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德忙答應著隨片桐且元入城,三人一路走,孟昭德一邊問道,“聽說已經把治部少輔調迴來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片桐且元應道,“本來不該此時迴來,可左衛門佐(福島正則)和肥後守(加藤清正)兩位大人已經抵京,還有甲斐守(黑田長政)和左馬介(加藤嘉明)從旁攛掇,他們要大納言追究治部少輔的貪汙和瀆職,解釋清楚此番九州遣散問題,大納言已經沒有精力多管,隻好讓治部少輔迴來,另外還有內府的許可書信對質,希望最後能說通,這不是治部少輔的疏忽,而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片桐且元想說是德川家康的詭計,可畢竟人微言輕,不好明說,孟昭德心裏懂,並沒有細問,而是轉而道,“那現在京都誰在主事,是筆頭麽?”片桐且元迴道,“筆頭大人看破此間局勢混亂,已經向大納言告假,返迴躑躅崎館城了,京都的事宜...現在是在下帶五百兵馬護衛,是大納言的旨意。”


    孟昭德點點頭道,“茨木台是好人,做事穩妥,手段活躍,義兄生前就信得過你,昭德也信任你,有你帶兵鎮守京都,才能無事啊!”片桐且元忙鞠躬道,“在下何德何能,勞兩位大老看重,不過是盡心竭力,為了主家做一點事情,今日之事還要左府費心,一個是大納言的病,一個是左衛門佐他們的憤怒,還有...還有一個事,就是在下近幾日接到幾次內府的拜帖,要求進京的。”孟昭德哼了一聲道,“我這師兄要想進京比登天還難!”說罷後頓了一頓,孟昭德又無奈道,“可惜大納言病情不知如何,若...隻怕早晚也要他來,我獨坐京都,天下人才要猜忌的。”片桐且元聞言忙寬慰道,“是是非非自有後人評說,在下是知道左府的忠心的,左府可要堅持己見,不能為了世人眼中的看法,放棄了根本的大道啊!”孟昭德說道這是自然,兩人又說了些最近京都的其他煩事,比如京奉行處理公卿和天皇供奉是否應該增減等等,這才一路來到大阪城二之丸,大納言府邸。


    一進門庭,一位年過半百,但看上去風韻猶存的老婦候在門口,孟昭德打眼一瞧,好似依稀記得,那婦人見狀噗嗤一笑道,“左府貴人多忘事,不記得阿鬆了麽?”孟昭德這才記起來,忙行禮道,“是芳春院啊,真是多年未見了,昭德拜見嫂夫人。”芳春院迴道,“左府來了就好,夫君等你多日了,今日左府終於到了,還請勸我夫君吃些飯食。”孟昭德忙答道,“大納言的身體乃是天下之重,昭德盡力而為。”四人穿過門庭,入內室去見前田利家。


    內室之中,前田利家一身黃花百開和服,頭盤武士髻,手握檜扇,竟好似出征前的模樣,不過雙眼深陷,眼中無神,嘴唇幹癟爆皮,一副身軀也再撐不起和服的雍容華貴,好似一隻猴頭強穿龍袍一般,瘦小可憐。孟昭德見狀,淚如泉湧,走到前田利家麵前,噗通跪下道,“大納言!前田大人!是昭德迴來晚了,一眾差事要大人一人承擔,操勞壞了身體。”前田利家似乎預感到了今日孟昭德要來,特意叫人早早給他做了這般打扮,現在見了孟昭德,前田利家長長鬆了口氣,緩緩道,“左府...千裏遠征...辛苦了。”孟昭德擦去眼角淚水,嗚咽道,“不敢說甚麽辛苦,都是為了天下太平無事麽,大納言坐鎮大阪城,守衛少主,其實比昭德辛苦百倍,大納言,昭德現在來了,有什麽話有什麽差遣,大納言自管吩咐!”


    前田利家點點頭道,“又左...六十有一...壽命將盡...昭德和內府...同門之誼...當同心協力...如今治部少輔和左衛門佐...他們不合...他們...他們所擁土地...不下三百萬石...”說到這,前田利家肺部連連惡喘,一時間不能言語,芳春院見狀接道,“夫君的意思是,左府和內府勢力皆大,雖私下不和,卻難有兵戎相見之舉,秀吉(阿鬆一輩子沒叫過豐臣秀吉太閤,從頭至尾一直叫他秀吉)屬下那些驕兵悍將卻不同,雖然多則隻有四五十萬,少則隻有一十二萬石,可聚在一起卻難辦得很,左府應該看清時勢,和內府聯合,一起鎮住他們兩派,不許爭鬥,這樣秀賴少主年長後,自然會處分天下,就永遠太平了。”孟昭德聽罷連連稱是,心中卻想,這豐臣秀賴今日拿不住諸位大名,將來不過年長幾歲,兵不見多一個,錢不見多一文,就偏偏能拿住了?真是笑話,如今秀吉麾下文治和武鬥兩派鬧得水火不容,若不是看大納言麵子,天下早都大亂,家康地位不如自己,自己的德行又不足以讓兩派人心服,最後肯定還是要打,不過是誰幫誰,成王敗寇而已,秀賴在這場爭鬥中隻怕不會有所作為,且天下大亂的源頭竟然是豐臣氏嫡係的家臣自找,這樣的罪孽一旦發生,豐臣氏也早晚要亡,不過前田利家生命垂危,孟昭德也不好明言罷了。


    前田利家休息了一會,又有氣力說話了,於是接著道,“平和之後...內府他肯定會...會...爭一爭...他和太閤有...有隔閡...不宜入主京都...屆時我...我...”前田利家一指前田利長,前田利長忙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道,“左府,這是父上親筆,知會加賀所有家臣的,正式把一切權力交接於我,而且已經寫明,日後天下若有紛爭,本家必追隨左府左右討伐之,若是內府起事,亦勇往直前,追隨左府討伐之,捍衛豐臣氏正統,義不容辭!”其中捍衛豐臣氏正統幾個字說的斬釘截鐵,好似重心不在於向孟昭德效忠,而是警告孟昭德,不要妄想推翻豐臣氏一樣。孟昭德聽罷哦了一聲,轉而對前田利家說道,“昭德一切都聽大納言吩咐,請大納言放心,我迴去後立刻寫信,請師兄入京,有我們在,治部少輔和左衛門佐不會鬧開,若誰人輕啟戰端,昭德一家之力也必誅伐討盡!”前田利家這才放心,嘴角見了些讚許的微笑,孟昭德等候半晌,前田利家也沒有說話的意思,眼睛半睜半閉,好似在睡覺一樣,孟昭德忙起身道,“茨木台,請你多多費心,把京都守衛好,大納言的湯藥食水不可怠慢,一切都在昭德花費,我現在即刻返迴伏見城,安排師兄來京事宜,另外此時天下將變,恕孟昭德專權專斷,我將聯絡五大老入京拱衛,並暫時署理五大老之首,若大納言康健恢復,孟昭德再行交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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