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繁星點點。


    豐雲縣衙門,此時人聲鼎沸。


    “快來人啦,走水了。”


    “快來人啊,案牘庫房都要被燒完了,好大的火。”


    突然間,一場莫名的大火席卷了整個縣衙的案牘庫房,許多久遠的資料全部被付之一炬。


    鼎沸的人聲好一陣才消停下來。


    縣尊麵色陰沉的坐在院中,靜靜的聽著張捕頭的稟告,月光撒在地上,宛如薄紗一般。


    “張捕頭,案牘房都燒完了嗎?”


    “迴大人,案牘房因為天幹物燥,不小心著火,雖然值班衙役們及時發現,可許多重要資料還是沒能搶救得過來,請大人責罰。”張捕頭說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下迴道。


    周縣尊聞言,臉上這才露出一抹釋然的神色,隨即厲聲道:“這麽多重要典籍文冊資料全部損毀,付之一旦,到底是怎麽迴事?”


    “此事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張捕頭依舊跪在地上說道:“縣尊容稟,此事屬下已經查明了,是案牘房一個臨時聘請的書吏偷懶,走的時候忘記吹滅蠟燭,這才引發了這場大火,卑職已經將其罰俸驅逐,永不再錄用。”


    “小人還聽說,此人自知無顏麵對縣尊,已經決定舉家搬遷到臨縣去投親,不準備再迴來了。”


    “案牘庫著火,小人救火不力,也有失察之罪,請大人責罰。”


    周縣尊聞言,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衙門事務繁多,張總捕剛剛上任,有些許紕漏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如此,此事就先這麽著吧。”


    “當初易道長向本官舉薦張捕頭你,我還心中忐忑,擔心張捕頭做不好這個總捕,今天才知道張捕頭你實在是個幹才啊。”


    “對了。”


    “王員外家你都妥善安置好了嗎?財貨有沒有全部登記造冊?”


    “王員外可是本地有名的鄉紳,發生如此慘劇,可得讓其走得體體麵麵,餘財本官還要交給朝廷。”


    縣尊朝著左右使了個眼色,馬上黑暗中就出來一名穿著黑衣的老仆搬來一把椅子讓張捕頭坐下。


    張捕頭千恩萬謝之後這才說道。


    “迴大人的話,大人交代的事卑職豈敢馬虎。”


    “王家所有財貨均已登記在冊,王家所有直係之人,都用的是上好的檀木、黃梨木等棺材安置,其餘人等也已妥善處置。”


    “一應資財全部由縣衙暫時墊付,隻待清點完畢後扣除即可。”


    “不過王員外一家畢竟死於邪祟之手,為防有什麽變故,卑職覺得不如將遺體連同棺木一起火化為好,到時候取其骨灰做場法事後安葬,這樣既安了周邊民眾的心,又全了王員外一家的體麵。”


    縣尊臉上笑容愈盛。


    “張捕頭做事得體,是老成持重之言,大才。”


    麵對縣尊的誇獎,張捕頭左右看了一眼,見周邊並沒有旁人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周縣尊的邊上,輕聲說道:


    “稟縣尊,我在查抄封存王家資財時,無意間發現了王員外家一尊金座玉佛,有一尺多高,造型優美,據說還是古物,我沒有登記在冊,迴來的時候先去了一趟您的府邸,交給您的管家了。”


    “您放心,我一個人去的,沒有人發現。”


    此時,縣尊終於忍不住撫掌大笑起來:“張捕頭,奇才也。”


    “沒想到我縣衙竟然還有張捕頭這樣的滄海遺珠沒有發現,是本縣令的失職啊。”


    “這樣吧,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珍寶街的擔子還是需要張捕頭你帶頭挑起來啊,好好幹,張捕頭你的功勞,我是記在心裏的。”


    “來人啊,給張總捕頭上一杯酒。”


    “多謝縣尊。”張捕頭抬頭看了一眼月光下的周縣尊,心中知道自己的總捕位置算是坐穩了。


    待張捕頭告辭後,周縣尊叫來老仆開始研磨,寫起書信來。


    信箋不是發給朝廷鎮安司求援的信箋,求援信箋早在中午的時候他就發出去了,這封信是縣尊寫給自己恩師的。


    他也要發動自己的人脈斡旋遮掩一番了,隻希望能平安落地。


    寫完後。


    “福伯,麻煩你去一趟府城,將此信交給我的恩師。”


    “對了,把那尊金座玉佛也一同帶過去。”


    之前幫張捕頭搬來椅子的老仆如同鬼魅一般出現,拿著信箋,朝著縣尊點了點頭後,如同一隻大鳥一般縱身一躍,便消失在夜色深處。


    看著黑衣老仆離去的方向,縣尊在月光下沉默不語,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不知在想些什麽。


    …


    …


    同一片月光下,隱龍觀。


    易塵與青雲子對坐在後院當中,桌上擺著許多瓜果蜜餞,兩壇子好酒。


    很明顯,跟以前擺著的清茶比起來,隱龍觀的經濟層次取得了一次重大突破,更上一層樓。


    易塵拿起一把鹹水花生送進嘴中,又拿起麵前的酒杯暢飲起來。


    “師弟,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跟伱說完了,現在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


    “你說有什麽邪法需要人的肝髒的嗎?我懷疑那邪祟背後的神秘主上不是更厲害的邪祟,而是人。”


    “修行邪法的人。”


    青雲子聞言,斜著眼睛,也仰頭將一杯美酒下肚,嚼了粒花生米後這才說道:“喜食心髒的鬼魅我倒是知道幾個,喜歡肝髒的典籍上我還真沒見到過。”


    “或許是有些鬼魅的怪癖吧。”


    不知為何,青雲子眼睛斜視的毛病越來越重了。


    見易塵似乎還有些許擔憂的神色,青雲子身上紅光一震,純陽真力豁然遍布全身,他自信的說道:


    “師兄放心,這一個多月來,我的純陽真力突飛猛進,如今已絕非吳下阿蒙。”


    “便是那邪祟殺來,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以後師兄你就不用一人支撐得這麽辛苦了。”


    “隱龍觀不僅是師兄你的隱龍觀,也是我的隱龍觀。”


    “不信的話,師兄咱們練練。”


    月光下,青雲子眼中戰意高昂,他盯著易塵,似乎對上次的慘敗仍舊耿耿於懷。


    越是天才的人便越驕傲。


    這一個多月來,他片刻不敢放鬆,一直都在苦修。


    “你確定要打?”易塵眼睛斜瞥了青雲子一眼,開心的搓了搓手,手癢癢了。


    小師弟就是太年輕了,不知道世道的險惡,還好有我。


    一盞茶時間後。


    隱龍觀外。


    青雲子發髻散亂,在地上撲騰,不停哀嚎道:


    “師兄,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


    “你錯哪兒啦?”


    “我錯在忘記了師兄的教誨,我違背了苟的真意,我得意忘形。”


    “迴答正確。”啪的一下,青雲子頭上又起了一個大包。


    “師兄,迴答正確還打啊。”


    “你不覺得這樣比較有對稱美嗎?我頭角崢嶸的小師弟。”


    皎潔的月光下,易塵笑得宛如一隻大尾巴狼,他伸出大手用力揉了揉青雲子的頭,朗聲道:“師弟,不要怪師兄手重,不重點你不長記性啊。”


    “你不知道,現在世道很差。”


    “外麵都是老銀幣。”


    “師兄揍你是為你好啊。”


    “你服不服。”


    “我服了,師兄。”


    看著青雲子摸著頭離開的背影,易塵轉身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皎月,一時間神遊天外,絲絲月華匯聚在他的身上,消失不見,補充著他剛剛消耗的深紫色純陽內氣。


    許久後,他迴過神來,伸了伸懶腰,對著天空中的月亮做出一個咬的動作後,這才慢慢踱步迴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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