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景墨齋。


    古色古香的博古架上,新置了一批貴重的筆墨紙硯,服務員們正忙著貼標簽。


    “哎,你們聽主管說了嗎,咱們老板從外市迴來了,還從拍賣會上拍迴了一款貴重的清代澄泥硯,據說光外麵的紫檀硯盒就價值十幾萬呢,我看咱們店不久就要有新的鎮店之寶了。”


    上次把那套鎮店的文房四寶親手交給莊雨的服務員一邊給手上的宣紙盒貼著價碼,一邊把從景墨齋主管那裏聽到的話說了一遍。


    馬上有一位新來的小姑娘停下手中的動作,驚歎起來:“天哪,這麽貴啊,什麽人會買?”


    服務員見她驚的手裏的宣紙盒都要掉下來,笑著從下麵接住放迴博古架:“切,新來的,你對咱們景墨齋可真不了解,咱們這可不是一般附弄風雅的文房用品店,我們這展出來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古玩,一般來逛的都是大主顧,除了買迴去寫字畫畫,更重要的是這些東西的收藏價值,咱們江市裏,不知道多少書香門第和名門世家的眷屬為了爭咱們店裏的東西,願意花大價錢,你呆久了就知道了。”


    小姑娘抿了抿嘴,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難怪這裏的服務員工資都那麽高,看來真的不愁生意。”


    兩人說話間隙,玻璃窗戶外,通往後麵雙層中式公寓樓的長廊裏,有一個身材高大,著修身款黑色風衣的男人的背影一閃而過,服務員好奇地伸脖子打探了下,被身後的主管重重拍了拍肩,“看什麽看,那是咱們老板的私人公寓,你們少打主意。”


    “主管,那……那剛剛的那個男人就是老板?”服務員來了景墨齋已有一年多時間,卻從沒見過老板的麵,隻見過印有老板簽章的卡片,店裏大小事務向來都是主管負責,不免對那個能進入後宅公寓的男人感到疑惑。


    一旁的小姑娘倒是沒注意到男人的身影,笑著伸出手在服務員的眼前揮了揮,“李姐,你整天說咱們老板怎麽神秘,怎麽神龍不見首尾,是不是產生幻覺啦,我剛剛怎麽什麽都沒看見呢?”


    主管見小姑娘單純,似笑非笑叮囑:“剛剛的那個人的確是老板,不過他不喜歡外人打擾,你們在展廳呆著把客人招待好就行,後麵的那幢公寓,千萬不要隨意踏足,否則到了年底,別怪我不發薪水。”


    兩人見主管神色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激靈地點了點頭,“就算老板走到我們麵前來,我們也裝作不認識。”


    主管輕笑了一聲,交代了新到展品的一些注意事項,之後抱著一摞賬目表走到了後麵的公寓樓前,在大門的位置停留了一下,掏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二樓,古色古香的雕花玻璃窗前,一個身形高大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正戴著墨鏡坐在椅子上喝咖啡,房間中央的巨幅平麵電視機裏,正播放著江市財經頻道的一則人物訪談。


    他長腿交疊,摘下墨鏡,對著畫麵裏的那一男一女勾唇笑了笑。


    “沈先生,您把祖輩的事業做的這麽成功,剛迴國就推出了備受矚目的新產品,而且還大膽地采用了沒有模特代言的宣傳方式,您的這份魄力讓許多同輩的人自歎弗如,不知今天的訪談有沒有秘訣和大家分享一下?”


    畫麵裏,黎美珊著一襲中式的荷葉邊襯衫,和齊膝的裹裙,頭發燙成了大波浪的卷發,垂在肩側,容顏美貌,氣質婉約,人物訪談都或多或少在開場把嘉賓吹捧一番,沈至謙對著鏡頭,眼眸沉靜幽深,沒有絲毫的興奮。


    “主持人,我覺得關於商業上的問題,大部人未必感興趣,考慮到收視率的問題,沈某倒是有個建議。”


    “哦?”見沈至謙連開場就跳脫采訪步驟,黎美珊的臉色沒有顯出慌亂,倒依然保持著一副職業化的笑容,“沈先生的建議,大家一定很感興趣。”


    沈至謙的手在腿上交疊,麵對觀眾,落落風度,笑得迷人而不散漫,“太多千篇一律的東西不是沈某的胃口,我想拋開商業的部分,談一談身邊的一些人和事,或者說,沈某需要觀看今天這期節目的觀眾們幫個忙。”


    黎美珊神色有一瞬間的凝滯,但直播現場,她掩飾的很好,不熟識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她這個時候的細微動作是緊張的時候才會有。


    椅子上的男人把咖啡杯放在木質的茶幾上,把指節蜷在掌心裏,掩在唇邊,目光深邃犀利,似乎充滿暗潮。


    沈至謙的這番說辭充滿了噱頭,倒真是吊足了觀眾胃口,隻是不往下看,不知道他的用意。


    於是男人靜待下文。


    “沈先生,不知您需要觀眾們幫什麽忙呢?要知道您事業有成,是商場上叱宅風雲的青年才俊,時代精英,還有什麽事情憑自己的力量辦不到呢?”


    話題正一步步推向*,男人幾乎能想象到此時觀眾們的情緒必是和自己一樣,對他的迴答充滿了期待和好奇。


    就在大家目光都轉不開的這一刻,沈至謙放下交疊的長腿,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略帶傷感地示意主持人放大,“沈某多年來一直有個心願,就是想知道五年前的一個真相。”


    照片越放越大,上麵的畫麵也越來越清晰,是青年時的沈至謙和一個年輕男子的合照,頗有年份的老照片,被保存的很好,人物臉孔清晰可見,足以喚起了當事人的迴憶。


    黎美珊避開視線,似乎不願看到照片上的人,尷尬地笑了笑,“沈先生是希望觀眾們幫您尋找多年前與您合照的這位年輕人?”


    身為主持人,她的聲音居然有些顫抖,沈至謙卻平靜地肅了肅神色,掩去了照片上那個人的身份,淡聲道:“一樁意外讓我至今不能見他,當年的目擊證人……”


    男人揉了揉額站起身來,心口感到一陣隱隱的疼痛,他按下關機鍵,讓電視機裏的聲音隔絕於耳,虛弱乏力地扔掉了遙控器。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他閉上眼眸,靜靜地抽出了一支煙。


    “老板?”樓梯口,景墨齋的主管抱著賬目表走了上來,聽見房間裏沒有聲音,才試探地敲了敲門。


    “進來。”男人的聲音傳來,沉冷疲憊。


    “老板,你讓我準備的東西都在這,除了上迴的那套文房四寶,其他的收支明細財務已經全部審核過。”


    “嗯,放在這吧。”


    男人的薄唇吐出淡白的煙霧,抽出最上麵的賬冊隨意翻了翻,“我上次讓你準備的那件禮服,價值不菲吧。”


    他隨口的一問,讓主管怔了怔,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老板,你在禮服店訂的時候沒有付全款,是財務去結的款,一共八萬多塊錢。”


    “嗯,這筆賬忘了記?”男人的指尖一行一行地掃去,迅速看完一本又一本,似乎對景墨齋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說過,每一筆收支都不要疏漏,就算是我的私事也不例外,你沒按規矩做事,我要罰你。”


    見男人眼神沉了下來,主管有些畏懼,畢竟他一年領的薪水可不是小數目,老板性情有有些淡漠古怪,但工資上從來不吝嗇,這也是他跟在他身邊幾年的原因,“老板打算怎麽罰?”


    男人笑了笑,“罰你跑趟腿。”


    “跑腿?”


    “去把這這份資料送給一個人。”男人從椅子上的公文包裏抽出一疊文件,遞給主管,“還是上次的地方,丟下就行,不要透露身份。”


    “嗯,我一定辦好。”


    “另外把我迴來的消息,放出去。”


    “是。”主管驚訝地挑了挑眉,但沒多問,退了出去。


    江市附屬醫院,vip病房,莊雨看完沈至謙的獨家訪談,削著水果的刀放了下來,她把擺好的果盤遞給他,有些不理解地問,“事情過去了那麽久,現在來尋找目擊證人,還有多少人願意站出來?我看黎主播的表情不對,她一定也很意外你會這麽做。”


    沈至謙優雅地抽出紙巾擦了擦手,慢條斯理地咬了一片,輕聲道:“我這麽做的目的,她看不出來,難道你也看不出來?”


    莊雨愣了愣,“目的?難道你不單純是為了尋訪目擊證人?”


    沈至謙歎:“當年的事發經過到底有沒有人看到,我並不確定,我這麽做是在賭一個機率,當然更重要的是想確認一件事。”


    “什麽事?”


    “我和阿恆去過靜園,至亭和我母親的墓前事先有人來過,留下了白菊和果品,還有我母親生前愛喝的信陽毛尖,知道我母親愛喝這種茶的人不多,這個祭拜他們的人究竟是誰?”


    “會不會是你母親金家那邊的人?”莊雨曾聽沈至謙提過自己的外祖金家,在江市金家也是名門大戶,在旅遊業和地產界混得風生水起,隻不過很低調,也從不和沈家親近。


    沈至謙搖了搖頭,眸光幽沉,“我已經派阿恆聯係過我舅舅金荃,他已有兩年未去靜園。”


    “那會不會是你母親的故友?”莊雨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沈至謙輕哼一聲:“阿恆發現墓碑旁有煙灰,可以確定來的人應該是個男人。”


    莊雨垂眸沉思,不再說話。


    沈至謙握住她手,輕輕撫摸著:“還記不記得禮服的事,到現在那個人也沒有下一步動作,我的確很好奇。”


    一瞬間,莊雨的腦子裏有個念頭一閃而過,“沈至謙,你……”


    沈至謙修長的手指掩住她唇,細細地勾畫輪廓,“嗬,無論你現在想到了什麽,都不要說出來,我們就先等著那個人的動作也無妨。”


    莊雨點了點頭,看他掀開被子走下床,擔心地扶住他胳膊,“你的傷還沒痊愈,不要緊嗎?”


    “如果休息了這麽久,都不能下床走路,那你的男人可真是要廢了。”沈至謙眉目俊朗,雖然臉色發白,失了元氣,但站起身來,依舊矜雅軒昂,他唇貼近她臉頰,落下一吻,“扶我去見沈至楓,他今天就要出院了。”


    從沈至楓病房迴來後,沈至謙什麽話都沒有說,莊雨也沒有問。


    晚飯之前,溫玲打來電話,約她一起吃飯。


    陶然軒,他們常去的包間,黎子豪也在,三個人點了一桌子的菜,慶祝溫玲重迴主播台,溫玲見黎子豪挨著她坐,不耐煩地貼在他耳邊說,“這兒的飲料太甜了,我最近減肥,你去外麵買些現窄果汁迴來吧。”


    莊雨知道她是有話要和自己單獨說,故意支開他,也沒戳破。


    天氣雖冷,可溫玲能迴主播台,黎子豪倒是比誰都高興,想都沒想就裹著大衣出去了。


    包間裏隻剩她們兩人的時候,溫玲倒了杯茶水給莊雨遞了過來,“這迴可得謝謝你家男人了,他給我發布會主持的機會,還托關係說動了我們台長,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要在外景組耗多久,聽說黎主播為這事和台裏賭氣,連辭了兩個黃金檔,台長看在沈至謙的那期節目爆了收視率,拉到了不少廣告,就順便放她一個大休,我看現在不少主持人都對她的那兩期節目虎視眈眈。”


    莊雨喝了口水,了然道:“能迴去就好,以後行事可別那麽莽撞。”


    溫玲用筷子夾了一塊西湖醋魚放在她碟子裏,“最近咱們江市的新聞倒是挺多,沈至謙和你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也就算了,現在就連白翌南也眼紅來湊熱鬧,他不是喜歡你的嗎,怎麽這麽快就被順成的那個何小敏拿下了,難道真是因為何家出資十億做陪嫁?可我總覺得白翌南不缺那些錢啊。”


    她說完,抓住莊雨的手問:“快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麽讓他死心的?”


    莊雨被她捏的有些疼,蹙眉靠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我告訴他,我懷孕了。”


    溫玲先是愣了愣,隨後拍著桌子大笑:“要不你也騙騙沈至謙吧,看看他什麽反應。”


    兩人正說著,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黎子豪站在門邊,“你們在說沈至謙吧,我剛剛出去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很像,還主動打招唿了,結果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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