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板,是我。”每次和高老板通話,潘文都顯得戰戰兢兢,生怕因為說錯了某句話而惹高老板不高興。


    “找我有什麽事麽?”


    電話那頭的聲音異常刺耳。每次和高老板說話,他的音色都不一樣。潘文最開始還為此時感到疑惑,但後來才知道有專門的軟件,可以改變人的音色。


    高老板的電話一定是安裝了這樣的軟件。所有他發出來的聲音都經過軟件處理。潘文從來沒聽過高老板真實的聲音。他雖然見過高老板,但高老板和他見麵時從來不說話,所有交流都通過手機。


    而且就算見過高老板也沒有用。潘文知道高老板戴著虛假的人皮麵具,他真實的模樣,沒人知道。


    為高老板做事簡直就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而噩夢的最初始,是因為李茹事件。


    潘文結過婚,有過一個兒子,那個時候的他也曾沉浸在溫馨的氛圍裏。自己學術精湛,妻子貌美可人,兒子乖巧可愛。


    然而,隻因為他兒子的一場感冒,所有的幸福都被奪走了。


    潘文兒子兩歲的時候,某一天夜裏突然高燒,他們夫妻怕兒子燒壞,潘文大半夜到一個藥店去買了小兒用的退燒藥。


    潘文因為鑽研催眠技術,對生活上的事疏於關心,以為隻要是小兒的退燒藥都可以用,結果買了不知名廠家的藥,而且藥還不便宜。


    他把藥拿迴去後,他妻子因為這件事還同他吵了一架,數落他為什麽不買某某牌子的藥。兩人為此鬧得很不愉快,然而可怕的災難還在後麵。


    兩人雖然吵了一架,藥既然買迴來了,也不能不吃。他妻子也想,不過就這一次而已,雖然是雜牌子,非知名廠家生產的退燒藥,怎麽也不至於把孩子吃壞吧。


    兩人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兒用的退燒藥,居然要了他們兒子的命。潘文的兒子吃了藥後,燒雖然退了,但陸續出現了很多異常的症狀,比如體弱無力,尿裏的泡沫出奇的多。


    他和妻子連忙帶兒子到醫院檢查,結果發現自己的小兒子出現了嚴重的腎衰竭。當他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時,因為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一切都已經晚了。


    當潘文的小兒子在他懷裏咽氣時,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悲劇還沒有結束。


    潘文的妻子把一切罪過都算在他頭上,還為此和他提出離婚。潘文年邁的單親老母親,也因為孫子的離世抑鬱而終。


    從他兒子半夜發燒到自己一無所有,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潘文便從一個溫馨的天堂,墜入了永無光明的地獄。


    事後,他痛定思痛,決定報複。他了解到那家製藥廠的廠長名叫沈永斌。他本來決定去告他,可轉念一想,就算自己告贏了,沈永斌不過是坐幾年牢而已,過後又會出來風光。


    潘文實在難解心頭隻恨,決定對他痛下殺手。他決定利用自己所掌握的技術來複仇。催眠一個人,讓他去殺掉沈永斌。


    潘文自己清楚,他這麽做,會犧牲掉一個無辜的人,但此時的他已經被仇恨的熱血衝昏了頭,顧不了那麽多了。


    他最終選擇了李茹,通過將李茹催眠,讓她去殺掉沈永斌。


    在這之前,潘文從來沒有做過相關的嚐試,甚至不知道利用催眠來殺人這件事能否成功。他抱著半複仇,半嚐試的心態試了一試,沒想到真的成功了。李茹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掉了沈永斌。


    潘文成功複了仇,卻又不用擔心被警察找上來,因為不會有人知道誰才是殺人真兇。他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然而潘文卻並沒有感受到複仇帶來的快感,反而覺得更加空虛。


    自己珍如生命的小兒子沒了,老母親也去世了,幸福的家庭也沒有了。複仇原本是自己活下去的動力,然而沈永斌一死,他連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垮掉了。


    潘文想過自殺,真的決定要死的時候,卻又下不了手。他雖然感到生無可戀,卻又害怕麵對死亡。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神秘人出現了。準確的說,是一個神秘的電話。


    電話中的人對自己說,他知道潘文所做的一切,把沈永斌和李茹全部催眠,並讓李茹殺掉沈永斌。


    刹那間,潘文感覺大腦一片空白。他以為這隻是自己因為日思夜想這件事,做的一個噩夢。但他很快意識到,這不是夢,是真實的。


    潘文本想詭辯,但那個人既然能打進電話來,他就算詭辯也沒有用。


    他於是問那個人想怎麽樣,電話那頭的人說,隻要你肯為我做事,這件事我會爛到肚子裏。相比恐懼,潘文更多的是好奇,這個人是誰?他想要我做什麽?


    潘文想到打電話的人要他做的必定不是好事,但自己已經殺了人,雖然目地是出於複仇,可不管怎麽樣,手上已經沾了血,他已經選擇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潘文幾乎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


    電話裏的人自稱是高老板,除非很有必要,否則他輕易不和潘文見麵,一切任務都隻靠電話來遙控。


    跟了高老板後,潘文接到的第一個任務,便是除掉知名外科醫生許辰璐。


    潘文聽到任務後,當即表示這件事幾乎不可能完成。醫生對病人的精神狀態十分敏感,尤其整天同麻醉劑打交道的外科醫生。可以說,如果殺他的人被催眠,一眼就可以被他識別出來,想靠近他都很難,更別說殺他。


    除非將醫生本人催眠,讓他自殺,可難度並不比第一種方法小。醫生是最難被催眠群體之一。除非能有機會接近他,同他朝夕相處。


    高老板隨後便給他提供一條方法,接近許辰璐的小姨子蘇梅,通過她潛入許辰璐家,之後便有了許辰璐夫婦跳樓自殺的事。


    做這件事最痛苦的莫過於為了完成某個任務,被迫同一個不喜歡的女性談戀愛,還要假裝很恩愛。


    所以當潘文和卓然談到“甜蜜反噬症”的時候,他感到後背發寒,卓然描述的症狀簡直就是在說他本人。完成任務後,他火速同蘇新雨分手,之後接連談了幾場戀愛,都是甜蜜期一過,他就厭煩。


    他接到的第二個任務還是殺人,對象是一個叫楊木子的女人,殺害楊木子的手段可以說非常殘忍。他先是將楊木子催眠,然後將她藏在某個地方,並在指定地點挖好坑,有人專門負責埋她。高老板稱不同的步驟不同的人做,是線索分散法,製造調查困難。


    潘文也是第一次知道高老板手下還有其他的人,並不是隻有他自己。


    恐怖的任務接踵而至,潘文感覺高老板實在太過可怕,他心裏已經開始想逃。


    “怎麽不說話?”對麵的高老板突然發聲,將潘文的思緒拉了迴來。


    “實在對不起,我剛剛在整理思緒。高老板,我想和您聊聊於朝陽的案子,我覺得裏麵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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