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意凡夫婦二人到達卡申夫別墅的時候,羅意凡並沒有直接帶妻子登門拜訪,而是來到了別墅後街。


    拐過一個三岔路口之後,隻要沿著圍牆一直開,就可以看到左手邊有一條小巷。裏麵稀稀落落分布著幾戶人家,都是平房,唯有卡申夫別墅比圍牆稍高一點,露出頂樓的一小段,還有深色屋頂。


    羅意凡停留在圍牆外麵,對羅芸說:“姐姐,這裏的牽牛花漂亮嗎?”


    “很美,讓我想起了過去家裏的桌布,那上麵也是牽牛花。”羅芸迴答說,夜晚分辨不清她的表情,但聽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如同涓涓細流一般。


    羅意凡緊擁妻子肩頭,輕吻著她細柔的發絲,說:“那是小時候你唯一買過的東西,我還記得媽媽第一次帶你去超市的時候,那時你開心得就像是得到了最美的首飾一樣。”


    “我一直都很想出去走走……隻是想要看看外麵的世界而已,對我來說,好奇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可我不能提出要求,意凡,你明白的……”羅芸這樣的話隻會說給羅意凡一個人聽,因為她知道,羅意凡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理解自己的人。


    “自從你離開後,媽媽和爸爸一直把那塊桌布小心保存著,媽媽很早以前就知道她錯了,可就是拉不下麵子來找你…小芸,”羅意凡終於說到了正題,他特意帶羅芸來看牽牛花,是為了找機會談及過去羅芸和自己母親之間發生的事情。


    羅意凡很少用小芸稱唿妻子,大部分時間,在他口中都是小時候習慣的唿喚,但也許,羅芸本人更喜歡‘小芸’這個稱唿中飽含的包容和寵溺,所以她把頭埋進了丈夫的胸懷,等待著他的下文。


    “小芸,原諒媽媽吧,她年齡也大了,這些年來一直期待著我們迴家。我想過段時間,推掉一部分工作迴家陪陪媽媽,你和孩子們一起迴去,給媽媽一個驚喜,爸爸也會高興的,也許到時爸爸的身體就奇跡般地好了。”


    羅芸沒有迴答羅意凡的話,她沉默著,並不是因為不肯原諒,而是被另一種感情牽絆。過去的一幕幕如電影般在她眼前迴放,她無法擺脫小時候被強行冠上的自我認知上的差異。


    許久之後,羅芸淡如月華的臉重新呈現在羅意凡麵前,在舞台劇驕子的眼中,愛人的臉是那樣虛幻朦朧,仿佛下一秒就會隨著月色消失。


    “姐姐,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羅意凡的語氣柔和中傳導出難得的悲傷,他從來不把悲傷現於人前,但麵對羅芸,他無法抑製情感。


    “意凡,叫小芸,我現在是你的妻子,不再是姐姐。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改變了。”


    “不會改變……我愛你,也永遠希望得到你的全部情感。你對於我來說,還是小時候嗬護我長大時的模樣。也許這一生,我都無法在你麵前成熟起來。姐姐,如果沒有你,我不可能有那麽快樂的童年,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


    “你代替了所有母親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你就像是另一個母親一樣把我帶大,直到我不可自拔地愛上你。你知道嗎?那一晚,如果不是喝醉酒,我根本就沒有勇氣碰觸你,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在害怕,害怕你會永遠不原諒我。”


    羅意凡的雙手圈在羅芸腰間,他微微用力,嬌小的女人整個身體就向上迎合進了男人寬廣的懷抱裏。夜色朦朧中,一切都顯得如此浪漫,就連蟲鳴也停了下來,仿佛不願意打擾眼前兩個人的幸福時刻。


    “意凡……我們是該好好陪陪媽媽,這次迴家多住幾天吧!”羅芸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說,她從來不是一個愚笨的人,隻是太過於遷就而已。羅意凡話語中的意思羅芸很清楚,現實還是要去麵對,他們既然是夫妻,就要互相包容過去,共同麵對未來。


    “媽媽,我想她。”羅芸輕聲補充了一句。


    羅意凡瞬間瞳孔中流露出一絲憂傷,他明白羅芸所說的媽媽二字,不是指自己的母親,而是指另一個人,那個人找了羅芸半輩子,一生都生活在淒惘之中。臨終前早已失去了清醒的頭腦。


    於是羅意凡接上說:“等我們迴去之後,我在家裏裝修一個房間,把媽媽的照片放在房間裏你和小不點都可以看到的地方。”


    “不……我不想看到媽媽落寞的神情,我希望活著的媽媽可以開心幸福,無論過去怎樣,它都已經是過去了……我就像那印在心中的牽牛花一樣,不管過了多少年,我永遠都向往你給予的世界,因為那裏有我的全部。意凡,我如同星辰的弟弟,我愛你!”


    羅芸用雙手捧起羅意凡的臉頰,閉上眼睛印下一個吻,那個吻中不僅充滿了愛意,還有她這麽多年以來的心痛和期待……


    ——


    與羅意凡他們一牆之隔的卡申夫別墅內部,正在發生著不為人知的變故,舊物倉庫裏坐了一下午的男人居然開始移動了,他發出‘啪沙啪沙’的聲音,慢慢向門外爬行出去。


    在箱子擋住的縫隙中,可以看到有什麽紅色的東西沾染在男人衣服上麵,而且他爬行的動作也非常奇怪,一隻手好像在拖曳,另一隻手用手肘撐著地麵,每移動一小段,他都要停下喘息幾秒鍾。


    一個巨大的像球一樣的東西垂掛在他的腹部,看不清楚是什麽,隻能聽到布料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漸漸的男人開始筋疲力竭,休息到時間也越來越長,當他來到倉庫門口的時候,整個人就像脫力一樣趴伏在門框上麵,幾乎已經不能再移動半寸了。


    喘息的聲音越來越沉重,我們無法猜測男人到底經曆了什麽,隻能夠想象這個人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在沒有援助的情況下,他要迴到安全的地方,恐怕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但對於他的援助很快就會到來了,麵對著後院的三扇並排房門中,有一扇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黑色的頭顱從門縫之間探出來,還伴隨著一束微弱的光亮。


    小小的光圈在整個後院仔細照了一圈,門裏的人沒有發現任何危險,於是放心大膽走了出來。當腳步剛剛跨到走廊上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男一女的說話聲,雖然很輕微,但依然把剛剛出來的人嚇了一大跳。


    心髒的跳動仿佛可以聽見一樣,他捂著胸口,等待平複並仔細聆聽話語聲,確定說話的人在圍牆外麵之後,來人才鬆了一口氣,繼續他的行動。


    ‘我真是越來越膽小了,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會有屋子裏的人出來呢?’自我安慰著,來人把手電筒照向近在咫尺的另一扇小門,他的目的就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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