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傳太醫院院使。”朱長安說著把朱元璋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陳歡應了一聲就急忙跑出去了。


    “阿爺,你感覺怎麽樣?”朱長安關切的問道。


    “無礙,你小子別瞎擔心,一點風寒而已。”朱元璋嘴上說著沒事但身體卻誠實的很,沒一會兒就咳了起來。


    “還說沒事,我給你順順氣。”朱長安心疼的給他拍了拍背,然後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接過杯子喝了幾口水,朱元璋算是緩過來一些。


    “阿爺,躺下再眯會兒吧,等一會兒院使到了我叫你。”朱長安扶著他躺下輕聲細語的說道。


    朱元璋輕輕嗯了一聲,但並沒有閉眼,而是拉著朱長安的手看著他。


    “怎麽了?”見對方一直看自己朱長安沒發現身上有什麽不妥遂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事,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朱元璋笑道。


    “看我...我這不是天天都在您眼前晃悠嘛,有什麽好看的呀。”朱長安也笑道。


    “以後怕是沒多少機會了。”


    “阿爺老了,指不定哪天就不在了。”朱元璋感慨道。


    “不許胡說,您會長命百歲的。”朱長安不高興道。


    “一百歲啊,那還是算了吧,活太久不好。”


    “阿爺能活到今天就已經知足了。”朱元璋看向窗外,天際湛藍如洗。


    想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去,大概是要輪到自己了吧。


    “那不行,說好的阿爺你得一直陪著我。”朱長安靠在床頭握住他的手說道。


    “好,好孩子我陪著你。”朱元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目光慈愛。


    “院使來了。”這時陳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話音剛落,就見太醫院院使林森帶著三個禦醫疾步走了進來。


    “臣林森見過陛下,見過殿下。”院使林森走到床邊跪下行禮。


    朱元璋抬手免了他的禮,林森起身走到床前開始給朱元璋診脈。


    很快幾個禦醫便依次給他看過了,他們互相商量了幾句。


    “如何?”朱長安問道。


    半晌林森才道:“迴殿下,陛下風寒入體,隻要好好調養便可,隻是......”


    “隻是什麽?”朱長安追問。


    “隻是陛下本就年事已高,還憂思過重,近日裏又太過勞累這才會驟然病倒。”林森說道。


    聽到這朱長安不禁有些自責:“都怪我。”


    要不是自己偷懶阿爺怎會累到,他爹活著的時候可是從來沒有累著過他阿爺。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手:“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沒注意。”


    “可......”朱長安還想說什麽卻被朱元璋打斷了。


    “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過就是一點小風寒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朱元璋笑道。


    “真的?”朱長安半信半疑。


    朱元璋點點頭:“當然是真的,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嗯。”


    “那您可得好好休息,把身子養好。”朱長安叮囑道。


    “我會監督你喝藥的。”


    朱元璋失笑:“好,都聽你的。”


    “那就這麽說定了。”朱長安滿意道。


    隨後禦醫們開了藥方,林森叮囑了幾句便帶著禦醫們離開了。


    “阿爺,我讓他們去煎藥,您再睡一會兒吧。”朱長安說道。


    “好。”朱元璋閉上眼,不一會兒就又迷糊了過去。


    朱長安給朱元璋掖了掖被子,然後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繼續批閱奏疏。


    偷懶真是要不得,或者說他以後都不能偷懶了。


    看著滿桌的奏疏他幽幽的歎了口氣,一想到這七八十斤的東西全得自己看他就腦殼痛。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


    藥煎好後朱長安叫醒了朱元璋端著藥碗坐在床邊,舀了一勺藥吹了吹然後暗搓搓的嚐了一丟丟,苦的他五官頓時皺成一團,趕緊把藥遞到他阿爺嘴邊。


    “阿爺,該喝藥了。”


    朱元璋皺著眉頭張嘴把他喂的一勺藥喝掉,然後也苦著臉把朱長安手裏的碗接過來一飲而盡。


    “您小心燙。”朱長安連忙把空碗接過來。


    “這比你喝的藥苦多了。”朱元璋抱怨道。


    “那當然,林院使熟知我的口味藥裏一般都加了甘草和蜂蜜,你這個可是什麽都沒加。”朱長安幸災樂禍的笑笑。


    “那還真是區別對待。”朱元璋瞥了一眼這小混蛋壞壞的表情忍不住嘟囔道。


    “您就別抱怨了,良藥苦口嘛。”說著朱長安拿了顆蜜餞笑嘻嘻的塞進他嘴裏。


    “嗯,還是你小子貼心。”朱元璋嚼著蜜餞,臉上露出笑容。


    “那當然,我可是您最疼愛的大寶貝。”朱長安也笑得眉眼彎彎。


    “你呀,渾身上下都不靠譜,也就數這張嘴最甜。”


    “行了,別貧了,去批奏疏吧,朕自己睡會兒。”朱元璋說道。


    “好,那您有事叫我。”朱長安放下空碗起身走向桌前。


    藥效上來,朱元璋很快便又睡著了。


    禦書房裏一時安靜下來,隻有朱長安翻閱奏疏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直到天色漸暗,他才停下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抬起頭,目光落在窗外夕陽西下時染上一層金邊的雲朵上。


    “來人,傳晚膳。”他喊道。


    “是。”門外候著的宮女太監應聲而動,不一會兒便將晚膳擺在桌上。


    朱長安命人把桌子搬到床邊,讓宮人把自稱沒食欲的朱元璋扶好。


    “阿爺,先吃點東西吧。”朱長安說道。


    “好,就吃一點點。”在自家孫兒的要求下朱元璋勉強吃了幾口便撂了筷子。


    見狀朱長安也沒勉強他,隻讓他靠在床頭歇息,自己則端著碗坐在床邊把他碗裏剩下的飯菜都吃完了。


    見此情景朱元璋笑著搖搖頭:“你小子倒是真不嫌棄我。”


    “您是我阿爺,我嫌棄誰也不能嫌棄您啊。”朱長安嘿嘿一笑,把空碗放到一旁。


    “行了,時辰也不早了,你早些迴去休息吧。”朱元璋說道。


    “那倒不用。”


    說著朱長安起身一指旁邊:“看,我把床搬過來了。”


    “您不便移動,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這才注意到屋裏多了張床的朱元璋被他逗樂了:“行,既然你這麽孝順,那朕就勉為其難的讓你陪朕睡一晚上。”


    “是,謝阿爺恩典。”


    “能陪在您身邊是我最大的福氣。”朱長安笑意盈盈語氣誇張的說道。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快死了呢。”朱元璋笑道。


    “別瞎說。”


    “呸呸......”朱長安連忙呸了幾聲:“您可是長壽之人,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行,長命百歲那就借我們寶貝吉言了。”朱元璋笑笑並未當真,他早就看明白了,這人啊時候到了就得死什麽身份也沒用。


    “時辰不早了,阿爺您早些休息吧。”朱長安小心翼翼的扶著朱元璋躺下。


    “嗯,你也是,別太累了。”朱元璋閉上眼。


    “好,您放心吧。”朱長安替他掖好被子,然後坐在床邊守著他,直到他唿吸平穩睡著了才去旁邊床上睡覺。


    之後的幾天,就如同他生病被別人照顧的時候一樣,朱長安每天都親自伺候朱元璋喝藥,陪他吃飯聊天,照顧得無微不至。


    而朱元璋的身子也是肉眼可見的慢慢好了起來,雖然還是咳嗽,但精神頭明顯好了很多。


    眨眼又過去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朱長安每天都忙得團團轉,既要處理公務又要照顧朱元璋,成功感受到了他爹當初的快樂。


    不過他倒沒他爹那麽勤勉,時間差不多就會去睡覺,能第二天處理的事情就拖到第二天去。


    一三九五年(洪武二十八年)九月六日


    劉錦來報京郊皇莊種的番薯都收獲了。


    雖然朱長安叫它紅薯實際上作為外來物品大部分人喜歡的叫它番薯。


    詭異的它就得到了原本曆史上的稱唿。


    朱長安一下來了精神:“產量如何?”


    劉錦迴道:“按照陛下和殿下的吩咐,莊戶們小心種植,再加上京郊土地肥沃,因此產量比預想的還要高,。”


    “畝產大部分都在五百四十斤,比上次多了一百多斤。”


    “甚至收成最好的一塊地超過了六百斤。”


    聞言朱長安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這可真是個大好消息。


    “這樣說來這皇莊的番薯畝產能到五百多斤了?”朱長安問道。


    劉錦點點頭:“確實如此,這還是第一次。”


    “按照幾個農人的說法多種兩次摸透了它的品性,收成沒準會更好。”


    “你明日帶幾個吏員,讓他們把種植方法和注意事項都寫下來,咱們往後好總結經驗。”朱長安說道。


    “是,殿下。”劉錦應道。


    之後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番薯種植的事,劉錦這才告辭離開。


    朱長安則起身去了禦書房,把番薯的事情跟朱元璋匯報了一下。


    “皇莊的紅薯收成不錯,阿爺咱們這迴可以繼續擴大種植麵積了嗎。”朱長安有些興奮問道。


    “這是自然,我會讓他們把種發往各地皇莊都試試,然後賞賜一些給朝中大臣,估計明年就會有人自發去種了。”朱元璋說道。


    “如此一來,不出三年,紅薯就能推廣全國了。”


    “不過為什麽不直接發種給他們種,反而要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種,這樣感覺推廣速度一下子慢了好多唉。”朱長安有些好奇道。


    “唉,你的小腦袋轉一轉,新鮮事物能夠快速接受的人總歸是少的。”


    “一塊漂亮的糖果,你自己想辦法得到的總是要比別人硬塞給你的要香甜一些對不對。”


    朱元璋看著自己麵前的傻孩子,總覺得他是一點沒把自己兒子兒媳的聰明勁繼承到。


    到底是聖明之皇少有,平庸之帝常見。


    不過沒關係隨著天下日漸太平清明,他日後便是高坐明堂垂拱而治盛世也會隨之而來。


    “好像確實是這麽個道理,阿爺真厲害。”朱長安恍然。


    “行了,你去忙吧,這些事又不是一下子就能搞定的,切莫操之過急。”朱元璋擺擺手。


    “那我走啦。”朱長安朝他揮揮手,起身離開。


    “這孩子,一點心眼都不帶長的。”看著朱長安離開的背影朱元璋忍不住搖搖頭。


    從禦書房出來,朱長安便直接去了京郊一處皇莊,親自驗收了一番番薯的收成。


    確認無誤後他滿意的點點頭。


    皇莊那邊的事情安排好後,他又去太醫院找林森,詢問了他對番薯的吃法、忌口和用途的一些看法。


    在對方哭笑不得的表示會和尚膳監的廚子一起研究一下後這才被放過。


    折騰完這些他才迴去休息。


    第二日。


    劉錦便將朱長安交代的事辦妥了,帶著幾個吏員拿著紅薯的種植方法和注意事項去找他複命。


    “辛苦你們了。”朱長安接過他們手裏的東西隨意翻了翻。


    “你們好快呀,我還以為得好幾天呢。”


    劉錦笑道:“殿下交代的事,卑職自然不敢怠慢。”


    “況且這東西早就整理過了,如今不過是進行更詳細的歸納罷了。”


    “還是你想的周到。”


    “不過話雖如此,但你們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整理出這麽多東西也實屬不易。”朱長安誇道。


    “真的是辛苦了。”他起身拍了拍劉錦的肩膀。


    “殿下言重了,卑職不敢當。”


    “殿下若沒什麽事,卑職就先退下了。”劉錦行禮道。


    “好,你先迴去休息吧。”朱長安點點頭。


    待劉錦走後,他繼續翻看手裏的資料,越看越滿意。


    三個月後。


    一三九五年(洪武二十八年)十二月六日


    才好了兩個月的朱元璋因為天氣漸冷又一次病了。


    朱長安和宮人們輪流守在他床邊照顧他,給他煎藥、喂藥、擦身、按摩......


    不敢有一絲懈怠。


    就這樣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朱元璋的病情逐漸穩定下來,不過身子骨看著還是比之前弱了很多。


    這天因為白天有事耽擱了不少時間的朱長安還在苦大仇深的看著奏疏。


    月上枝頭,燭影綽綽。


    “咳咳...咳咳.....”一直在咳嗽的朱長安坐在椅子上一邊喝水一邊看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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