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宏的話讓方程同陷入糾結之中。


    曲宏的單子越多,賺的越多,他得到的好處更多。


    方程同轉頭抿嘴,陷入兩難之中。


    不過很快,他就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對著曲宏說道:“你把眼鏡摘下來再給我看一眼。”


    曲宏再次摘下眼鏡,用一雙無神的黯淡瞳孔看向方程同。


    方程同盯著看了許久,突然伸手在曲宏麵前打了個響指。


    見曲宏恍若未覺一般,眼睛甚至都沒眨一下,略帶疑惑地問道:“你是怎麽做到的,在家裏練習了很久嗎?”


    曲宏戴迴眼鏡,淡定道:“還行吧,也沒有很刻意去裝。”


    他見方程同整個人側身對著自己,一雙眼睛更是時不時看他一眼,顯然還是有些不放心。


    於是曲宏笑道:“很難相信嗎?那我給你表演一下。”


    說完,他大聲喊道:“服務員,買單!”


    服務員走過來,將賬單粗暴地丟在桌子上,然後頭也不迴地走了。


    短片裏跳過了結賬的環節,直接用鋼琴聲進行了跳場,曲宏已經拄著盲杖行走在大街上。


    在悠揚的鋼琴伴奏裏響起的,是剛才曲宏和服務員的對話。


    “服務員,服務員,你好,你給我的找零裏少了一張五十。”


    “不不不,不是這張,紙幣上麵有盲文,我摸得出來的,這張是二十的。”


    “你是覺得我看不見,是個盲人,就好欺負是嗎?”


    “不,不用,我是來消費的。”


    “你把你們老板喊過來!我要投訴!”


    “好吧,既然你堅持的話,那我也隻能接受。”


    所有人都看懂了,這是曲宏在以盲人的身份刁難服務員,說人家少找錢了,要找老板投訴。


    最後還可能獲得了免單之類的優惠。


    這裏隱去了服務員的聲音,沒人知道服務員到底說了什麽。


    他說過什麽已經不重要,在曲宏搬出自己盲人的身份後,不管是咖啡館裏的其他客人,或者是被叫來的老板,都會選擇相信盲人的話。


    就連服務生可能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在找錢的時候拿錯了。


    因為曲宏看不到,所以大家都會覺得,他是個弱者,想來隻有弱者被人欺負的份,但是絕對不會想到,他本身就是一個假裝盲人的騙子。


    曲宏利用自己盲人的身份,在老板麵前上演了一出好戲。


    這也驗證了他剛才和老板說的話,那就是利用盲人這個身份,可以獲得更多更好的待遇和便利。


    同時,他也向老板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隻要你演得夠像,沒人會去追究一個盲人到底是不是真瞎。


    畫麵重新閃迴到曲宏剛才的某段迴憶。


    他坐在鋼琴前彈奏著樂曲,身前是隻穿著內衣在練習舞蹈的美女舞蹈家。


    之前曲宏在和老板講述的時候,這段迴憶十分正常,所有觀眾都隻覺得他在講述盲人身份獲得的便利。


    可是現在,當曲宏笑著走在馬路上的時候,閃迴的迴憶片段卻顯得有些不一樣起來。


    畫麵裏,曲宏臉上的表情有那麽片刻的變幻,能夠讓人感覺到他心情的愉悅。


    假裝盲人,讓他得到更多便利的同時,也滿足了他變態扭曲的心理。


    就是那麽一刻微笑的表情,卻讓觀眾們心裏有點瘮得慌。


    這就是喬生讓曲宏來演男主的原因。


    原版的《調音師》短片中,男主是個長相不錯的帥哥,頗有點法國美隊的感覺。


    也就是因為他的長相,在這一段的迴憶劇情當中,觀眾們隻是知道了他利用盲人身份的前因後果,以及他窺探客戶隱私的扭曲心理。


    但是,麵對這麽一張帥臉,很難讓人在他微笑的那一刻,帶入到恐懼的感覺當中。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很多時候反派的角色都需要顏值不那麽出眾的人來演。


    講真的,帥哥演的反派,有時候變態起來都無法讓人害怕,反而容易引來女粉舔屏。


    曲宏則是完全相反。


    沒有顏值反而成了他的優勢。


    就他剛才彈琴時候的露出的笑容,讓觀眾們感覺他分分鍾就會讓整部短片從“懸疑”變成“限製級”。


    這也從側麵說明,常年的喜劇生涯,確實埋沒了曲宏的演技。


    就他剛才和老板對話的那一段,一開始會讓人覺得特別別扭,至於別扭在哪裏,卻又說不上來。


    隻是讓人覺得,曲宏吃蛋糕喝咖啡的樣子和動作,和正常人不一樣。


    直到他和老板坦白自己在假裝盲人,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拿起咖啡前,手掌是撫摸著桌麵過去碰到杯子的。


    怪不得他喝咖啡的時候,手指要頂著杯口。


    有太多的怪不得,在這一刻全部都得到了解答。


    所有人都為曲宏的表現所折服。


    除了喬生。


    因為他知道,這一段,曲宏是真的什麽都看不見,以一種純盲人視角完成的拍攝。


    這也是整部短片裏最難拍的部分,也是導致曲宏以為喬生要弄瞎他的部分。


    在完全看不見的情況下,曲宏為了讓自己演得自然,硬是在桌子邊演練了幾十遍,咖啡都差點喝到吐。


    好在,觀眾們的反應讓曲宏知道,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短片還在繼續。


    曲宏來到一戶人家門口,按響門鈴。


    門鈴響了幾遍,曲宏在門口等了許久也沒人開門。


    於是他掏出懷裏的筆記本翻開,核對預約時間或者地址是不是錯了。


    曲宏又按了一遍門鈴,就在他等得不耐煩的時候,門裏麵傳來一道聲音:“是誰?”


    “你好,我是上門調音的。”


    “誰?”


    “鋼琴調音師。”怕對方聽不懂,曲宏解釋道:“專門給家裏的鋼琴調音的。”


    “我老公不在家,你下次再來吧。”


    聽到這話,曲宏做出有些無語的動作,語氣依舊保持著禮貌:“你好,我給鋼琴調音並不需要你老公本人在家。”


    “沒事,不用了,你上門服務的費用我們會照付的。”


    “錢倒還好,隻是我是個盲人,大老遠從市區來一趟不容易。你先生沒有和我取消預約,而你連門都不願意開一下,我感覺對我很不尊重。”


    隔著一扇木門,裏麵的女人不想曲宏進來,曲宏卻非要進去,


    所有人都有一種隱隱的感覺,前麵鋪墊這麽久,這裏恐怕要發生點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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