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沈至謙說完了沈至亭的故事後,發現莊雨在自己的懷中睡著了,他輕手輕腳地把她抱迴了臥室,然後褪去了她的外衣,掀開被子躺在了她旁邊的位置。


    一夜沒有合眼,聽著她的唿吸,那些負載了多年的往事漸漸模糊起來,他伸手從後麵環住她的腰身,一邊伸手摸索著她身前的柔軟,一邊尋求著她肌膚上那種細膩溫暖的感覺。


    皎潔的月色中,莊雨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嘟囔了兩句,拍了拍他手,並沒有醒來,沈至謙笑著翻了個身,把頭埋在她細細起伏的脖頸上,正準備吻上去,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手機鈴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很突兀,一下驚醒了正沉睡中的莊雨,她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卻發現身上有一股溫熱強勢的力量,重重的壓在身前。


    睜開眼,沈至謙眉眼分明的臉孔映入眼簾,她怔了怔,在意識到他要做什麽的一瞬間紅了紅臉,然後把手機交到他手中。


    沈至謙看了眼屏幕,驟斂了神色低沉地開口:“淳姨,這麽晚家裏有什麽事嗎?”


    淳姨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期期艾艾地從話筒那邊傳來:“大少爺,你趕緊去下醫院吧,老太爺的哮喘犯了,老爺夫人和至鴻少爺他們都去了。”


    沈至謙看了眼腕表,淩晨三點鍾,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說完,他掛了線,掀開被子起身穿衣服,莊雨睡意全無,跟著也下了床,沈至謙見外麵月色清寒,氣溫也低,在她額上吻了吻,“爺爺的哮喘是老毛病了,隻是最近犯得勤了些,你在家呆著,我去去就來。”


    莊雨想起他們的關係還沒有正式公開,於沈家人而言,她還是個毫無關係的人,如果就這麽跟著他去,反倒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體貼地把床頭的腰帶遞給他,“嗯,我明白。”


    江市附屬醫院,vip特護病房,沈老太爺窩在醫院的病床上咳了咳:“至謙呢,還沒到嗎?”


    雖然聲音有些急喘,但說話的力道還是中氣十足,沈世川到門前看了看,見沈世河夫婦急匆匆趕了過來,蹙眉關上了門,“還沒有。”


    沈老太爺這次犯病是在半夜,他並沒有來得及通知他們,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大房這邊和家裏的傭人,再沒有旁的人,他們這麽及時趕來,隻能說明沈家大宅裏有人被買通了,沈世河夫婦這麽急著趕來,心思再明顯不過,沈世川冷哼一聲,並沒有放他們進來。


    門外餘桂芝倒也機靈,見二房趕來,竟然和沈世川想到一塊去了:“二弟,二弟媳婦,爸現在喘得厲害,張主任用完藥後,特地吩咐說要讓他老人家好好休息,你們還是別進去了。”


    沈世河瞥了眼緊閉的病房大門,看不見裏麵是個什麽情形,雖然心裏也急,但也不敢明著和大房爭嘴,畢竟他們收到的消息,沈老太爺晚上隻是喘得厲害,喊心口不舒服,還沒到病危那個份上,他們表現的太明顯,反倒落了人口舌,於是勉強點了點頭。


    一旁沈世河的老婆顧芹忍不下去了,走到病房前就要推門,沒想到門被人從裏麵反鎖上了,她心一沉,轉身就走到餘桂芝麵前質問道:“大哥在裏麵?除了大哥還有誰?”


    “爸啊。”餘桂芝冷哼道,“二弟,你們也別介意,我們是按照張主任的囑咐做,並沒有別的意思。”


    顧芹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天知道裏麵現在是什麽情況,把門鎖得這麽嚴,難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餘桂芝笑,心一橫幹脆戳破了那層紙:“你以為有什麽情況?不會以為律師在裏麵幫著擬醫囑吧?”


    沈世河臉色紅了紅,拉著顧芹往一邊退,並小聲地訓斥道:“大哥畢竟沒有通知我們,今天我們已經漏了陷,再說現在爸的情況我們還沒有向張主任諮詢,你貿然和她撕破臉隻會給人說閑話,反倒是我們心急要爭什麽似的,你還是給我收一收脾氣,問了張主任之後再說吧。”


    顧芹雖性急,擔心沈家家產被大房獨吞,但也不是愚笨之人,聽丈夫這麽一分析倒是冷靜下來,看了看醫院走廊上大大的“靜”字,轉身走到病房外的等待區坐了下來:“大嫂,既然今晚不方便,那麽我和世河也不走了,我們就坐在這等,等到爸好了為止。”


    這話聽上去,倒是一個賢惠孝順的媳婦才會說的話,可餘桂芝很是不屑,“你們就甭在這浪費時間了,我老實告訴你們吧,爸這會兒不是不方便見人,而是他想見的人不是你們。”


    聽她話裏有話,顧芹又重新站了起來:“你什麽意思,爸想見的那個人是誰?”


    餘桂芝想起沈老太爺被抬上救護車擔架時,嘴裏念叨的那個名字,眼睛裏閃過一抹諷刺和嫉恨,看著二房著急上火的樣子,腦子轉了轉,忽然扯著嘴賣了一個關子:“這個人是誰,你們呆會自己看唄。”


    話音剛落,廊道裏一個身姿修長,麵容俊朗的男人走了過來,什麽話都沒說,也沒有看這邊的爭執,神情冷肅地走向了沈老太爺的那間特護病房。


    他敲了敲門,門很快被從裏麵打開,沈世河和顧芹麵麵相覷,在彼此臉上看到了同樣的警惕和了然,餘桂芝心裏雖也不甘,但她的臉色倒沒有那兩人難看,畢竟自己的兒子沈至鴻不受老太爺待見,沈至楓說起來跟他們的血緣又隔了一層,兩害相較取其輕,她就是看著沈至謙得意,也不能便宜了二房,於是兜頭又潑了一盆冷水:“看見了吧,人家才是太子爺,你們家至楓就算現在人還在這家醫院裏,爸頭一個想到的還是他,你們還是迴去吧。”


    見沈至謙那麽輕而易舉就進了沈老太爺病房,顧芹也不甘示弱,“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一氣?大嫂我倒是沒看出來,關鍵時候,你還不笨,還知道幫著你那半個兒子對付我們至楓啊,隻不過我倒是要看看,至謙到底會不會不計前嫌,你將來和你兒子又能撈到多少好處。”


    她這話將餘桂芝心裏的那根刺挑了出來,正好落入站在門縫裏的沈世川耳中,他輕輕帶上病房的門,沉著臉走了出來,“你們有疑問就去問張主任,爸還沒到那個份上,你們就在這爭上了,給外麵看見了傳出去像什麽樣子,真當我這個大哥不會發威是不是!”


    沈世川自知道家裏有人被二房買通,心裏就琢磨著怎麽找機會給個警示和臉色,正好顧芹沉不住氣,他也就順勢給個臉色和警示:“我告訴你們,爸剛剛已經表態了,後天的壽宴會如期舉行,到時候那麽多雙眼睛看著,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老實點,誰丟了人可別怪我沈世川不念情分。”


    說完對餘桂芝使了個眼色,“至鴻呢?”


    餘桂芝四下看了看,並沒有見到兒子的身影,忽然顧芹不服氣地冷哼道,“大哥,至鴻這孩子玩性重,別是嫌這醫院裏無聊,臨時去找小護士聊天了吧。”


    聽到這裏,餘桂芝算是明白了,這二房是徹底和自己撕破臉皮了,連平日裏的那點偽裝也卸去了,不禁狠狠地瞪了顧芹一眼,不過她這話倒是提醒了自己,於是抬腳正要往這一層的護士站走,不想眼前一個高大的身影搶先一步,竟是沈世川滿臉陰沉地擋在了她前麵,“我去看看,你給我留意著點。”


    見沈世川走遠,顧芹搖頭冷笑一聲,拉著自己丈夫沈世河往電梯那邊走,“我們還是去看看至楓吧,留在這,說到底大哥還是不放心。”


    沈世河點了點頭,“你先去吧,我去張主任那問問爸的情況。”


    兩人剛分頭走開,護士站的方向,沈世川拉著滿臉紅雲的沈至鴻走了出來,邊走邊壓著聲音教訓道,“你個忤逆子,居然在這種時候公然調戲人家女護士,你……”


    想起他剛剛進去的時候,那個護士衣衫不整,被沈至鴻堵在牆上接吻做那種事的樣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我今天不用家規伺候你,也要叫你好看。”


    說著,死死地捏著沈至鴻的耳朵一路拖行,疼得他嗷嗷直叫:“媽,媽,救我,救我。”


    餘桂芝見兒子這麽不成體統,心裏也是恨鐵不成鋼,但她一向護犢護慣了,倒也沒覺得這事大到要抬家規的地步,不禁走上前去拉著沈世川的胳膊:“老爺,這事至鴻雖然不對,但那個小護士鐵定也好不到哪去,如果她不是有心攀附咱們沈家的家世,能冒著丟工作的危險和至鴻親熱?所以,不能全怨至鴻一人,倒不如讓張主任想辦法把人給辭了,以免下次再禍害他人。”


    沈世川聽到這裏,臉上除了怒意就是失望:“桂芝,我到底高看了你,這種有辱家門的事你也好意思讓張主任知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你……你給我把至鴻帶迴去,沒有我的允許,這個月都不許出門。”


    當年他的原配夫人金芸生產次子沈至亭的時候難產去世,那段時間,他在一次宴會上結實了長相美豔的餘桂芝,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續弦娶進了門,還奉子辦理了一場勝大的婚禮。


    為此,徹徹底底的得罪了沈至謙和沈至亭的外祖金家,以至於這麽多年來,都沒有什麽往來,現在金家在旅遊業和地產業混得風生水起,他卻拉不下臉尋求他們的助力,否則也不必向白家那邊壓低身價,提出聯姻了。


    想到這裏,他心口的怒意再也壓不下去,憤憤地在沈至鴻屁股上踹了一腳,連帶著把餘桂芝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扯了開來,“二房現在有了高家這個大後台,已經不甘心再安於現狀了,你要是還想至鴻將來衣食無憂,就給我安分點,另外,至謙那邊你也給我少打點主意,否則讓二房那邊撿了便宜,我饒不了你。”


    沈至鴻被踹,跳著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雖然知道害怕,可還是不甘心地嘟囔了句,“我就是餓死,也不會看沈至謙臉色,爸,你放心,我已經想好了一個辦法,鐵定能光耀咱們沈家門楣,我……”


    看沈世川臉色鐵青,又要發作的樣子,餘桂芝嚇得拉著他的袖子就往出口的方向撤退,一邊走一邊捂著他的嘴,“至鴻,你還不給我老實點,你非得把你媽給氣死是不是。”


    沈至鴻被捂著嘴,不甘心地揮著手臂,支支吾吾地說著什麽,然而他的那些話都被餘桂芝用手死死地按了迴去。


    沈世川看著這對母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掏出皮夾裏的一張卡掩在袖口走進了剛剛的那個護士站。


    今天的事,不能傳到沈老太爺的耳中,否則又將給大房這邊惹了一身腥騷,沈老太爺的哮喘越來越厲害,誰又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


    vip特護病房內,沈至謙單手插兜,坐在病床對麵的皮質沙發上,悠悠地翻動著手裏的病曆資料,由於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麵的嘈雜並沒有傳入病房內部。


    沈老太爺用手掩著嘴咳了咳,忽然撐著身子半坐了起來,“至謙,你來了?”


    “嗯。”沈至謙轉過身去,緩緩走到沈老太爺跟前,“爺爺,你喊我來是有話要對孫兒說?”


    沈老太爺點了點頭,示意他坐:“至謙,今晚你也看到了,我的這個老毛病,隨時都有可能撐不下去。”


    “既然如此,那麽後天的宴會,還是暫時取消吧。”


    “不行,壽宴一定要如期舉行。”


    見沈老太爺態度堅決,沈至謙淡笑著勾起唇角,“爺爺,我去問過張主任,這段時間你的哮喘壓製的很好,用藥也沒有問題,那麽今晚的這一出……”


    他麵有疑惑,沈老太爺的眼眸轉了轉,威嚴地笑了笑:“至謙,你不愧是我的孫子,我瞞過了所有人,竟然被你看出來了。”


    “爺爺,這到底是為什麽?”


    “不這樣,你什麽時候能下決心定一個?至謙,這次,不管是黎家的千金也好,白家的千金也罷,你必須做出選擇,實在不行,順成的那位千金也是可以考慮的。”


    “爺爺這麽著急,甚至不惜上演這出,是為了至楓和高小姐吧,如果我這個長孫不結婚,二房就不會那麽快定下婚事?”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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