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文今天早上不用上班,白筱澄便舒服地睡到中午才起床。下午一點,她才開車到他的住所接他。當她再度麵對這棟豪華公寓時,她半是懷恨、半是懷念起麥文無與倫比的做愛技巧。


    她在車中等了一個小時,麥文才出現。


    他把手中的網球拍丟到車後座,交代:“小程,到飛揚俱樂部,我跟藍繹和賀麒的在那裏見麵。”


    “是。老板。”


    麥文一上車,白筱澄感覺車中立刻升起一股無形的情色誘惑。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深陷了,唉!怎麽會這樣呢?


    她偷偷觀察他,不禁佩服地想:麥文是超人嗎?這些日子以來,他白天工作,夜晚尋人,卻依然容光煥發,真是厲害!


    反觀她白天開車,夜入賭場,已嚴重危害到身體的健康,好幾次就在車子裏昏睡。


    她想起大海叔的警告,幸好麥文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已沒有當初的瀟灑心態,大不了放棄這份高薪的工作,但她隻剩下一年的時間可以存錢,她得把握時間才行。所以,不管多辛苦,她絕不放棄任何賺錢的機會。


    一路上,麥文沒有說諾,隻是皺著眉頭。白筱澄也跟他同樣的表情。


    當他們到達飛揚俱樂部,和藍繹、賀麒會合時,神采飛揚的藍繹饒富興味地問:“怎麽你們主仆倆竟一個樣子。”


    賀麒的笑容很溫和,但眼中也閃著促狹之意,“瞧瞧我們的大情聖麥文,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神魂顛倒。”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願意陪他到賭場閑晃,就是想搶先目睹那名神秘女郎的風采嘛。”藍繹拍一下白筱澄的頭。“倒是這個小跟屁蟲,怎麽也跟主人一樣沒精神。”


    麥文瀟灑地笑了笑,“對,小程就像跟屁蟲。但可財把我跟這個娘娘腔的小跟屁蟲相比較,我沒那麽倒楣。”


    天!三個無聊男子。白筱澄冷哼一聲,頭一撇,不想理會他們,跨著大步伐徑自往網球場走去。


    “麥文,小程幹嘛發脾氣?”他們三人一起走在白筱澄身後,藍繹故意大聲地說。逗可愛的小程一向是他們三個的最愛。


    “小程最近變得怪別扭的。”賀麒也發覺。


    “不是最近,是一直就這樣子。你們難道沒發現嗎?”麥文邪惡地說,“我看他八成是欲求不滿,不然就是思春期到了。”


    “他沒有女朋友嗎?”藍繹問。


    “辦公室裏倒追他的人很多,可是他一個也看不上眼。”麥文迴答。


    “隻有小女生才會喜歡娘娘腔的男孩。”賀麒將手放在嘴邊圈著,大聲說給遠在前頭的白筱澄聽。


    白筱澄把網球拍扔在網球場休息區的桌上,不悅自己成為他們的話題。“是那些女娃兒自作多情,關我屁事。”


    “不愧跟了麥文一年,小程得了他的真傳,對女人既有吸引力,冷淡又挑剔。”藍繹笑道。


    “我一年拒絕的女孩子,也沒有你們三個人一分鍾之內拒絕的女人多。”她心情不佳,所以才不智地向“流氓仕紳”挑釁。


    藍繹故作驚訝狀,“我們的小程愈來愈大膽了。”


    “對不起。”白筱澄識相地立刻道歉,她還不想找死。


    賀麒拿出網球拍,說:“隻要你能贏過我們,我們就原諒你。”


    “好。”白筱澄拿起網球拍揮了揮,滿意手中的握感。這支昂貴的名牌網球拍是麥文送她的。


    “賭十萬元,敢不敢?”賀麒曉得小程嗜財如命,故意激道。


    白筱澄考慮。


    “小程,跟他賭。”麥文對她有信心,大力地拍她的肩膀。“我押你贏,輸了我幫你付錢;贏了五五分帳。”


    “有意思。”藍繹也加入。“增加一倍,二十萬,我賭賀麒贏。”


    “二十萬,一言為定。”賀麒抬眉看麥文。


    “小意思,二十萬。”麥文咧嘴,大方地應允。


    “我當裁判。”藍繹坐上裁判椅。


    “我不會讓你難堪的,老板。”白筱澄全身散發出罕見的肅意,握著網球拍,自信地走進球場。


    賀麒微笑地對麥文說:“小程的勇氣不輸給我們任何一個呢。”


    “他就這點可取。”麥文微笑地望著勇氣可嘉的小程。“我不在意輸錢,但你也不能太大意。賀麒,若輸給娘娘腔的小程,可沒有麵子喔。”


    “我從沒輸過的。”賀麒跑向準備位置。


    球場上的兩人都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賀麒為名,白筱澄為利,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他們激烈的比賽也吸引其他人在旁觀賞。一場激烈的龍爭虎鬥,最後決勝負的一盤,白筱澄獲得勝利。所有人都鼓掌為勝利者喝采。


    “小程,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贏。”麥文上前拍她的頭,接著藍繹和賀麒也如法炮製。


    “賀先生,請你住手,我快被你捶得變白癡了。”白筱澄不滿道。“你是不是不服輸,乘機報複?”


    “我輸得心服口服。”賀麒撫她的頭,把她的短發弄得更亂。“你這小子,真不是蓋的。”


    白筱澄捶他的肩,“給你們一點教訓,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笑話我。”


    藍繹取笑她,“但你的臉實在是太秀氣,長不出一根胡子,女人怎麽會看上你?”


    “我也有同感。”賀麒抓到機會報複。


    “喂,你們別輸不起。”麥文第一次幫小程說話。


    “這是事實嘛。”藍繹和賀麒同聲笑道。


    “算了。''‘看了他們的比賽,麥文也想活動筋骨。”藍繹,我們也來比一盤。“


    “沒問題。”藍繹轉向賀麒。“你當裁判還是讓小程來。”


    “我來。”賀麒應道。


    太好賺了!賺了一筆的白筱澄心滿意足地迴到休息區,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大口灌著冰啤酒。她的姿勢就女人而言,非常不雅觀,但她現在是男人的身份,稱得上相當率性。混在男人堆裏一年,她的動作舉止難免會變得男性化些。晚上恢複女兒身時,她還真不習慣哩。


    網球場邊圍著許多女人,她們全是台北市富有人家的千金。這家私人俱樂部入會費一年要七位數字,是專為有錢人設計的休閑場所。而球場上的三人,則是黃金單身漢中每個女人搶著要的肥金豬。


    白筱澄的視線落在英俊非凡的“流氓仕紳”身上,她不得不承認,他們三人都具有致命的魅力。


    麥文,是“流氓仕紳”中最和善的一個,因為他尖銳的一麵全隱藏在燦爛的笑容下。他總是精明地事先部署好一切,等敵人往他設計好的陷阱裏跳,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被他的笑容欺騙,隻有她最清楚他隱藏在迷人眼中如獅的剛猛。不過她也是經過兩個星期前的教訓才確定。


    藍繹,他總是流露出一種放縱的狂情。身為紐約黑幫老大藍橫的二兒子,他是顯得有些放浪形骸、自由不羈,任誰都不會把他和殺人不眨眼的黑幫聯想在一起。


    賀麒,他是美國國會參議員賀朝州的獨子,卻完全沒有名門貴戶的紈絝流氣,隻有冷漠、鋼鐵般的冰冷。當他的新娘,得提防哪天被他冰冷的目光凍死,被他肅殺的冷眼嚇死。


    剛開始接觸他們時,她就是這麽覺得的,而且他們三人是很奇怪的組合,因為藍繹是黑幫老大之子,而賀麒卻是警界高階主管,兩人的身份背景完全不同,竟會成為好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們三人都是一副冷眼看世的態度,但是對朋友就不同了,耍起寶來,會熱情得讓人受不了。


    賀麒曾說過,在求學時代,麥文是他們三個人之中脾氣最火爆的一個。若是在以前,她不相信,但兩周前,她真的感受到了。那不光是火爆,更近乎殘酷,雖然不是冷血的強暴,但他對她所做的已讓她感到害怕。


    白筱澄邊喝著啤酒,邊默默想著的同時,看見他們三人朝她走來。


    “第一次看到麥文真正在乎一個女人。”藍繹搭著賀麒的肩說道。


    賀麒幸災樂禍道:“我們才三十歲,他想不開要結婚,我很樂意推他一把,並包一個大紅包給他。”


    “還會加上我的大禮,不過得先找到她。”藍繹皺了皺俊挺的鼻子。“麥文,你的方法一定哪裏出了問題。台北就這麽大,卻花了整整兩個禮拜還找不到一個小女子。”


    “對。”賀麒同意道。“麥文,決定一下,看是利用藍繹的勢力,還是我在警界的力量找她。”


    “我寧可親自逮到她,然後狠狠地揍她的屁股一頓。”麥文憤力揮動網球拍,然後輕歎口氣,“我看就藍繹好了,賭場是他的地盤,會快些。”


    白筱澄一聽清楚他們聊的話題,滿口還沒吞下的啤酒霎時噴出來。


    藍繹和賀麒反應快速地跳開,正側著臉對藍繹講話的麥文就沒那麽好運了,被噴得滿臉都是。


    “小程!”麥文氣得朝她衝過去,揮下去的拳撲了個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筱澄機伶地跳開。


    “真的!”


    “算了吧,麥文,小程沒那個膽。”藍繹阻止麥文。


    “對呀。”被噴到的不是賀麒,所以他很悠哉地坐了下來。


    麥文坐在白筱澄原來的位置。


    而白筱澄可不想錯過他們的任何一句話,所以趕緊從隔壁桌搬一張椅子過來。


    她坐定時,賀麒已說了,“若你的女人知道我們三個,為找她而大費周章,她不得意死才怪。”


    白筱澄轉過椅子,背對著他們,假裝不感興趣地喝著啤酒。事實上,她的確是得意地在心中大笑,笑得差點連酒都吞不進喉嚨。


    藍繹懷疑地看著小程不時抖動肩膀的背影。“但她的死期就要到了。這迴,除非她有通天的本領,否則插翅難飛。”


    賀麒仰頭笑著,但他一雙清明的眸子一直瞥著怪異的小程。


    白筱澄轉過身,發現藍繹、賀麒兩人以怪異的眼神盯著她。她感覺自己的束胸沒掉,假裝褲檔的突出物也很安全地在原位,這才放心地問:“你們兩個幹一直看著我?”


    “沒有。”藍繹和賀麒異口同聲地拉著危險的長音。


    她聳聳肩轉迴身,仍不知死活地繼續得意著,一點都沒警覺到從藍繹和賀麒身上傳出的危險訊號。


    *** *** *** *** ***


    淩晨三點,白筱澄開著車,她旁邊坐的是繃著一張臭臉的麥文,緊抿的唇隱含著冷酷的殺機,像針對她而來似的。一年來,他的怒火從沒掃向過她,但現在的他,可不光是單純的憤怒而已。


    車後座則是滿臉興味盯著她的藍繹和賀麒,與麥文等三人時而交換怪異的神色,真教她心驚膽戰。


    終於把他們一一送迴去後,她迴家戴上假發,換上她一百零一件的性感禮服。


    到達位於淡水的賭場時,白筱澄突然想到藍繹和賀麒今晚怪異的表情。不過她一進了賭場,立刻被衝天的賭氣熏得忘了所有雜務。


    “流氓仕紳”三人坐在賭場二樓貴賓室隔壁的監控室裏,三對眸子無法置信地瞪著螢幕上各種不同角度的“小程”。


    藍繹吹了一聲口哨,“天!她真美!男孩裝扮時俊俏得像張國榮,迴複女孩身時比林青霞還美。”


    “簡直令人無法相信是同一個人。”賀麒目不轉睛地看著監視器螢幕。“還有一副美國小姐也嫉妒的曼妙身材。”


    “難怪她可以瞞我們這麽久。”藍繹笑道。


    “我在研究她怎麽掩飾她的身材,而我們竟都沒發覺。”賀麒也笑著。


    他們兩個很輕鬆地閑聊,對白筱澄的欺騙並沒有太大的不滿,因為輪不到他們生氣。她是麥文的。


    “她是麥文的司機,得問麥文嘍。”藍繹故意刺激麥文。


    “我才沒那個膽在這個時候跟他閑聊。”賀麒笑道。被一個美麗的小女人騙得團團轉,而且還是整整一年的時間,麥文的麵子要往哪擺?


    藍繹同情地看著麥文,“我開始同情這個全新、美麗的小程了。”


    “要真同情的話,你就不會把小程的真實身份抖出來了。”賀麒輕鬆道。這一切都是藍繹以一個下午的高效率查出來並安排的。“你也知道,沒有人敢跟‘流氓仕紳’作對,我們的小程若落在麥文手中不知會死得多難看。”


    “別把我們說得那麽絕情嘛。”藍繹露出看好戲的笑容。“或者事情會有意想不到的發展,譬如,小程會讓麥文愛死她。”


    “但願如此。”賀麒再次對著螢幕苦笑。


    死都不可能!麥文僵硬的麵容下,有一顆強硬的心。


    喝了口酒,藍繹盯著螢幕叫道:“太不可思議了,我們竟然都被騙了,原來她那麽美!在小程麵前,我們簡直是個瞎子。”


    “我就不曾完全相信她是男人。”賀麒道。


    “誰曾?”藍繹搖頭。


    我曾,而且一直。麥文苦澀地心想。


    “她真有本事。”賀麒冷笑道。


    “太有本事了。”藍繹笑著迴想,“你還記得嗎?她第一次跟我們比試身手,就擊敗了我們三個。”


    “柔道、空手道、網球,都是她拿手的,也都不輸我們,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得不承認,她是個‘男人’。”賀麒冷漠的笑容被佩服的微笑取代。


    “不能怪我們。我們認識的女人沒有上萬也有上千,有誰有她的本事?”藍繹笑直。


    “她到底怎麽辦到的?”賀麒露出不解的表情。


    “她老爸生前是個武術師父。”麥文嘲諷地說。


    “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她真勇敢。”藍繹喃喃。


    “的確。”賀麒倒了一杯烈酒給麥文。“這兩周她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看我們出糗地四處尋找她,等我們各自迴家後,她再溜迴我們已去過的其中一家賭場,因為她知道我們絕對不會在同一天內到同一家賭場搜尋兩次。”


    “真聰明,不是嗎?”麥文嘲諷地朝螢幕裏的白筱澄舉杯致敬,然後一口飲盡辛辣的酒液,想像著那口吞下的是她。


    賀麒點頭,“讓我們足足找了兩周。”


    “有了。”藍繹突然按下其中一台監視器的暫停畫麵。“看她出老千的本領,簡直是神不知鬼不覺,難怪我們跟她玩牌時,老是抓不到她的尾巴。這麽高明的手法,簡直可媲美職業賭徒。”


    賀麒站起身來,“藍繹,走吧!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


    “麥文,今天下午我把這個場子買了下來。現在這兒的老板是我的一個手下,叫他陳老板就可以了。我交代過了,他一切聽從你的指示。”藍繹走出門時說。


    “今天是周末,真可惜,我們得等到禮拜一才知道小程的下場。”賀麒和藍繹並肩走出去。


    “那家夥不像我們那麽有時間概念,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周末假日可言的。”藍繹說。


    “你也是吧。”賀麒冷漠道。“我可不像你和麥文兩個縱欲無度,我隻是個公務員,規規矩矩的上班族。”


    藍繹哼道:“對,上班出勤的時候上賓館。”


    他們一直爭吵,直到分道揚鑣。


    在“流氓仕紳”三人多年的友情下,白筱澄注定成為犧牲品。


    麥文一直到喝完一整瓶白蘭地後才把陳老板叫進來。


    *** *** *** *** ***


    “小姐,我們老板請你到樓上的貴賓室。”保鏢抓住白筱澄藏牌的右手,小聲地強迫她跟著他上樓。


    被抓到了!她的一顆心幾乎蹦出喉嚨,頭皮開始發麻。第一個念頭是製伏這個保鏢,然後逃走。但這麽一逃,她以後還能在賭場進出嗎?這兩周來,她贏了將近五十萬,天底下還有到哪找這麽好賺錢的地方?


    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會被逮到,這怎麽可能?!她出老千的技術好得連藍繹也沒發現呀,難道藍繹也隻是個三流的賭徒而已?不可能吧!


    鎮定,鎮定。


    來到二樓的貴賓室,略小的房間裏站著大約十來人,全都站得筆直,像訓練有素的衛兵,但表情卻像是惡徒,瞪著兇狠嗜殺的眼神,似準備隨時取人性命。可若單挑,她未必會輸給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她的眼神落在坐在一扇鏡牆前,高大魁梧像座山的男子,她真的無法鎮定了。


    他臉部線條剛硬,右太陽穴到嘴角有一條嚇人的疤痕,非常恐怖。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眼神中嗜血的寒冷,他一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不是可以輕易擺脫的泛泛之輩。


    白筱澄開始後悔剛才沒逃。


    該死!她真是財迷心竅、被財熏昏了頭。


    她牽動嘴角,勉強站得挺直,“陳老板,你有事找我嗎?”


    陳老板點個頭,兩名手下架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向鏡牆。陳老板一記鐵拳往白筱澄腹部狠狠一擊,整麵鏡牆發出巨響和劇烈的震動。


    揍得好!麥文在特殊鏡牆內幾乎歡唿出聲。但看見白筱澄癱軟在他腳前,他也蹲下去,她蒼白、痛苦的表情令他一陣心痛。


    麥文衝向暗門,握住門把幾乎就要衝出去了,但他的理智在最後一秒迴來。該死!她才被陳老板揍一拳,而他還想親手扭斷她的脖子哩,他幹嘛救她?!


    可惡!他忿忿地退迴原位,看見白筱澄已從地上站起。好家夥,他不禁讚賞。畢竟她若沒兩把刷子,怎麽敵得過“流氓仕紳”三人。


    “陳老板,你憑什麽揍我?”白筱澄轉過頭,麵對陳老板時已迴複無懼的表情,還虛張聲勢地大吼。


    “小姐,詐賭可是我們這行的禁忌呢。”陳老板麵目猙獰地揪住她細致的脖子。


    “你有什麽證據?”她看似毫不畏懼,但內心早抖著哆嗦。


    陳老板兇狠地示意手下重放錄影帶,停在她出老千的那一刻。他得意地把她丟給手下。


    白筱澄被粗魯地拖到鏡牆的桌前坐下,雙手被人直挺挺地拉住,按壓在桌上,十隻纖細的手指被迫大張。


    “你們想幹嘛?”她大叫,一滴滴細小的冷汗從她額頭沁出。


    “小姐,你未免太天真了吧!”陳老板一張口臭的嘴湊近她。


    令她害怕的不是他的口臭,而是她知道出老千的後果。她聽藍繹說過,出老千會被硬生生切斷手指。“你不能砍我的手指。”她尖叫,一臉慌張。


    “小姐,你選錯地方玩家家酒了。”陳老板點個頭,一名手下拿著利刃在她眼前晃著。


    “我認識藍繹,我是他的好朋友!”她的聲音因急迫和驚嚇而異常高亢。“你要是敢動我一根寒毛,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麥文在鏡牆內皺眉,她第一個想到的人竟是藍繹!為什麽不是他?可惡!


    陳老板故作驚訝,“你認識我們老板?”


    “藍繹是這兒的老板?!太好了,還不快叫他出來!”白筱澄終於鬆了口氣,托麥文的福,幸好認識藍繹。


    陳老板大笑,“你要真是我們老板的女人,我就是他老爸失散多年的親兒子。”


    “你不信?”她尖叫,兩隻大眼昏花地盯著在她眼前晃動的刀子。


    她的臉色又蒼白了,而她這十足女人的樣子真美,具有女孩的俏麗和男孩的可愛。麥文在鏡牆內幾乎與她麵對麵,這也是他要陳老板安排的位置,讓他有個最佳角度欣賞這個騙子。


    “鬼才相信。”陳老板從後腰掏出一把同樣亮晃晃的刀子,用力插入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間。


    她嚇到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顫巍巍地喃道:“陳老板,拜托看準點,否則真動到我,麥文也會要你的命。”


    麥文在鏡牆內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微笑。


    “嗯。白嫩嫩的手指,真漂亮。”陳老板拔起刀子,笑著一根根撥弄她的玉白手指,“看在你認識藍繹的份上。讓你選擇。你要從哪一根手指開始?”


    “你……一共要剁幾根?”她臉色發白地抖顫,結結巴巴問道。


    陳老板笑著比三。


    “我還認識賀麒和麥文!”她快暈倒了。


    麥文很不高興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後。


    “他們兩個是什麽東西?”陳老板大吼。


    白筱澄快癱在桌上了,她就知道,搬出賀麒和麥文的名字一定沒有用。“一定要砍手指頭嗎?”


    “不然你建議哪裏?”陳老板不小心把刀子滑向她豐滿的胸部。


    “我……我的胸部?”


    “你的胸部!”陳老板被她的建議嚇一跳,胸部是每個女人的生命耶。


    虧她想得出來!麥文在鏡牆內捂著嘴,笑得不可遏抑。她真鮮!


    “對。”她吞口口水,懊惱著自己怎麽不幹脆得乳癌,這樣就可以高高興興隨他割了。


    留下手指還可以繼續賭博,也可以繼續開車。而胸部在人體的構造上並沒有太大用處。她雖這麽想,腦海卻浮現那次激情之夜,麥文對她胸脯所做的事,感覺非常……好。


    “對。”她甩開邪淫的思緒,都什麽時候了還想到那個。她下了決定,“你割我的胸部好了,反正我留著也沒用。”


    陳老板看似沒轍的表情轉向鏡牆內的大人物求救。


    麥文笑倒在地,好不容易止住笑後,他才從暗門內悄悄走出來,該是他接手的時候了。他故作驚訝道:“小姐,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


    “老……”她機伶地改口。“喂,你來得正好。真高興見到你!”真的很高興看見他,但她隨即想起陳老板根本不認識麥文。


    麥文把陳老板拉到旁邊故作交談狀,然後才走向她。


    “我和這兒的老板是好朋友。”


    “太好了。”她差點要說“我知道”,幸好及時意識到。


    “真訝異你會高興見到我,寶貝。想想兩周前,我們分手前的場麵是多麽的……不愉快。”


    “嗬嗬!”她厚臉皮地陪笑。“一場誤會,那天真是一場誤會。”


    “是嗎?”麥文微皺眉頭。“我還記得你很不愉快。”


    “不!”她急切、鄭重否認。“我很愉快。事實上,我每天都在後悔沒有接受你的建議,甚至渴望迴到你床上。”


    真會說好話。麥文在心底冷笑。“是什麽刺激讓你急著投向我的懷抱?”


    “他們要割我的……”想到了旖旎的激情。她臉紅說不下去了。


    “什麽?”他輕問。


    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更何況她隻是陳訴事實。“他們要割我的胸部。”


    “據我所知,你犯的是詐賭,詐賭要剁的是手指,為什麽人家要割你的胸部?”他故意要讓她難堪。


    她紅著臉,垂頭撒謊,“我……我也不懂。”


    “為了捍衛你美麗的胸脯,”他的手溫柔地覆上她的胸部。“看來我一定得幫你嘍。”


    她感激地道:“謝謝。”


    “你要怎麽迴報我?”他輕問。


    “一夜。”她的身體已起了強烈反應,快速答道。


    “一夜?”他挑起眉。


    “兩夜。”現在,她很樂意加長一天。


    “兩夜?”


    她因被挑起欲火而雙眼迷蒙,但仍看得出來,他不滿意。


    他陰鷙地告訴她,“我很貪心,要就要全部。”


    “全部?”要死了,他何不直接說出限期,偏在她不能思考時拐彎抹角。難道,他要的是……“永遠?”


    他微笑了,那抹笑容就像站在聖壇前的新郎,等著新娘說“我願意”。


    她暈陶陶、傻傻地輕聲細語,“我願意。”


    他皺眉。“說清楚點。”


    呸,她在幹嘛!她甩甩頭讓腦袋清醒,“我的意思是說,我願意永遠……”她頓住了,這才知道她答應的是什麽荒謬不堪的事。


    “留在我床上。”他無情地替她說完。


    重整心態,她爽快地承諾,“對,就是這個意思。”反正她的永遠也隻有一年。趁最後一年好好享樂,沒人會怪她吧!


    真是不知羞恥!麥文在心中斥道,但他還是想要她。他彈彈手指,喚人拿來紙筆。


    “白紙黑字,蓋個手印,不介意吧。”他把寫好的紙遞給她。


    “我白筱澄終生願為麥文謙卑、乖順的女人,永遠服侍他,以報救命之恩。”她念出紙上的短短四句。


    天!這豈不跟賣身契無異?!要她真簽了,她一生都要活在他好色的淫威之下。不過幸好,她的一生隻有一年。她還是簽了。


    他看見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心想:她又能玩出什麽花樣?而且,他的目的也不是要她的一生。要她幹什麽?他又不是有自虐狂,讓一個攻於心計、善欺騙、狡猾的女人絆住。


    夭下的女人何其多,他一招手就有一堆。他隻想要她為她的欺騙付出代價,如此而已。


    但是,看她乖乖簽下合同,他的心中還是無來由的感到滿足。“這張合同雖不具法律效應,但如果你沒有盡力,我會讓你嚐到比死亡還可怕的後果。”


    “何必那麽認真,放輕鬆點嘛。”她嘻皮笑臉道。“我都同意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她的表情明白告示他,在他倆的世界,他是個沒用的輸家。


    他憤怒地抓起她的手臂往外走,到了車上,他突然問她,“你還有什麽事該跟我說的嗎?”


    她根本不懂他的暗示,迅速答道:“沒有。”


    他冷笑地開車迴家,有她好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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