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研真的太痛了,痛的猶如一把刀紮在心尖。


    狠戾魔怔的沈秋寒又何嚐不是。


    然而,身痛遠不及心痛的殺傷力大。他和她互相在對方的心裏紮刀,刀刀見血,刀刀斃命。


    當一切歸於平靜,李依研水眸微怔,虛脫地趴在床上。她想跳起身,狠狠撕咬旁邊正抽煙打量她的男人。


    她一遍遍捫心自問,眼前人麵獸心的男人是自己的老公嗎?是自己的男神嗎?


    都不是,他是猙獰的無賴,是殘忍的劊子手,是暴虐的魔鬼。


    腦中像放幻燈片一樣,滿滿都是他的狠戾無情。水眸噙滿了迷茫,他為什麽總是喜怒無常,一會把她捧在手心寵成女王,一會讓她墮入地獄遭受摧殘?


    這些問題在李依研腦中盤旋,倏然她感受到自己身下汩汩的鮮血在流淌,一股股地衝刷著她的恥辱,浸濕了床單,一縷縷流向潔白的地毯。


    在理性尚存的最後一秒,李依研咬著毫無血色的秀唇,自嘲地揚起秀顏,衝沈秋寒笑了笑,這抹笑帶著悲傷,裹著絕望。


    此時此時,她深信沈秋寒不愛她。男人的枕邊情話都是謊言,信了就輸了。就如現在的她,輸的淒慘無比,萬劫不複。


    恍恍惚惚間,李依研又找到了熟悉的感覺,仿佛迴到了金三角木屋。


    一個瘦弱的女孩,孤零零地蜷縮在衛生間,思念著逝去的心上人,拿起鋒利的剃須刀片,用勁全力朝手腕劃下去。心痛掩蓋了身痛,那種感覺熟悉又陌生。


    在李依研休克的前一秒,隱約聽見了沈秋寒驚慌失措的聲音,一邊給張彬彬打電話,一邊抱著她衝向邁巴赫……


    烏市醫院手術室門口,沈秋寒目不轉睛盯著那盞紅燈,燈不滅,他就一直站著。


    十分鍾前風風火火趕來的陳天育和沈君南,麵色冷峻,什麽話都不想說,默默地等待。


    剛安頓好孩子的馬芳芳,從家急匆匆趕了過來,不明所以地問道“怎麽迴事啊?秋寒,天育,君南,你們倒是說話啊?”


    扭頭瞥見坐在椅子上發愣的徐一涵,快步上前“徐一涵,依研怎麽了?”


    徐一涵迴過神來,徐徐站起了身。


    “啊!血!”馬芳芳捂嘴失聲叫道,“徐……徐一涵,你……你身上怎麽這麽多血?”


    徐一涵原本煞白的臉,此時更是白的嚇人,低聲說道“不是我的血。”


    馬芳芳不可置信地反問道“你說是依研流的血?”


    徐一涵閉上眼眸,微歎一聲,點點頭。


    見馬芳芳還是瞪大眼眸望著他,幽幽地說道“我出門剛好碰到秋寒哥抱著依研從房裏出來。


    就幫著他,一塊來了醫院。秋寒哥身上和車裏的血更多。”


    “一涵,別說了。”陳天育麥色的麵容微怔,沉聲製止了下麵的話。


    馬芳芳狐疑地來到沈秋寒身旁,抬眼上下掃視一圈,他的白襯衣和西褲上浸濕的血跡有些已經幹結了。


    “秋寒,怎麽迴事?依研為什麽會流這麽多血?”


    冷眸微抬,沉聲答道“我傷了她。”


    馬芳芳搖了搖頭,她不相信這一切是沈秋寒的所作所為。他對李依研的愛,那麽情真意切,那麽深刻可貴,怎麽會傷她成這樣。


    昨天馬芳芳才從國外迴來,已經和李依研約好今晚小聚,沒想到飯沒吃,直接來了手術室。


    馬芳芳欲言又止,想問問沈秋寒,直接被沈君南拉到一邊。他的眼神在告誡她,現在什麽都不要問,都不要說。


    此時,手術室門開了,張彬彬快步出來,麵露驚慌之色。


    迎上沈秋寒的冷眸,掃視一圈好友們關切的麵容,深深歎了口氣,忐忑地說道“秋寒,真的很抱歉。”


    沈秋寒冷眸倏然圓睜,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搖搖頭,啞著嗓子,薄唇顫抖“不會的,她不會沒了,你騙我。”


    張彬彬猶豫了片刻,壯著膽子抬眸說道“秋寒,你聽我說完,依研還在,命救迴來了。”


    一圈友人紛紛舒了口氣,隨即齊刷刷地向張彬彬射去警告責備的目光。


    沈秋寒麵色微怔,唇角噙著淺笑,不知所措地低語道“救迴來了,那就好,那就好。”


    張彬彬慌張的情緒未減,繼續說道“秋寒,你聽我說,命隻是暫時救迴來了。”


    陳天育被張彬彬擠牙膏的通報方式,氣到了,狠狠地瞪著他,低吼道“你是找打嗎?能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


    張彬彬瞥了一眼沈秋寒,吸了口氣,點點頭“好好,情況是這樣,依研送來的時候已經失血休克了。


    來的路上,我就叫來了五名獻血誌願者。依研送到,第一時間輸了血。”


    陳天育被張彬彬慢慢騰騰、謹小慎微的語氣再次激怒了,爆喝一聲“我說張彬彬,你出來五分鍾了,想放什麽屁,快點,能不能說重點。


    秋寒現在隻剩下半條命,他聽不懂你這些彎彎繞繞的話,也殺不了你,怕什麽。”


    張彬彬知道不能拐彎抹角了,鼓起勇氣,直言道“依研血壓迴升了,但是流血不止,要麽一直輸血,要麽切除**,二選一。”


    沈秋寒呆愣在原地,仿佛沒懂話裏的意思,眼眸眯起來,端詳著張彬彬的表情。


    沈君南反應極快,一個箭步上前,嗔怒道“這還用選,繼續輸血去啊!”


    張彬彬抿唇解釋道“現在五人全都獻了600毫升,理論上不能抽了,再抽人就受不了。”


    沈君南雙眸充血,瞪著張彬彬懟道“特麽的,那就再去找十個來!怕我們付不起錢嗎!”


    張彬彬低聲說道“君南,別生氣。你能想到的我都想了。依研的血型是rh陰性血,本市就這幾人,外市的趕來就遲了。”


    眾人大驚,張彬彬終於說到重點,所謂的二選一,其實隻有一個選項,小丫頭隻能切除**。難怪他哼哼唧唧不敢說。


    沈秋寒這下徹底明白過來,冷眸抬起,冷靜地問道“彬彬,隻要能救依研的命,任何代價都可以。你的建議是什麽?我相信你。”


    張彬彬臉上的肌肉抽了兩下,低聲說出了那個誰都難以接受的建議“立即切除**,出血問題就能解決,命就可以保住。”


    俊顏緊蹙,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眩暈一股股上湧,沉默片刻,無奈地說道“就這麽辦吧。”


    “秋寒,不能啊!


    “依研還沒生過孩子,不能被剝奪做母親的權利!”


    “張彬彬,再想想辦法!”


    “這樣不行,依研肯定接受不了!”


    沈秋寒指指門,“彬彬,去辦吧。越拖越危險。”


    頓了頓“我是依研的丈夫,是她的直係親屬,我的決定就是她的。”


    手術室門口一片嘩然,大家麵麵相覷,臉色晦暗。李依研才22歲,就要被切除**,她這一輩子就毀了。


    張彬彬衝沈秋寒點點頭,沈大少在關鍵時刻總是這麽冷靜,讓他欽佩,也讓他畏懼。


    轉身瞬間,電梯門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張彬彬等一下,我不許你切她的**。”


    眾人狐疑地尋聲望去,是那個何夕老師!


    何夕把手機掛斷,匆忙脫了外套,一起扔給徐一涵,同時感激地衝他點點頭。


    隨後轉頭看著愣神的眾人,眼眸一怔,取下墨鏡,也扔給徐一涵。


    “你是柳安臣?不對。你是誰?”陳天育最先發現端倪,一針見血地求證道。


    何夕挑眉答道“我是何夕。柳安臣死了。怎麽死的你們可以問問沈大少。或者等我做完手術出來告訴你們。”


    頓了頓,冷靜地說道“張彬彬,這裏我接手。我來主刀,你配合,一起給依研做創麵縫合手術。”


    張彬彬撇撇嘴,直截了當說道“何夕是吧?我不知道你哪來的。這裏情況你不了解。如果現在做縫合術,依研就會失血過多再次休克。”


    何夕邊穿手術無菌服,邊說“術中抽我的血給她輸入,如果超過800毫升,手術還沒完成,我可能會暈過去。


    你就接手繼續完成手術。你找的那五個獻血人,每人再抽100毫升,我還可以抽400毫升,完成手術沒問題。”


    張彬彬聽著何夕瘋狂的計劃,有可行性,可他從來沒試過,猶豫不決。


    “大餅子,快點,傻愣著幹嘛!”何夕大手一伸,拉起張彬彬,快步進入手術室。


    手術門關上的瞬間,眾人聽見張彬彬驚唿一聲“你叫我大餅子?你一定是柳安臣!”


    “柳安臣死了,我是何夕。你怎麽永遠廢話那麽多。誤了救治,外麵那些大咖會要你好看。”何夕無奈地反駁著。


    沈秋寒站在手術室門前,洞悉著一切。何夕果然是柳安臣沒錯。他摘下墨鏡瞪著自己的刹那,那雙終於暴露在光明下的複雜眼眸,交織著狠戾與柔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此時,沈秋寒無比真誠地期望,何夕就是柳安臣。那種期待感強烈到前所未有。柳安臣不是被人稱為神醫嗎?有他在,依研應該會化險為夷吧。


    手術室的門重新關閉,紅燈再次亮起。


    眾人重新滿懷希望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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