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手機那頭傳來柳安臣掛機後的滴滴聲,沈秋寒的麵色煞白。


    薄唇緊緊抿著,冷眸裏的霧氣一點點聚集,渾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抖動。


    他的內心嘩然一片,一個多月沒聽到她的聲音,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此時此刻聽見了,字字如針,仿佛心尖尖被一下下地戳刺,魂飛魄散的軀殼迅速墮入萬丈深淵。


    心死了,恨卻在一點點聚集。“寶貝兒~大叔~”叫的如此親昵,她果真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前一晚還跟他纏綿悱惻,第二天就找了個新床伴。她是有多麽迫不及待地想甩脫他,多麽心急如焚地投入大叔的懷抱……


    陳天育見沈秋寒冷汗淋漓,目光如炬,知道他又被那個小丫頭刺激到了。


    放下手機,微歎一聲,輕聲安慰著,“秋寒,別這樣,事已至此,你就放手吧,別想她了。你身體還沒痊愈,看別氣壞了。”


    李牧、大冰和小冰驚的大氣都不敢出,第一次見沈秋寒如此悲傷落寞,絕望無助。


    沈秋寒迴過神來,自知有些失態,深吸幾口氣,定了定神,很快恢複穩重的神態。


    強壓住怒火,最終扯出一絲無奈又苦澀的冷笑,一臉嚴肅地轉入正題“定位到柳安臣所在的位置了嗎?”


    小冰雙眸睜圓,點了點頭,“在金三角,離三年前大嫂最後失蹤的河邊很近,直線距離不超過3公裏。”


    “金三角!”


    “金三角!”


    “金三角!”


    沈秋寒、陳天育和李牧同時為之一怔,不約而同驚唿出聲。眾目相對,迴憶如潮水般襲來。


    三年前李依研在此地失蹤,大隊人馬把沿河一帶進行了地毯式搜索,最終沈秋寒累暈被強行送迴國。


    陳天育和李牧疲勞過度被鱷魚所傷,十天的密集搜索無果而終。


    沒想到三年後,小丫頭又去了那個令所有人悲傷絕望的地方。


    俊顏緊蹙,冷眸凜冽,唇角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柳安臣果真有問題。那小丫頭在他身邊豈不是危機重重,暫且把懷孕的事放在一邊,她的安全永遠第一。


    似乎柳安臣去了金三角讓沈秋寒有了莫名的新目標,冷眸睨著,鎮靜地安排接下來的事“大冰小冰,你們帶上一組人,即刻出發前往金三角,。


    靠近柳安臣的藏匿地,千萬不要暴露,也不要輕舉妄動。李牧隨後會與你們匯合,到時聽他指揮。”


    轉頭望向李牧“那個竊聽定位裝置啟動後,會不會對胎兒和產婦有影響?”


    李牧低聲應道“裝置沒有輻射,耳部離腹部較遠,應該沒有太大影響。”


    沈秋寒點了點頭,又偏轉過來,對大冰小冰交待“找到柳安臣,就能找到依研,如果發現她附近沒有人,立即打開竊聽定位器。


    也許她自己會說有價值的信息。實時把竊聽內容傳輸給我,現場發現異常情況迅速向我匯報。”


    李牧見大冰小冰領完任務走了,驚詫又狐疑地問道“秋寒哥,您真是料事如神,柳安臣在我們麵前一直是個穩重有涵養的外科醫生,你是怎麽懷疑他有問題的?


    如果不是親自定位到他帶著依研去了金三角,到現在我還不相信呢。”


    沈秋寒苦澀地笑了笑“依研體內帶著竊聽器迴國,我就知道沒那麽簡單,一定有人刻意布局。


    我隻是覺得柳安臣的嫌疑較大,他是醫生,那丫頭肯定對他沒戒心,被放置竊聽器很容易。


    車禍那天,我從柳家門口開車離開後,發現一直有不明車輛跟蹤。為了甩掉後車,我拐到偏僻的環城快速路。


    沒想到,有兩輛大卡車突然從輔道上來,對我左右夾擊。勢單力薄的情況下為了自保,被迫衝下路基,那一瞬間我確定,是有人想讓我死。”


    陳天育若有所思,急切地問道“如果是柳安臣想殺了你,是因為依研的關係嗎?可我了解到,她倆在美國是假結婚,他並不愛依研,這有些矛盾啊?”


    沈秋寒冷哼一聲“柳安臣帶依研迴國應該有別的目的,最初肯定不是和我爭女人。後麵就不好說了,還需要調查了解。”


    陳天育摸著下巴,一絲不解道“他想殺你,完全可以不用答應張彬彬給你做手術的,你那會送到醫院都病危了,簡直是九死一生。


    他就像華佗在世,賺夠了美譽,把我都感動的一塌糊塗。”


    沈秋寒無奈地嗤笑一聲“這個我也想過,他走了一步險棋。不救我,看著我死,害怕依研知道會難過,會遷怒於他。


    如果救我,救不活,生死有命,依研不會怪他。救活了,依研會感激他,欠他的恩情更還不清,會下定決心一輩子跟著他。


    我想,隻要依研一直在他身邊,無論他帶依研迴國的真實目的是什麽,應該會一並達成。”


    李牧認可地點了點頭,旋即驚唿道“柳安臣既然在金三角河流附近出現,有沒有可能與三年前何澤影主導的綁架案有關?有沒有可能他就是傳說中神出鬼沒的安爺?都有個安字啊?”


    冷眸寒氣四射,嚴峻地說道“這是條有價值的線索。阿牧,你盡快去一趟易安,把這些情況告訴姚局。


    三年前我答應他配合警方抓住大毒梟安爺,誰知安爺的麵都沒見著,還讓何澤影金蟬脫殼,最後把老婆都弄丟了。


    我感覺這次重返金三角,離目標很近,我一定要抓住他。


    阿牧,你一定要給姚局說明,保障依研的安全,對我來說永遠是第一位的。”


    ~~~~


    昨晚國際紅十字會正在非洲某部落聚餐,李依研夾起一塊肉還沒放進嘴裏,隻是那麽看著,就一陣陣反胃。


    顧不得大家的異樣眼光,急慌慌地衝到衛生間狂吐不止。


    柳安臣護妻心切,緊隨其後跟了上去。心裏一驚,小丫頭這幾天都有些病怏怏的,易乏嗜睡,不思飲食。


    細細一想,早餐時,她就喝了兩口粥,肉菜和主食都沒碰,卻把一碟酸鹹菜吃完了,難道……


    李依研吐完了,晚飯也不想再吃,索性又懶洋洋地躺迴床上。這幾天她最喜歡的就是躺在床上,什麽也不幹,渾身無力,全身困乏。


    “寶貝兒,好點了嗎?怎麽迴事啊,今天出門你吃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嗎?”柳安臣坐在床邊,輕撫她的秀發,關切地問著。


    “大叔,我今天就是正常三餐,沒吃外麵的東西,而且看見吃的就惡心。”李依研水眸微閉,虛弱無力地應著。


    柳安臣眉頭一蹙,沉思片刻,試探性地問道“寶貝兒,我記得每個月初你都會有生理痛,這都月中了,例假是不是還沒來啊?”


    李依研嬌羞地低吟道“大叔,你問這個幹嘛,那個時間不準很正常的。”言畢,像被針紮了般,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秀顏慌張一片,水眸閃爍不定地望著柳安臣,結結巴巴“大……大叔,好……好像是晚……晚了半個月。會不會……”


    柳安臣眼眸中的悲涼一閃而過,刹那間他想到了李依研與沈秋寒離婚的那天,他在約定的地方等了一晚上,淩晨時分她才出現。


    雖然被寒風吹得麵色蒼白,可她的眼神和脖頸間隱隱透出的春色,早已說明了一切。如果真是那樣,她懷孕的可能性很大。


    見李依研不安焦躁地瞅著自己,柳安臣深吸一口氣,露出淺笑,寬慰道“寶貝兒,別急別怕,紅十字會團隊的婦科醫生蘇珊她應該有早孕試紙,我去問她要一個,測一測就知道了。”


    十分鍾後,看著兩條杆的驗孕棒,李依研直接懵逼了。


    內心腹誹,完了完了,自己當了“中隊長”,隻是一晚而已,至於嗎?


    忍不住在心裏把沈秋寒咒罵了一遍又一遍,這個男人破了她的身不說,還不做措施,吃幹抹淨,提上褲子走人,卻留給她一個炸.彈。


    關鍵是,都和他離婚了,她已經再婚,肚子裏有了前夫的娃,這可怎麽給柳安臣交待。


    雖然兩人是名義上的夫妻,可替前任養孩子的事,料誰都做不到。


    那這個孩子要不要呢?不要,是自己第一個孩子,心裏舍不得。


    雖然嘴上說和沈秋寒徹底分手,可對他的愛早已深入骨髓,這是她和他的孩子,怎麽忍心不要。


    如果要,那柳安臣怎麽辦?他定然是氣憤難平,對他未免也太殘忍了。沒有發生夫妻之實,卻讓人家直接當了爸……哎,越想頭越疼。


    李依研坐在馬桶上,盯著驗孕棒發了很久的呆,腦子裏像一鍋粥樣胡思亂想。


    最後,被柳安臣焦急的砸門聲驚醒,“寶貝兒,到底什麽情況?如果是懷孕,你別著急,這個孩子是否留下,都聽你的。


    你說留,我會把他當親生的養育,隻要你永遠在我身邊,我都不在乎……”


    李依研狠狠地把驗孕棒扔進了垃圾桶,自動把柳安臣後麵說的話屏蔽了。


    顫抖著降唇,擦幹淨不知不覺滑下來的淚水,高聲說道“大叔,我沒懷孕,剛好大姨媽來了,找姨媽巾呢。


    估計是來非洲環境改變,導致內分泌紊亂,日子就推後了。”說完,衝了馬桶,扯出一抹甜中帶苦的笑容走出了衛生間。


    她剛剛還在猶豫要不要這個孩子,可聽到柳安臣細細碎碎的寬慰,對他的愧疚感湧了上來,衝破頭頂。


    那個瞬間,她想清楚了,這個孩子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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