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著喬生的燈光暗下,再亮起時,是周聰的身影。


    “浮屠塔,斷了幾層,


    斷了誰的魂。


    痛直奔,一盞殘燈,


    傾塌的山門。


    容我再等,曆史轉身,


    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


    舞台上的大屏幕中,年輕和尚依舊在大殿裏打坐念經。


    而秀姑娘,也一直在那裏陪著他。


    她時而托腮發呆,時而翻弄經書,時而坐在蒲團上打盹,腦袋一點一點。


    而年輕和尚總是會趁著秀姑娘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睜開眼睛,看著她時而在大殿裏走動,替她擦去熟睡時留下的口水。


    每當這時候,年輕和尚臉上的神情,既溫柔,又帶著幾分糾結和掙紮。


    春去秋來,秀姑娘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而年輕和尚永遠是那身素白的僧袍,身影也一直坐在蒲團上沒有變過。


    燈光暗下。


    舞台上,老和尚和小和尚再次出現。


    小和尚推了推老和尚:“師父,師父,你怎麽走神了?”


    老和尚笑道:“沒什麽,隻是年紀大了,容易想起一些往事,就走神了。”


    小和尚好奇地問:“師父,你是想起了什麽佛法典故嗎,可不可以講給弟子聽?”


    “那我就給你講講三皈依的故事吧。。。。。。”


    老和尚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將皺紋擠在一塊,卻仿佛收容著這世間所有的蒼涼。


    燈光再次暗下,大屏幕裏出現秀姑娘和年輕和尚。


    兩人坐在亭子裏,一旁還擺放著掃帚和簸箕。


    “秀姑娘,這麽久了,你一直沒有和小僧說過四皈依的典故。”


    年輕和尚心心念念著佛法典故,秀姑娘則是一臉溫柔地看著他。


    “啊,你說四皈依啊,你把手伸過來,我告訴你。”


    年輕和尚順從地伸過手去,秀姑娘在他掌心一筆一劃地開始寫字,一邊寫,還一邊念。


    “皈依佛~”


    “皈依佛。”


    秀姑娘念一句,年輕和尚也跟著念一句。


    “皈依法~”


    “皈依法。”


    “皈依僧~”


    “皈依僧。”


    “皈依。。。”秀姑娘停頓一下,抬頭看向年輕和尚:“皈依秀姑娘!”


    “皈依。。。嗯?”年輕和尚的表情瞬間凝固,呆呆地看著秀姑娘,嘴巴微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秀姑娘見此,笑道:“這就是我說的四皈依,你倒是跟著念啊。皈依。。。秀姑娘。”


    年輕和尚一張臉變得通紅,匆匆抓起一旁的掃帚,頭也不迴地跑了。


    風中隻飄來他羞惱的聲音:“小僧。。。小僧還要灑掃庭院。”


    秀姑娘在亭子裏笑的花枝亂顫。


    第一段的副歌部分,也到這裏結束。


    屏幕上再次出現秀姑娘和年輕和尚的生活日常。


    再一次和秀姑娘分別後,年輕和尚開始打掃庭院。


    掃著掃著,他的臉上,不知為何掛上了笑容,一邊灑掃一邊念叨:


    “皈依佛。”


    “皈依法。”


    “皈依僧。”


    “皈依。。。”


    “徒兒!”一個老和尚從大殿裏走出,一聲唿喚打斷了年輕和尚的自言自語!”


    “師父!”年輕和尚仿佛被撞破什麽心事,慌亂地朝老和尚行禮,掃帚摔倒一旁。


    “那位女施主走了?”老和尚問。


    “啊,嗯,同往常一樣,在我與她解釋完佛理後,她便走了。”


    小和尚雙手合十,低頭迴答。


    “唉。”老和尚看不到年輕和尚的表情,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你灑掃完庭院,便去佛前誦經吧。阿彌陀佛!”


    老和尚走了,小和尚抬起頭來,周圍被風吹亂的落葉,就如同他的心境一般。


    再不複平靜。


    現場的所有人,包括導師在內,在聽到副歌最後一句“緣分落地生根是我們”,又看到老和尚和年輕和尚的對話,都以為這是一個愛情故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年輕和尚和秀姑娘早已經暗生情愫。


    他們也在猜測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會是年輕和尚終究還是愛上了秀姑娘,然後還俗與她成家。


    “可是,這樣顯得太過簡單了些。”黃玉舒在導師席上自言自語。


    也有不少人覺得,單單隻是如此,那故事顯得略平淡了些。


    很快,間奏結束後,隨著舞台上的演唱,故事也開始向另一個方向發展。


    接連好幾日,年輕和尚都沒有見到秀姑娘。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他一個人,形單影隻地坐在蒲團上,依舊還是在念經。


    可他嘴裏翻來覆去,來迴就隻有一句南無阿彌陀佛。


    他的心境已經亂了,無論誦什麽經,最後都會變成這幾個字。


    他念的太急太快,手中的念珠繩斷,一下子散落開來,滾了一地。


    年輕和尚看著滿地狼藉,深深地歎了口氣。


    在歌聲中,大屏幕緩緩暗下,而舞台上的燈光亮起。


    年輕和尚和秀姑娘出現在舞台上。


    當秀姑娘再次來到寺廟的時候,年輕和尚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秀姑娘,你來了。”


    “小和尚,我這次來,有件事要告訴你。”秀姑娘看著年輕和尚的麵龐,笑的故作輕鬆。


    “小和尚,過兩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了。”沒等年輕和尚迴答,秀姑娘就自顧自說了出來。


    “啊?哦。”年輕和尚笑笑:“不知道秀姑娘要去哪裏?”


    “我。。。我。。。我爹給我尋了一門親事。。。小和尚,你,你,你。。。”


    秀姑娘的聲音逐漸變輕,頭也漸漸低垂,忽然,她又猛地抬頭,眼神之中仿佛有亮光在閃動。


    “小和尚,你可千萬不要忘了我!”


    年輕和尚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隻是愣愣地看著秀姑娘。


    “小和尚,我要走了。以後,我,我也不會再來了。”秀姑娘咬著嘴唇道:“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我。。。”年輕和尚頓了頓,到了嘴邊的心裏話,卻變成了:“秀姑娘,你是個好姑娘,一定會嫁個好人家,一直幸福的。”


    秀姑娘就這麽一直看著年輕和尚,目光閃爍,沒人讀得懂。


    半晌,秀姑娘故作輕鬆地聳聳肩,笑道:“那我可走了哦。”


    年輕和尚沒有說話,一直待秀姑娘單薄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寺廟大門,他才嘴唇微張,輕聲說出自己那句心裏話:“秀姑娘,我會記得四皈依隻說的。”


    “皈依佛。”


    “皈依法。”


    “皈依僧。”


    “皈依。。。秀姑娘。”


    話落,兩行清淚滑落年輕和尚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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