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猶如洪鍾一般響亮,卻又憨厚得像個孩子。


    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個人也趕緊挺直了身子,附和道:“可不是嘛!對了,我這裏正好還有一封信未寄出去,不知道能不能麻煩姑娘幫我看一看,我也挺想家的呢!”


    葉子芬站起身來,眼神堅定地說道:“沒什麽不可以的,隻不過我手上沾著血跡,待我洗淨雙手後,就會前往你那邊取信。”


    那人聽聞此言,興奮得連連說好。


    恰在此時,藍老與葉子芬手頭的工作也已接近尾聲。


    眼前這位傷者,乃是一名被戰馬踏傷腿部的將士。


    剛被送來時,其腿部鮮血淋漓,腿骨已然刺穿皮肉,血流不止。


    當下之急,唯有先行止血,待血液止住後,藍老方能轉而救治其他病情更為危急之人。


    此刻,終於輪到為他接骨了。


    葉子芬方才抵達時,正巧目睹藍老滿麵愁容,原來是因為那位傷者已然蘇醒,疼痛難耐,不住地哭喊。


    若要強行接骨,恐怕會令其痛不欲生。


    好在葉子芬身上尚餘些許止痛藥丸,她趕忙上前喂傷者服下一粒。


    半刻鍾過後,那名將士便沉沉睡去。


    藍老與葉子芬見狀,急忙開始為他接骨。然而,問題遠比想象中棘手,此人的腿骨不僅斷裂,更有數塊碎裂。


    好在碎骨不算小,還能接上。


    要不說上官瑛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呢!她研製出來的止疼藥效果竟然如此之好,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到現在還沒有蘇醒過來。


    藍老正在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先給傷口纏上紗布,然後又找來幾根木棍綁在腳趾上固定。


    做完這些後,他開口說道:“你這小丫頭不僅醫術高超,膽子也是夠大啊!這樣嚴重的傷勢要是換作以前讓我碰上,我可不敢輕易給他接骨,最多也就是采取一些保守治療措施而已。而你居然敢冒這麽大風險去追求最好的治療效果,而且還做得如此出色。真是不錯不錯啊!對了,跟你相比,你們家傳家的醫術怎麽樣?”


    葉子芬完全沒料到藍老會突然這麽問,於是一邊洗手,一邊琢磨著該如何迴答他的問題。


    等到雙手洗淨,她從自己身上摸出一塊手帕擦拭幹淨。


    略微思索一番後,葉子芬緩緩答道:“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醫術就如同文人一般,哪裏能夠分得出高下勝負呢?隻不過每個人各有所長罷了。”


    藍老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追問道:“那依你看,你堂哥擅長什麽呢?”


    葉子芬思索片刻後迴應道:“四堂哥學習的時間比我更長,性格細致入微,各種病症處理起來都得心應手。而我經常外出,時不時地就會早遇一些傷病情況,久而久之膽子也就大了起來,但請放心,司堂哥對外傷治療頗有心得,等他到了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藍老微微頷首,接著問道:“那麽那臭小子身上是否有和你一樣的藥呢?”


    葉子芬聞言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略加思考後答複道:“我身上這瓶藥可以留給你,估計裏麵還剩下十幾顆藥丸。”


    聽到這裏,藍老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此時,最後一塊夾板也已固定完畢,他擺了擺手示意道:“趕快去給他們讀家信、寫家書吧,這邊沒什麽事了,我再去瞧瞧其他的病人。哦,對了,別忘記你剛剛說過的話。”


    葉子芬自然明白藍老的意思,隨即從懷中取出那個藥瓶,放在一旁的空桌子上,並說道:“不會忘的,這就給您。”


    藍老一聽,二話不說,連手上沾染的血霧都無暇顧及,直接拿起瓶子便塞進了自己懷中。


    葉子芬見狀不禁眉頭緊皺。


    然而考慮到當前所處的環境,她也不好再多做計較,隨即移步至方才想讓她讀家書的士兵身邊。


    輕聲道:“先取出來吧,我幫你瞧瞧。”


    那名士兵聞此一言,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信封已然磨損得厲害,但仍能看出並未被拆封過的痕跡。


    葉子芬對他言道:“那我這就拆開了哦?”


    隻見那士兵毫不遲疑地點頭示意,而後滿臉期待地凝視著葉子芬。


    葉子芬小心翼翼地撕開信封一角,接著朝裏望去,發現裏麵竟疊放著兩張信紙。


    她將信取出並展開來閱讀。


    所幸隻是信封起毛了些,裏麵的信紙完好無損。


    葉子芬草草的自上而下,看了一遍想象又不敢笑,隻得憋著笑意一字一句的給對方念了起來。


    她朱唇輕啟,緩緩說道:“信上提到,你家中雖去年遭受旱災,但慶幸的是,你托人帶迴的二兩銀子解了燃眉之急。他們用這些錢購買了些許糧食,得以安然度過這艱難的一年。此外,由於食物匱乏,無奈之下隻得宰殺尚未長大的豬崽,導致有所虧損。殺豬那天,你的兒子哭得撕心裂肺,堅決不讓宰殺。然而,當一碗香噴噴的豬肉擺放在麵前時,他立刻改變了主意。家人讓你在軍營安心,不必擔憂,同時囑咐你務必保重自身,因為全家都指望著你生活呢!”


    那人聽完後,輕聲罵了一句“臭小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接過葉子芬遞迴的信紙。


    盡管他並不識字,但仍仔細端詳了一遍又一遍。


    一旁躺著養傷的其他戰士們也都沉默不語。


    這種情況隻是個例,畢竟大多數人都未曾收到來自家鄉的書信。


    他們皆出身貧寒,實在舍不得花費這筆銀子。


    就連葉子芬的二叔當年也是如此。


    葉子芬見他們這樣也不打擾,走出帳篷。


    葉子芬走出帳篷後,腳步輕快地朝著自己的帳篷走去,但當她快要走到自己帳篷時,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因為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裏,那個人正是張高義。


    她走上前去,輕聲問道:“你已經在這裏等了一段時間了嗎?”


    張高義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愧疚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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