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研從沈秋寒的重症監護室出來,直接與柳安臣迴了病房,她自知自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勇氣和必要了。


    陳天育和沈君南目送兩人離開,擔心沈秋寒做完評估檢查會有意外,心照不宣地沒有離開。


    坐在重症監護室門口聊公司的事,時不時透過玻璃窗朝裏看看,守著尚未蘇醒的沈秋寒。


    淩晨時分,天蒙蒙亮,沈秋寒醒了過去,張張嘴,竟然能發出聲音,心頭一驚,抬手按鈴叫人進來,他有很重要的事說。


    見沈秋寒揚手叫他們,兩人迅速穿上無菌服進到裏麵。沈秋寒急切地摘掉氧氣罩,簡單說了幾句話,示意沈君南迴家去接媽來,留下陳天育一人在病床旁。


    沈秋寒的冷眸透著久違的陰冷氣息,力度雖大不如前,可也讓人畏懼三分,薄唇輕啟,孱弱地發出簡短的詞語“依研……是不是……走了?”


    陳天育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昨晚她來看過你,隻是你剛做完檢查還在昏睡,她和你說了會話,時間太晚就走了。”


    沈秋寒頃刻間失神的冷眸焦急地左顧右盼,“我……聽見……她說的話,快……快……把她……找來。”


    陳天育麵色微怔,狠著心坦白“她不在醫院,今天和柳醫生一起去非洲,這兩年應該都不會迴來。


    你們已經離婚了,她又再婚,就忘了她吧。”


    沈秋寒左右扭動身體,情緒有些不受控,急切地想坐起來,旁邊的心肺監測設備開始發出蜂鳴的警報聲。


    門外值班的兩名護士快步跑了進來,很不客氣的要轟陳天育出去。


    沈秋寒拽著正要離開的陳天育的衣角,幽怨的眼眸閃過一絲驚恐的光芒,“車禍……有人想……殺我,依研也……有危險,叫李牧……一起去……去看她……耳朵。”


    陳天育聽著沈秋寒斷斷續續的交代,一頭霧水被護士趕出了重症監護室。


    此時李牧和趙希西剛巧趕來,張彬彬醫生也來了。


    莫約過了半個小時,張彬彬帶著醫護人員出來,釋然一笑“秋寒沒有大礙,剛才醒來有些情緒激動,現在給他注射了鎮靜劑,讓他安靜地睡會兒,多睡覺多休息對他康複有利。


    後麵幾天,盡量不要刺激他,腦震蕩最忌諱情緒不穩,心情波動大。”


    送走張彬彬,陳天育惦記著剛才沈秋寒交代的事,時間緊迫,謊稱公司有個棘手的事,需要幫忙處理,拉著莫名其妙的李牧快步出了醫院。


    上了奔馳車,李牧狐疑地問道“天育哥,公司有什麽事這麽著急?我能幫上忙嗎?”


    陳天育沒有答話,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衝進了主幹道,冷不丁問道“依研耳朵怎麽了?”


    李牧眉頭一皺,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解,裝傻充愣地反問道“啥?依研的耳朵?我又不是醫生,不知道啊?”


    陳天育轉頭直勾勾地盯著李牧,嚴肅地說道“剛才秋寒醒來,支走了君南,對我說有人想殺他,依研可能也有危險。


    還說如果依研不來,務必讓你親自去看看她的耳朵。這個啞謎你要是不懂,那我更不懂。”


    李牧清冽的麵容倏然凜然,認真說道“如果是秋寒哥讓我看,那我懂他的意思了。走,去柳家別墅,堵人。”


    ~~~~


    陳天育和李牧厚著臉皮站在柳家別墅前,當著柳安臣的麵央求李依研能迴醫院一趟,看看蘇醒的沈秋寒,結果被小丫頭冷硬直白地拒絕。


    李牧真是氣的不輕,沈秋寒在他心裏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他的偶像,崇拜的老大,此時被小丫頭如此狠心的藐視,令他心裏酸澀難受。


    咬著牙,火冒三丈,他想罵人,想打人,最後是一記重拳出去,砸到旁邊的樹幹上,四個指節轉瞬間爆皮流血。


    秀顏大驚失色,慌忙從隨身背的斜挎包裏拿出幹淨的濕巾遞給他,嘴裏小聲嗔怒“阿牧,你這是幹嘛,有氣你可以衝我來,別拿自己撒氣啊。”


    李牧咧咧嘴,鼻子冷哼一聲,沒有接遞來的濕巾。


    李依研知道李牧倔起來也是一頭強驢,怕傷口感染,迅速拉過他的手,輕輕按壓擦拭手指的血跡。


    秀顏低垂,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訴說“阿牧,我知道你和秋寒是好兄弟,但有些事已成定局,你別難為我了。”


    李牧知道今天和陳天育來柳家門口堵人,肯定會失望而歸。可冷麵大神沈大少的旨意,他不能違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現在被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李依研見李牧低頭默不做聲,想起托付給他的事,忍不住又絮叨“阿牧,前幾天在雅苑給你提的白雨薇的事,你可要上心啊,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拜托了。”


    頓了頓“我知道你們收費很高,可我沒錢,先欠著你啊。”


    李牧冷著臉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你是大股東付什麽錢。”


    李依研正專心致誌地處理傷口,沒聽清,“啊?你說啥股東?”


    李牧瞥見對麵的柳安臣雙眸睜大,自知說漏了嘴,趕忙笑答“我是股東,不差錢,朋友一場,免費服務。”


    李依研莞爾一笑,謝過李牧,站迴到柳安臣旁側,該走了,讓柳夫人等久,她有些不好意思。


    陳天育抬頭瞥見柳安臣麵色嚴肅,有絲絲不快從眼角閃過,抱歉地笑笑“柳醫生,今天來送行太唐突,一路平安。”言畢,上前一步,給他一個禮儀性的擁抱。


    旋即瞅著淺笑拂麵的傻丫頭,歎了口氣,淡淡地說道“依研,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別讓我們擔心,也不許玩消失。”


    李依研抿唇一笑,秀顏舒展,水眸亮晶晶地閃動,點頭應道“知道了,天育哥。噢,對了,好好照顧倩雲……”


    還沒等李依研說完,陳天育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瞟了過來,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上了奔馳車。


    兩小時後,陳天育和李牧站在機場門前的停車場,目送李依研乘坐的航班,直穿雲霄。


    她真的和柳安臣走了。


    李牧搓一搓堅硬紮手的板寸頭,無奈地望著天空,“天育哥,依研沒帶迴去,一會我們不好給秋寒哥交差啊?”


    陳天育麥色的麵容露出不易覺察的一抹狡黠,幽幽地說“沒事,秋寒他知道依研不會來。


    他就是讓我們去門口鬧一鬧,讓某些人知道他醒了,能說話了,緊張一下。”


    李牧不解的望著神色嚴峻的陳天育“啥,你意思是咱們剛才在柳家別墅門口堵人的目的,就是讓柳安臣生氣?”


    陳天育厚唇輕抿,低聲答道“我不知道秋寒指向的人是不是柳安臣,總之誰有問題,誰緊張,誰就會露出馬腳。”


    剛才他一直用餘光觀察柳安臣的麵部表情變化,發現他眉間藏著很多心事。


    旁側車裏的柳夫人視線不清,很難琢磨。再看後車的柳常風,始終藏在陰影中,徹底看不到。


    但是除了三人的說話聲,周圍出奇的安靜,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說明這些人在側耳聆聽,說不定都是各懷鬼胎。


    陳天育麥色的麵容微怔“對了,秋寒讓你看依研的耳朵,你看了吧?”


    李牧嗬嗬一笑,“看了,很正常。”


    陳天育瞪了他一眼,“我知道她耳朵好著呢,沒少沒掉,你也和我打啞謎啊,快說什麽情況。”


    李牧點了支煙,猛猛地吸了兩口,幽幽地說“你知道我是做專業安保的,保護客戶的安全是我們的首要責任,依研就是我的重點客戶。”


    陳天育從一臉茫然快速轉變為略帶嘲諷的神情,低聲說道“你的重點客戶莫名其妙失蹤了三年,你還自稱專業安保呢。”


    李牧麵色凜然,無辜地抬眉爭辯“我一周前才收下這個重點客戶。哎,既然秋寒哥信任你,我也不瞞你。


    這次依研從美國迴來,秋寒哥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就讓他的嶽父李華生市長出麵,把她帶到了易安,與柳家暫時隔開幾天。


    秋寒哥擔心依研會有意外,就把她按照vip客戶安保標準委托給我。


    要保護客戶的安全,第一位就是要知道客戶在哪?和誰在一起?在幹什麽?


    目前全球安保行業有種很先進的竊聽定位裝置,可以放在身上,隨時啟動和關停。


    依研去易安時不小心背部傷口撕裂住了院,我打算借機植入她體內,但秋寒哥擔心對身體副作用大,就臨時植入到她的鑽石耳釘裏。


    這事隻有我和他知道,現在你是第三人。”


    陳天育恍然大悟,“所以,剛剛你去近距離看的是她耳朵上的竊聽定位裝置?”


    李牧點了點頭,補充道“不過秋寒哥一直不同意啟動,所以現在還沒發揮作用。”


    陳天育狐疑地望著李牧,急切地說道“為什麽不啟動,如果柳家的人真的有問題,現在依研被帶走了,很可能處於危險之中,必須啟動竊聽定位器啊,說不定很快就能知道真相。”


    李牧冷峻的眸子閃了閃,“這是個竊聽與反竊聽的困局,說來話長,上車我告訴你。”


    陳天育一臉懵逼地跟著李牧上了奔馳車,靜候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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