然,肯定不是他義成子搞壞的。


    第二日,明香樓內,彩燈高懸,高堂之上,滿堂喝彩!


    “彩!本次法會,神機百曉前輩刨去那卑鄙星君,十中八九,戰績斐然,不知對於這一次鬥法魁首,前輩更看好哪一人?”


    一人在堂下起身,拱手問道。


    靠著神機百曉對於其他場次的預言,他正經賺了不少,湊夠了真君境的資糧。


    氿二醇窩在一角,桌上擺著一碟茴香豆,一小壺酒,沉默不語。


    熱鬧是別人的,而他,什麽也沒有。


    “老夫愧對諸位,貪狼星君每每出人意料,隱藏太深,老夫大意了。”


    “不過此番老夫仍是看好血靈子道友,之前血靈子道友與太上道門坐忘機道友那番大戰,個中原因諸位應當都已經聽老夫分說了,若我所料不差,血靈子道友應該還有底牌,諸位,且聽龍吟~”


    …..


    “諸位,有賭不算輸,老夫今日為表誠意,也為了吾神機百曉的名聲,吾將全部身家壓下,便是這隨身法寶也被吾抵押而出,


    老夫拙見以為,血靈子道友,必將大勝,如若不然,老夫這輩子發出道心之誓,再不點評任何一次鬥法。”


    “當然,這些僅僅是老夫一家之言,鬥法有風險,諸位仍需謹慎。”


    “彩!前輩高義。”


    “前輩之前打眼,完全是卑職星君太過陰險緣故,前輩不必苛責自己。”人群當中有著目光閃爍的修士當即起身高聲道。


    一時間眾人紛紛點頭。


    “有賭不算輸?有賭不算輸!好!我氿二醇與你對上了,貪狼星君。”


    坐在一角的氿二醇仰頭將一口濁酒灌入喉頭,他起身朝著一家店鋪走去,他願再與人簽訂一份百年長約,再賭一把。


    今天長街上的風有些大,將氿二醇韭綠色的長袍吹起。


    雖然氿二醇的法體早就已經寒暑不侵,但是不知為何,此時他攏在袖袍當中的大手有些略微發抖,心頭有些發涼。


    他抬頭望著天空有些發白的太陽,感覺腦門上竟是冒出細密的冷汗,一時間氿二醇站在一家店鋪門前躊躇不前,神色陰晴不定。


    “他娘的,怎麽這麽多拜帖?貧道和男道友論什麽道,不見不見。”易塵將一堆拜帖扔到桌內,轉身走入靜室,最上一封拜帖赫然寫著坐忘機的名字。


    大戰在即,他也要好好準備一番了。


    易塵不知道的是,此刻血靈子已經送走第五波道友了,此刻他感覺自己的臉部肌肉都有些微微僵硬。


    沒辦法,沉海潮親自上門交待他的差事,遞拜帖的都是魔宗各大實權長老,前輩,甚至還有中立宗門之人,此事對他們禦靈聖傀宗未來挑戰無定神宗頗有裨益,他不得不照辦。


    稍稍演示一番之後,諸人紛紛滿意離去,龐大的財富再度流入檔口,竟是將血靈子的賠率再度拉低了一些,隨即被神秘勢力全部吃下。


    兩大對手盤悄然形成,底部暗流洶湧。


    此刻,乾元劍宗葉清雪也在向美婦訴說著什麽。


    “清雪,你對那貪狼星君這麽有信心?現在許多人可是更看好血靈子。”美婦輕笑道。


    “師傅,那是他們沒有真正和貪狼星君打過,這些天清雪細心思索,品出一些滋味,如果他們直麵過貪狼星君,便會知曉此人如同那海麵之冰山,露在外麵的隻是冰山一角而已。”


    “超越此人,便是清雪之目標。”


    葉清雪雙眸明亮,言語間劍氣錚鳴,纖足之下浮現一圈劍輪虛影,一道紫色劍影驀然從其眼眸升起。


    “好!好!好!破而後立,當日清雪你臨陣突破被貪狼星君打斷,為師本以為你還得數年功夫方可凝聚劍域,不料如今竟是功成,現在的你已經有了與坐忘機過招的本錢。”


    美婦見此異狀立時哈哈大笑起來,她沉吟一陣,“這樣吧,雖然為師依舊看好血靈子,但是既然清雪伱堅持,那吾乾元劍宗便參上一手,當然,還是買少一點。”


    同樣的場景也發生在各大宗門之內,比如太上道門坐忘機便看好貪狼星君,造化道門缺雲子就恰好相反,一時間各大宗門分化成兩派,貪狼星君一黨和血靈子一黨。


    十六大頂尖宗門的高層難得見此盛會,興之所至下竟是私下與人賭鬥起來,將此次盛會推向一個新的台階。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各路大佬紛紛參上一手,他們拔下一根腿毛,都比別人腰粗,引得無數本來無意博戲的修士也加入其中。


    大秦法會這一局鬥法的深度和廣度,如同病毒一般蔓延,遠超所有人預計,萬眾矚目。


    已經大到以景王、武王體量吃不下的程度,各路私盤對賭蔚然成風。


    ….


    ….


    時間好似渣男一般,從不為任何女人駐足,眨眼間決出大秦法會的日子便到了。


    由於前來觀戰的修士太多,為了此次盛會,千年帝君特地更改鬥法之地,下令以陣法圈定直徑三萬米地域,築以高台,並且布下天地羅網大陣,阻擋兩人大戰餘波。


    畢竟上一次貪狼星君展露法體就搞出不小的亂子,此番有了大陣阻擋,便可無礙。


    青冥之上,血靈子神色漠然,天風將其袖袍填滿,烈烈而舞。


    如此說之前他隻是為了師弟報仇的話,現在的他又多了一個不能敗的理由。


    此番他若是輸了…..後果他簡直不敢想。


    隨著其他宗門的加入,鬥氣這種事,是會上頭的,層層加碼之下的後果便是如今這般模樣,高台之下涇渭分明,壁壘森嚴。


    日上中天。


    擂台中央之上一根手臂粗細的線香已經燃燒過半,血靈子在青冥之上已經吹了小半天了,可是貪狼星君還是沒有露麵。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視線匯聚到了戴著桃花麵具的元君之上。


    他娘的,貪狼星君不會是跑路了吧。


    一下子被如此之多的修士盯著,哪怕是以元君的修為也不禁感覺頭皮發麻。


    她訕笑道:“大家放心,小狼馬上就來,我這就催催。”


    “唉,剛有點第九戟招的靈感,又要打工了。”易塵謂然一歎,他閉關調整狀態之時,忽然靈光乍現,有了些靈感,這才耽誤了點時間。


    就在元君掏出紫色星盤之時,忽然間遠方地平線上一道高大人影持戟緩緩走來。


    一步邁出,雄壯身影便消失在百米之外。


    “雄偉智武,蓋群倫.”


    “笑盡英雄,定乾坤.”


    “天地巨頭皆讚力!”


    “難拂吾掌一粒塵!”


    詞吟定,人影停。


    孤高詩號,響徹冷峻孤峰,氣勢雄拔,殊絕人間。


    雄壯人影雙膝彎曲,好似彈簧一般猛然彈起,隨即陡然加速下墜!


    隻聞轟的一聲炸響,一道雄壯人影落在擂台中央,炸起萬丈煙塵,激起的勁風將擂台中央大鼎之上插著的線香熄滅。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場中人影。


    “臥槽,發生甚麽事了?怎麽這些人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煙塵未散,但是易塵的五感何其敏銳,他當即發現了不對勁,哪哪都不對勁。


    就在此時,忽然間一道傳音在易塵心底浮現。


    “小狼,這波玩大了,你可千萬不能輸啊。”


    赫然是元君的聲音。


    淦,誰能告訴我,他娘的,在老子閉關的這一兩天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元君你又幹了什麽?又補倉了?


    易塵心中詫異,不過現在不是細究這些事情的時候,他聖戟往地上猛然一插,被陣法固化的地麵竟是被戟子輕鬆沒入,隻露出一個圓形金屬柄麵。


    他神色漠然的大腳往前一踏。


    隻見一道粲然光柱自長戟之上生發,熾烈白光將易塵的身形陡然頂起,直到高出血靈子半個頭這才停止。


    “貪狼星君,你來了。”


    “錯了(liao),是我懾世純陽,來了。”


    “貧道最討厭別人站得比我高,血靈子你不介意吧!”易塵咧嘴一笑,笑容中透著幾分猙獰意味。


    “不介意,我和死人介意什麽,本座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血靈子笑道。


    “草尼瑪的,好膽!真是仙庭有路你不走,純陽聖印開天光!”


    怒喝聲中,純陽天門降臨,易塵巨大神魄虛影陡然展開。


    霸王舉戟,戟五·吞天滅地·輪迴。


    風雲激蕩之中,黑暗漩渦驀然生發,磅礴極元與滔天血河猛然碰撞到了一起。


    僅僅一擊,滿座皆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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