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東西的喬若琳一把拉開床邊小櫃子下麵的抽屜,一盒包裝精美的心形巧克力盒子躍入眼簾。這盒巧克力是卓然送她的,在她迴歸到卓然身邊的第二天。


    當時的她正在鋪床,卓然敲門進來,臉上掛著神秘的笑。


    “這個給你。”卓然將這盒巧克力遞給她。


    “幹嘛?”喬若琳故作深沉地笑著問道。


    “作為你迴歸的禮物。”


    喬若琳瞄了一眼盒子,噘嘴道:“什麽嘛,老板送這麽土氣的禮物。”


    卓然頗感尷尬地用手摸了摸頭:“抱歉,我是個不懂浪漫的人,想不到該送些什麽好,看到這個盒子還挺精美的,就買迴來了。”


    “那麽,”喬若琳伸出手來,“我就勉強接受吧。”


    卓然把盒子放在喬若琳手裏的時候,她心裏其實美滋滋的。


    想到過往的畫麵,喬若琳情不自禁地露出笑臉,但她隨即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掛在嘴角的笑意逐漸消失。


    盒子裏的巧克力她沒有吃,拿在手裏依然沉甸甸的。她在行李箱裏騰出一個較大的空間,小心翼翼地將盒子裝進行李箱裏,生怕被其他東西擠得變了形。


    做好這一切後,她頗為滿意地拍拍手,抬起頭來在室內環顧一圈,該帶的東西都裝的差不多了,也就意味著自己該離開這裏了。喬若琳的表情黯淡下來。在休息室裏又坐了一陣後,她緩緩站起身,拉起行李箱,走了出去。


    來到一樓時,喬若琳看到卓然正坐在靠近門口的簡易吧台那裏,手裏捧著一本書看。那裏之前一直是喬若琳坐的地方,她告知卓然自己今天上午就要離開後,卓然便坐到了那裏,似乎在用此種方式昭示著什麽。


    喬若琳拉著行李箱,邁著緩慢的步子朝門口走,這期間卓然一直沒有迴頭。


    當喬若琳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才突然開口:“這就走了?”


    他的口氣聽起來漫不經心。喬若琳蹙了蹙眉,輕輕應了一聲。


    “想好去哪了麽?”


    “還沒,但一定離這裏很遠。”


    卓然抬起頭來,看著喬若琳的側臉說道:“嗯,保持聯係。”


    “好。”喬若琳說完,繼續拉著行李箱朝前走。卓然則繼續低下頭看書,仿佛走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快走出門口的時候,喬若琳突然停下,迴過頭來:“老板,我真的走了。”


    卓然放下手裏的書,抬頭看著喬若琳說:“我知道啊。”


    喬若琳賭氣似的轉迴頭,看著門口的方向:“那你自己保重,胃不好就不要總吃涼的東西。”


    這句話直接擊中卓然心裏的某個部位,他瞬間紅了眼圈:“嗯,我知道。”


    “那我走了。”喬若琳頭也不迴地說了一句,隨即拉著行李箱朝外走去。


    她剛走了沒幾步,聽到身後的卓然又突然叫了一聲。


    喬若琳停下來,但沒有迴頭,她心想,隻要卓然挽留她一句,哪怕隻是簡單的一句“你別走”,她也會立刻轉頭衝到卓然身邊,一頭紮進他的懷裏,接下來的表白台詞,他一句也不用說,喬若琳願意做主動的那一方,替他說完所有的甜言。


    然而卓然隻是淡淡地說了句:“路上多保重。”


    “知道了。”喬若琳死了心,開門離去。


    喬若琳離開幾分鍾後,卓然確認她不會再迴來,將手裏的書扔到窄窄的桌麵上,緩慢地深吸了一口氣。


    實際上,喬若琳從下樓到徹底離開的整個過程,他幾乎一個字也沒有讀進去,如果喬若琳有辦法能看到卓然心裏真實的想法,她一定不會離開。


    卓然實在舍不得她離開,但他卻無法做到開口挽留。一方麵的原因,和他的人格有關。在感情方麵,卓然實在不是一個會主動的人。


    但阻止他開口的,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喬若琳不能長期圈在診所裏,如同坐牢一般。這種行為對一個人心理上的傷害是不可逆的,作為心理專家的他比常人更加知道這一點。


    卓然曾在一本心理學的書籍上看過類似的觀點,很多坐過牢的人,心理都會變得異常扭曲,就算他們有一天被放了出來,也很難以正常人的心態去麵臨平淡的生活。當然,某些意誌力足夠強大的人除外。


    卓然在很早以前,就已經確認了自己內心深處對喬若琳的愛慕之情,記憶逐漸恢複後,他對喬若琳的感情有增無減。正是因為深愛,他才會選擇暫時放手,他不想讓喬若琳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身體和心理上都不可以。


    他不是沒有想過和喬若琳一同離開,但這座城市隱藏著和自己有關的秘密。在解開謎團之前,他不打算離開,在某個地方活得不明不白。


    等弄清自己的身世後,我會去找你的,希望我們都能等到那一天。卓然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喬若琳離開診所後,心情失落到了極點。她又傷心又生氣,還以為卓然變了,實際上他一點變化也沒有,還和以前一樣,是塊死木頭。


    為什麽就不能說一句哪怕挽留的話呢?有那麽難麽?


    或許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一直以來都是我的錯覺而已。這樣想後,喬若琳又搖了搖頭。打消她心裏這個念頭的,是半個月以前發生的一件事。


    那天是喬若琳的生日,卓然陪她喝了好多酒,結果那天喬若琳沒喝多少,卓然卻喝多了。


    那是喬若琳第一次見卓然喝多。他紅著臉,用極為罕見地溫柔語氣,握著喬若琳的手說:“我這種人可能永遠學不會主動將愛這個字說出口,但我會把鍾意的人放在心裏。”


    說這話時的卓然,一定是深愛自己的。喬若琳十分確認這一點。


    但又有什麽用呢?我走的時候,他還是連句挽迴的話也說不出。


    她又走了一段路,大腦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卓然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長得又非常帥氣,但他卻給人一種極強的安全感和踏實感。


    這種安全感和踏實感,不正是和他感情方麵木訥的人格特質相互貼合麽?正如卓然所說,任何事情都有兩麵性,我們不能在接受好的一麵的同時,卻大肆批判另一麵,就如同我們在接受光明的同時,一樣的要接受黑暗。


    我真蠢,喬若琳猛地駐足。我為什麽非要別人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呢?他不能主動,我可以啊!


    這樣一想,喬若琳反而露出笑臉,並為自己的失落感到可笑。明明沒必要搞得這麽傷感。


    喬若琳決定迴去。準備往迴返時,她發現自己並沒有走出太遠,診所的位置還依稀可見。


    “親愛的,我迴去了。”喬若琳欣然地朝著熟悉的方向邁開步子。就在這時,一亮灰黑色的麵包車突然停在自己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還沒等她搞清楚眼前的狀況,突然有一雙手從背後伸過來,將一個溫唿唿的濕潤手帕按在自己的鼻子上,一瞬間,喬若琳感覺自己全身的警報都被拉響,她想要掙紮,身上的力氣卻迅速散去,很快,她感覺意識也迅速變得模糊,直到眼前完全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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