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機事件發生一周後。


    陰暗潮濕的空氣令人憋悶的喘不上氣,一雙水眸緩緩睜開,胳膊和腳上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忍住劇痛,慢慢適應了幽暗的環境。微微抬頭,掃視一圈,秀顏微怔,這是哪裏?


    “醒了。別看了,這是我家地窖。”冷不丁旁側冒出來一個稚嫩中透著戾氣的聲音。


    李依研大吃一驚,用沒有受傷的胳膊支撐自己半坐起來,這裏確實是個地下室,因為窗戶在房頂上。


    她身處一個低矮的木板床上,床尾站著一個男人。借著微弱的日光,仔細端量。準確說那人應該是個大男孩,大約15、16歲的樣子。


    男孩朝前走了兩步,主動站在光線能照見的明亮處,瞪著紅彤彤的眼眸,嘲諷道“怎麽?小姐姐這麽快就把救命恩人忘了?”


    這句話連帶著極其不友好的語氣,令李依研水眸瞪圓,警覺又不安地望著男孩。


    仔細端倪,倏然腦中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拍腦袋,“想起來了,幾個月前我來金三角,誤食毒果,栽倒樹下,是你救了我。


    後麵船翻了,你怕鱷魚傷我,拚命把我推到岸上,還和鱷魚搏鬥呢。小兄弟,今天終於有機會見麵,太感謝你啦。”


    男孩嗤笑一聲“姐姐的記性不錯。可我的記性也不差。忘不了你的恩將仇報。”


    秀顏緊蹙,水眸眨巴,不解地問道“小兄弟,我……我恩將仇報?什麽意思啊?一定是誤會了。”


    男孩譏笑道“誤會?看來姐姐的記性還是不好,需要提醒一下。那天我救了你,隨之船翻了,遇到鱷魚,關鍵時刻,我爸來了。


    他救了我們,把我倆帶到一個廢棄木屋。誰知,你朋友找來,把我爸殺了。”


    李依研捂嘴大驚,邊搖頭邊問道“你爸?難道你爸是那個船老大?”


    男孩鬼魅一笑“這下想起來了,我爸救了你,可他引禍上身,被你朋友殺了,死不瞑目。”


    李依研抿著唇,兀自說道“小兄弟,聽我說,你爸不是我朋友殺的。那天我朋友送我去了港口醫院,我醒後,他告訴我,船老大要把我高價賣給當地的毒梟。


    他搶先一步與船老大交易,用10萬塊錢把我買走的。走的時候,船老大還在數錢,人好好的,根本沒死。”


    男孩情緒激動起來,一把扯住李依研的胳膊,大力搖晃著,“你說謊,我爸從不幹販賣人口的事,他怎麽會為了錢把你賣了?


    我不信。這一定是你朋友編的謊言,專門欺騙你的。”


    李依研的胳膊被男孩抓的生疼,哼哼唧唧道“小兄弟,我沒騙你。如果不信,可以給我朋友沈秋寒打電話,他一定會向你說明原委。”


    男孩眼眸倏然睜大,“沈秋寒?原來殺我爸的是他!”


    言畢,緊緊捏著拳,惡狠狠地說道“今天早上,家裏來了一幫人,帶頭的自稱沈秋寒,拿著你的照片找人,還出高價懸賞。若提供線索,給我一輩子花不完的錢。


    如果知道他就是殺父仇人,我一定當場滅了他,替父報仇。”


    聽見沈秋寒的名字,李依研一下不淡定了,降唇抿著,可憐巴巴地自言自語“秋寒來找我了,他來了。”


    男孩狡黠一笑“他是來了,可是已經走了。這輩子你再不會見到他。”


    秀顏微怔,柳葉眉擰成疙瘩,幽怨地問道“幹嘛?你要把我一輩子關在這裏嗎?你不能這樣。”


    男孩緩緩走到牆邊,拉過梯子,順著爬到窗口,扭頭幽幽地說道“當然不會一輩子養著你,過幾天等你傷好的差不多,可以下地行走,我會賣了你,賣不掉就殺了。


    等處理了你,我就去找沈秋寒報仇。”言畢爬上地麵,把梯子從窗口抽了出去。


    離開前,將一個草墊蓋在窗口上,頓時室內陷入黑暗。


    黑暗會讓人產生恐懼,李依研朝床內側靠了靠,雙手緊緊抱著腿,水眸微閉,不斷給自己打氣“李依研,你不怕,你25了,會很多開掛的技能,養好傷,一定能出去。


    沈秋寒在外麵等你,他不會放棄,說不定哪一天就能從天而降,救你出去。堅持住,一定能迴到他身邊。”


    她昏迷了七天,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現在醒了,想離開,隻有一個途徑,就是那個窗口。


    男孩每天有兩個小時會掀開窗口上的草墊,算是放風時間。這兩個小時,會給她送下來藥物和食品,當然冷嘲熱諷和威逼利誘不會少。


    李依研不想惹怒這個大男孩,裝著乖巧,配合胳膊和腳部上藥,能下咽的饅頭和蔬菜,盡量吃,讓自己盡快恢複體力。


    每天日出日落,一天天地過去,她感覺窩在地窖快發黴了。


    索性,胳膊的傷口慢慢愈合,夾板拆除,終於可以活動。腳掌被鱷魚尖牙咬穿,雖然沒傷著骨頭,但傷口有發炎潰爛的跡象。


    今天,男孩又放下梯子,帶著藥品和食物來到地窖。


    看著李依研吃的狼吞虎咽,撇撇嘴,“你還真能吃,一個頂倆。家裏沒錢,揭不開鍋了,從明天開始,隻能喝稀粥。”


    李依研已經習慣了被男孩腹誹嘲弄,邊朝嘴裏塞米飯和肉,邊點頭,“吃啥都行,隻要能填飽肚子。”


    今天除了主食,竟然破天荒有個雞腿。不是揭不開鍋嗎,還有肉菜,太難得了。


    猛然間,“一個頂倆”在她腦海中閃過,與此同時,腹部微不可查地動了下。


    嘴裏正嚼著米飯,秀顏瞬間愣住了。這感覺陌生又熟悉,似乎是……胎動。莫非,肚子裏的孩子還在?


    當天做手術的醫生應該是蘇珊,她知道孩子是沈秋寒的,難道有偷梁換柱的法子?


    如果孩子還在,現在有4個多月,剛剛會有胎動,再加上胃口大開,總是吃不飽,這些跡象與孕中期的症狀都對上了。


    這裏沒有b超儀,也沒有婦科醫生,但李依研決定追隨自己的心,她堅信,孩子還在。


    一想到這點,心裏異常激動,水眸帶淚,又開始動嘴吃。


    隻有吃飽了,孩子才能吸收營養。腳傷好了,才能離開這裏。


    男孩見李依研吃著飯,一會想哭,一會想笑,擰著眉,懟她“吃個飯,還這麽多戲。趕緊吃,這頓有肉,吃完,可以上路了。”


    李依研手中的碗,“啪”掉在地上,顧不上擦去嘴角的米粒,幽怨地說道“小兄弟,你要賣了我嗎?我……我腳傷還沒好呢,走路不方便。”


    男孩掃一眼地上的破碗,沉聲道“賣?賣不了,必須殺!”


    秀顏緊蹙,眉頭擰著,不明所以地問道“為……為什麽?你不是很缺錢嗎?把我賣了,能掙些錢。


    你一個人殺不了沈秋寒,如果有了錢,就可以雇人一起去,勝算的機會大。”


    沒辦法,為了保命,隻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男孩氣唿唿地罵道“我調查過,沈秋寒已經撤走了搜尋隊,他也迴國了。想找他報仇,機會渺茫。”


    頓了頓,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扔到李依研麵前,“殺你也是逼不得已。沒想到走了一個沈秋寒,又來了一幫更兇狠的悍匪。


    帶頭的是當地惹不起的毒梟,他們揚言會殺了任何私藏你的人,還說有定位,很容易找到。


    你怎麽惹上這些人?如果被他們發現你在我家,不會給我一分錢,會立刻殺了我。與其被他們定位找到,不如我先解決你。”


    李依研狐疑地撿起那張尋人啟事,上麵是自己的大頭照,下麵是令人頭皮發麻的警示語,“私藏欺淩者必死。”


    蜜唇無奈地咧咧,想到定位,連忙去看手腕,那裏是個醜陋的疤。


    男孩看見李依研盯著手腕看,兀自說道“我當時在船上,看見你趴在一根木頭上順流而下。等把你弄上船,發現你胳膊受了傷,手腕那片是火燒的。”


    哎,看來定位竊聽器沒了,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李依研想不到除了沈秋寒還會有誰找她,輕聲問道“小兄弟,今天來找我那些兇橫惡煞的人,你知道叫什麽名字嗎?”


    男孩濃眉微蹙,冷冷的答道“帶頭的好像姓何,據說是厲哥的手下,厲哥死了就接了班,繼續作威作福。


    哼,金三角又該亂了。走一隻老虎,很快來一匹狼。真希望有人能把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收拾幹淨。”


    聽聞厲震天死了,李依研水眸中帶著驚喜,那個大惡魔終於被沈秋寒收拾了,死有餘辜。


    男孩說的對,金三角需要一個正直的人,也許柳安臣在這裏的幾年,正是最平靜的時期。這麽些年,或許都誤解了他的良苦用心。


    垂眸沉思片刻,除了沈秋寒,還會有誰找她?難道是何澤影?那天離開山洞再沒見到他,為什麽要找她?


    想不清楚,頭還疼。肚子裏有孩子,就必須保命盡快離開這裏,秀顏微抬,輕聲說道“小兄弟,相信我,你的殺父仇人一定不是沈秋寒。


    就是他勇闖山穀,殺了大惡魔厲震天,炸毀了他的老巢。”


    見男孩目光透著迷惑,連忙趁熱打鐵“我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人品正直的孩子。放我出去,我帶你找沈秋寒,當麵問清楚原委。


    如果,他真的殘忍地殺了你爸爸,我一定做主,讓你如願報仇。”


    男孩本性善良,隻是被報仇衝昏了頭腦,才把李依研軟禁在地窖半個多月。此時聽聞是沈秋寒殺了厲震天,內心發生了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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