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了。”丁道龍命令下麵的人把車子停到一旁。


    “居然會選擇這種地方。”一個眉骨很深的人撇嘴說。


    “你覺得有什麽不妥麽?”丁道龍盯著對方的眼睛問。


    “啊,沒有,”那個人看著眼前的房子稱,“我隻是覺得,很難將殺人這種事,和這裏聯係到一起。”


    或許覺得他說的沒錯,丁道龍不由笑了起來。


    車子正對麵是一個廢棄的幼兒園,和幼兒園一同廢棄的還有整個廠區。據說這裏曾是一個采油廠,早在新城搬過來之前,這裏就建好了。


    采油廠如同一個獨立的城區,裏麵有采油廠的辦公大樓,居民樓,甚至還有醫院,小學和中學。在石油還是主要能源的時代,很多人不用走出這個廠子,就可以過完自己的小半生。


    隨著整個地球的溫度上升嚴重,石油逐漸成為了限製能源,從原來占主導地位的燃燒材料,變成了隻生產一些必要化學製品的原料。


    隨著石油淡出曆史舞台,這些采油廠也一並廢棄。眼前的采油廠便是被廢棄的場所之一,據說之所以還沒有被拆掉,是暫時還沒有想到拆掉之後能蓋什麽,裏麵的麵積很大,各式各樣的樓也很多,光是拆掉這些樓,就不是一般的工程。


    小強之前發來消息,稱會在采油廠幼兒園這解決王茜,之所以將地點選在這裏,是因為去年一整年,這裏發生過多起傷人事件。一個城市中,越是人少的地方,越是暴戾發泄的場所。仿佛有一團濁氣聚集在這裏,會迷亂人的心智。在這裏殺人,警方會按照思維慣性,當做一般的搶劫殺人案來處理。


    沒過多久,又有一輛車停在丁道龍所在的那輛車子旁邊,華英傑就坐在裏麵,他特意跑來看戲的。


    策劃這場殺人遊戲之前,丁道龍曾和華英傑進行過一次深入的交談。


    “主席,有件事我其實一直想問,但又怕你會誤會。”


    “想問就問,誤不誤會不是你說的。”


    丁道龍遲疑了一陣,還是問了出來:“一定要殺掉王茜麽?她隻是對我的聲音有印象而已,這個世界上聲音相似的人太多了。”


    聽到丁道龍的話,華英傑微微裂開嘴,露出包括門牙在內的幾顆牙齒,似笑非笑。每當他發怒之前,都會先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好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然而他並沒有對丁道龍發泄怒火,隻是單純地咧開嘴笑了笑:“你說的沒錯,確實沒有殺她的必要,但當那個女警察叫出倪雲龍的名字,你知道我在你迴頭的瞬間,從你眼睛裏看到了什麽了麽?”


    光是聽到這個問題,丁道龍已經冒出冷汗。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了吧,所以,一定要殺掉那個女人,沒有讓你親自下手,我已經算是夠仁慈的了。”


    幾分鍾之後,目標出現了。坐在車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不遠處,一個男人拉著一個女人的手,正朝著幼兒園的方向走。


    想到那個女人是誰後,丁道龍立刻便感到唿吸變粗,心跳加速。原來,自己比想象中的還要愛這個女人。明明相處得那麽短暫?怎麽會這樣?丁道龍不由感歎,自己的意識陪伴自己多年,直到如今,他仍不了解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麽。


    小強和王茜有說有笑地朝這邊走。丁道龍不由想,從他們所在的位置,不知道能不能看見他們停在這裏的車。當然,會不會真的看到並不那麽重要,關鍵是華英傑會怎麽想。


    隨著他們越走越近,丁道龍的心髒也跳得越來越快,今天恐怕是自己人生中最後一次和王茜相遇了吧,他其實也為自己做出的決定後悔過,但相比隻能在暗夜中生存的人生狀態,即便投向光明隻有那麽一瞬間,也足夠了。


    他隨即又想到自己第一次殺人後的感覺。幾乎後來的一整年,他都沒睡過一次安穩覺。每天晚上,隨著夜越來越深,恐懼感也逐漸擴大。躲在房間裏的他不敢開燈,因為暴露在光線中會令他感到不安。但持續停留在黑暗中,又令他感到窒息。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對黑暗變得麻木,但與此同時,他也發覺自己的其他感官也似乎變得遲鈍,無論吃什麽美食,也品不出香味,看什麽景色都是灰暗的顏色。


    遇到王茜,應該是他重生的開始,他第一次對異性有了期待,會產生掛念的感覺。雖然當初他不願意承認,但事後迴想,正是因為陷入了愛情,他才會給王茜買下那顆鑽石,並在包裹鑽石的外殼上刻下王茜的名字。


    王茜的出現,讓他感覺,自己先前被切斷的某根神經又被連接起來。想到這,丁道龍不由激動起來,不後悔,即便真的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會因為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而安心離去。


    眨眼間,兩人已經走到近處,丁道龍突然感覺耳邊嗡嗡作響,已經到了決定生死的關鍵時刻,千萬不要出任何差錯。


    原計劃是這樣的,小強用經過處理的槍假裝打死王茜,再用真槍衝到車子這邊,他會裏應外合,配合小強同包括華英傑在內的其他人決一死戰。


    之前他本打算將華英傑的事告知華英雄,並聯合華英雄的力量對付華英傑,後來之所以突然更改計劃,殺掉華英雄,是因為覺得就算聯合華英雄也對付不了華英傑,還不如用此種方式獲取華英傑的信任,讓他能放心的來這裏看戲,好借機殺掉華英傑。要想徹底拔掉這根毒刺,隻有魚死網破的方法。


    他並不是孤注一擲,除了有這個肯為愛情犧牲的小強作為幫手外,他還秘密聯絡了幾個自己信任的人,這些人也都是華英傑的手下,但和他一樣,已經受夠了華英傑的殘暴和喜怒無常,決定站在他這邊。


    根據目前出現的人數,火力值應該半對半,也就是說,他有一半的概率能獲勝,火拚之後會怎麽樣,他還沒有想過,至少要殺掉華英傑,拔掉這根毒刺。


    很快,計劃中的第一步如期發生,小強不知和王茜說了什麽後,兩人開始擁抱接吻。誠然,這一幕讓丁道龍熱血沸騰,不僅僅是因為緊張,還有濃濃的醋意。


    接下來,小強突然從兜裏掏出一把手槍,對準王茜的肚子接連開了幾槍。


    開槍的瞬間,火光四射。王茜也表現得異常痛苦。丁道龍甚至懷疑,他不會用的是真槍吧?怎麽看,王茜的疼痛都不像是演出來的,而像是真的中了槍一般。她的演技有那麽好麽?


    王茜很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接下來應該是計劃中的第二步,小強拿出另一隻真槍,射向華英傑所在的汽車,以此來作為一個開戰的信號。然而小強卻愣在原地,遲遲沒有提槍過來。


    他到底在幹什麽?怎麽好像雕像一般愣在那兒?


    丁道龍心焦到手心冒汗,小強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行動。突然,一個想法閃過大腦,丁道龍的內心迅速被不安包圍。


    小強不會叛變了吧?他難道真的殺了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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