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她,不可以再歸家。


    我在夢裏卻始終隻有她。


    遙遠的她,可知我心中的說話。


    熱情並沒變,哪管它滄桑變化。


    遙遠的她,不可以再歸家。


    我在夢裏卻始終隻有她。


    遙遠的她,可知我心中的說話。


    熱情並沒變,哪管它滄桑變化。”


    唱到最後的結尾部分,林以祥的聲音從悲傷逐漸變得柔和。


    感覺就像一個人,逐漸接受了愛人不在,慢慢習慣獨自生活。


    可她又哪裏都在,化作他生活中的每個角落。


    最後結束的吟唱,林以祥的聲音裏,更是帶上了顫抖。


    一曲終了,林以祥沒有馬上起身,而是背對著觀眾獨坐了一會兒,才在漫天的掌聲中站起。


    迴頭,所有人都看到他通紅的眼睛和臉頰上的淚痕。


    “林叔怎麽還把自己給唱哭了?”喬生有些訝異。


    林莫雪從喬生疑惑的表情中明白,林以祥並沒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喬生。


    “喬生,你是真不知道?”林莫雪忍不住開口問。


    “知道什麽?”喬生疑惑地轉頭。


    “林叔的妻子,也是因為絕症走掉的。”


    聽到這句話,喬生呆住了。


    世界上還有這麽巧的事情?


    “這我還真不知道。”


    一切都說得通了,喬生瞬間明白過來,當初把歌曲給林以祥的時候,為什麽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麽奇怪。


    感情是他以為自己知道這件事,特意為他量身定製的這首歌。


    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屏幕上,畫麵一轉,林以祥的個人單采這時候才放出來。


    “說實話,當時導演說出思念這個主題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首歌。”


    畫麵裏,他的微笑讓人看得有些苦澀。


    “可我有點不敢唱,我怕到時候在舞台上哭出來,那畫麵可就不好看了。”


    “誰會想看一個小老頭在舞台上哭啊。”


    怪不得他會改成鋼琴彈唱,這樣他正臉出鏡的次數就會變少。


    “那為什麽還是選了這首歌呢?”畫麵外,是導演謝浩然的聲音。


    在聽過林以祥彩排這首歌後,他主動幫林以祥做的單采。


    “你也知道的,都這麽多年了,能放下的人早就放下了。”林以祥的眼中似有霧氣氤氳。


    “可我還是放不下。”


    “我現在每天早上起床,都還會摸一下床的另一邊。”


    “她用過的東西我也都沒扔,還好好的保管著,有時候太想她了,還會把她穿過的衣服拿出來看一看。”


    他抬頭看著鏡頭,笑道:“這樣子是不是有點傻!”


    彈幕瘋了。


    “不傻!林叔你一點都不傻!”


    然後就是成片的‘不傻’兩個字,密密麻麻遮蔽屏幕。


    喬生眼眶有點紅,伸手要去抽紙巾,卻看到紙巾盒不知何時落入林莫雪懷裏。


    她和楊悅兩個人淚如泉湧,怎麽抽紙巾去堵,都堵不上淚腺噴湧。


    “怎麽你們倆剛才沒哭,現在才哭成這樣。”


    “你閉嘴!”


    “你懂個屁!”


    林莫雪和楊悅哭的鼻音濃重,可一點都不耽誤她們罵人。


    喬生縮著脖子轉迴去,用衣服領口擦了擦眼睛。


    最後,林以祥忽然感謝起喬生來。


    “我要謝謝這首歌的製作人,老喬。”林以祥此時露出一個笑容。


    “我和他認識並不久,想不到他不聲不響就為我寫了這首歌,我十分感激。我在這裏要謝謝喬生。”


    采訪結束,鏡頭迴到舞台。


    畫麵裏,林以祥向所有人深深鞠躬。


    台下觀眾裏,有人開始喊起加油。


    林以祥和他妻子的事情,隻要以前關注過他,或者現在搜索過他的人,都會知道。


    這並不是什麽秘密。


    林以祥夫妻二人伉儷情深,是圈裏圈外都知道的事情。


    他選擇離開歌壇,和思念妻子也有很大關係。


    他今天一首《遙遠的她》,不僅唱哭不少現場觀眾,後台的幾位歌手,也都是表情悲傷。


    魏琴更是直接哭成淚人,紙巾一張接一張,臉上的妝容花成一片。


    她在出道之後,很少有機會能再和林以祥碰麵,可林以祥還會經常打電話給她,在電話裏給她指點過很多。


    她也見過林以祥的妻子。


    林以祥的妻子是個溫婉的女人。


    盡管魏琴和她隻有寥寥數麵,她也隻是一直聽丈夫提起魏琴,待魏琴卻是極好。


    魏琴一直將林以祥當做恩師。


    如今恩師的歌,讓她再次想起了溫柔的師母,自然是淚如雨下,難以自已。


    在林以祥之後上台的,自然就是廖峰。


    他精心準備了一首歌,想要打一個翻身仗。


    廖峰的唱功自然是沒話可說,隻是選的歌裏麵,很多地方都用高音在唱。


    聽起來像是發自肺腑的悲傷呐喊,實際上隻有技巧,感情並不多。


    這也難為他了,畢竟,他可是母胎單身至今。


    別說戀愛了,連暗戀都沒有過。


    結果他選了一首表達對女友思念的歌曲。


    反正思念的情感喬生是沒有聽出來,不過他在歌曲裏頻繁的高音,在喬生聽來更像是在大喊,安紅,俺想你!


    《歌手》節目組請的可不是一般觀眾,那可是從幾百萬報名的人中,選出來的具有一定音樂鑒賞能力的觀眾。


    廖峰在那裏飆高音,在他們聽來,就像是小嶽嶽追著出租車,在那裏聲嘶力竭地喊,燕子!沒有你我可怎麽活啊!


    歌手要出名,不是靠高音就行的,廖峰也知道這點。


    可是沒辦法,他沒有歌曲要表達的那種入骨相思,就隻能在演唱上下功夫。


    偏偏林以祥珠玉在前,用自己的聲音,給觀眾們講述了一個如歌如泣的愛情故事。


    那種感覺,就好像老友找你喝酒,兩人在安靜的酒吧裏對坐,在舒緩的音樂聲中,老友告訴了你自己對妻子的思念。


    而廖峰給人的感覺,就是你的老友剛剛講完故事,他就出現在酒吧的舞台上,拿起麥克風就開始唱讓我們一起搖擺。


    更倒黴的是。


    唱到最後,還有一點小破音。


    正在酒店裏觀看節目的廖峰,看到自己破音的地方,氣得他直跺腳,震得腳底板生疼。


    氣死了。


    他很看重《歌手》這檔節目。


    在《歌手》這種大熱門的綜藝上,有一個出色的歌唱舞台,直接就可以讓他這樣的過氣歌手翻身。


    可惜,他沒有。


    反而兩次都排在林以祥之後演唱,被打的體無完膚,哭爹喊娘。


    最後的投票結果也如喬生所料,第一林以祥,倒數第一廖峰。


    汪斯越隻得了第三。


    節目在導演公布出下一期的主題是‘洗腦’,並且告誡選手們下一期將會出現補位歌手後,就落下帷幕。


    辦公室裏,林以祥帶來的餘韻還在繼續。


    黃建國沒有哭,隻是臉上十分感慨,又似明白什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他摸出電話撥出去,電話很快接通:“喂,毛姐,我是建國,奶奶最近怎麽樣?睡了啊,那就好……”


    通話沒幾分鍾就結束了,喬生好奇地問:“小黃啊,你奶奶生病了?”


    “沒有啊。”黃建國搖頭,又忽然點頭,“她那應該是心病。”


    “我爺爺去世之後,我奶奶經常會坐在門口發呆,精神很不好。後來有一天,她開始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說的都是一些嘮家常的話。”


    “一開始,我們都以為奶奶生病了,去看過不少精神方麵的醫生,可奶奶一切都正常,和我們對話也都和以前一樣。”


    “後來我姑媽觀察許久才想起來,奶奶對著空氣說話的樣子,和以前爺爺一起坐在門口聊天一模一樣。”


    “我以前不懂,也總以為奶奶有什麽毛病,整天神神叨叨的,經常避開她。今天聽了林叔的歌,我才明白。”


    黃建國頓了頓,語氣中充滿了悲傷。


    “奶奶她,可能是太想念爺爺了,她就在自己的世界裏,給自己創造了一個爺爺出來。”


    說到這裏,黃建國的眼淚忽然落下來。


    喬生沉默不語,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建國奶奶這樣的人,他也認識。


    前世老家村子裏,也有這麽一個老人,經常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自己還會在那裏嘿嘿直笑。


    原來,是因為天上地下太過遙遠,他們寧可把愛人設想在身邊。


    “小黃,有空迴去給奶奶把門修一修吧。”不知為何,喬生腦海裏浮現出奶奶坐在破舊門檻上,對著空氣說話的畫麵。


    “不用,她的別墅前兩年才剛翻修過,門也是新的。”


    喬生:別墅????


    “那剛才和你打電話的毛姐是?”


    “哦,毛姐是我們家的保姆,專門負責照顧奶奶的。另外還有三個保姆負責打掃做飯這些。”


    喬生站起來朝他拱手:“黃少爺,打擾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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