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軟軟的撒嬌真是讓人擋不住,雲蘿麵無表情的把他按倒在了榻上,等待房門再次開啟,已是傍晚時分。


    兩人一起去福安堂給老太妃請安,順便蹭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等兩人告辭離開的時候,老太妃看著一桌的空盤子不僅莞爾,跟身旁的老嬤嬤說笑道:“衛家的人都有個好胃口,連我都跟著多吃了半碗,總覺得吃慢點就連殘羹都輪不到我了。”


    老嬤嬤笑道:“如此,倒是真該請王妃多來陪您用膳。”


    “還是別了吧,我看阿玥不樂意的很,好像是我打擾了小兩口的獨處。”雖是抱怨的話,但眉眼間卻染著開懷的笑意,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說道,“叫個人去把那方狀元及第的端硯尋出來備著,明日就是殿試,鄭家大郎總能得個好名次,若是有幸得中狀元,那可就是三元及第的大喜事,送上這方硯台正好,若是往後推了幾名,就送那管步步高升的白玉筆。”


    殿試開場,此時離會試放榜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上榜貢生們一大早就排隊進入皇宮,於崇明宮的崇明殿內接受皇帝陛下和滿堂高官朝臣的親自考核。


    黎明入,傍晚出,又三天後,放榜排名,文彬得中一甲探花,披紅掛彩,打馬遊街,引得無數京城百姓圍觀張望。


    “今年的狀元又是個年輕的郎君!”


    “年輕人腦子活,能這麽年輕就考過秋闈、春闈的,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輩,年紀大的還真未必能比得過他們。”


    “探花郎是安寧郡主的弟弟呢,去年江南秋闈的解元,也是今年春闈的會元,才不過十六歲而已。”


    “可惜了,如果再等三年,說不定能考個狀元,那就是連中三元了。幾百年來,真正連中三元的用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傳到後世也是要受人敬仰的。”


    “你個大字不識一籮筐的倒是替探花郎可惜上了,真是稀奇。”


    “嘿!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不識字就不能說讀書人了?那你不是木匠咋還挑剔前些日子新打的木桶呢?”


    進士遊街,當先三騎便是一甲的狀元、榜眼和探花郎,除文彬之外,狀元郎也是個很年輕的公子,年約弱冠,正是那天會試最後一場結束時,雲蘿湊巧多看了一眼的那個伸著懶腰、一臉睡意朦朧的出來的書生。


    此子名周許,京城人士,自幼隨父任職在洛陽長大,據說,還是門下省侍中周大人家的同宗旁支。他從小就十分聰慧,才思敏捷,但每逢考試,成績卻總是忽上忽下,隨著他的心情劇烈波動起伏。


    傳說,他縣試考了第一名,府試落入中遊,院試更是低空飛過,差一點就沒考上那一年的秀才。四年前上一屆鄉試,他成功的落榜了,去年鄉試卻一舉得中洛陽道的解元,上個月會試又低空飛過,排名在到處第三,殿試卻一舉奪得狀元。


    這樣的波瀾起伏,可以想象,他的家人必然有一顆十分強韌的心。


    這是一個年輕的、俊俏的郎君,哪怕懶洋洋騎在馬背上,低垂著眼一臉困倦,仿佛隨時都會睡過去的樣子,依然引得兩邊的年輕姑娘和小媳婦們眼中異彩連連,小手絹、小荷包、小花小朵紛紛朝著他拋灑過去。


    被兩個年輕又俊俏,各有風采的少年郎襯著,旁邊已過而立之年,蓄著小胡子的榜眼就不禁有些黯然失色,就算他本身其實長得也挺斯文俊秀。


    這畢竟是一個看臉的世界,長得醜的人是當不了官的。


    劉氏坐在路邊的茶樓雅間裏,朝著遊行開始的方向翹首以盼,隨著鑼鼓喧鳴,她終於看到了穿著探花吉服,跨馬遊街的文彬,當時就激動得抹起了眼淚。


    老夫人今日也隨著一起出來湊熱鬧,見她如此便笑道:“寒窗苦讀十載,今日算是有個結果了,以後必然前程似錦。”


    劉氏又擦擦眼淚,赧然道:“讓您見笑了。”


    “你這是喜極而泣,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誰會笑話你?”


    劉氏“哎”一聲,摸摸趴在窗戶上探出半個身子張望的鄭嘟嘟,“要不是小蘿,他們兄弟兩個哪裏有讀書的機會?更不要說這整個京城都在關注的光榮了。”


    鄭豐穀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了,隻咧著嘴笑,終於用力的拍了下鄭嘟嘟,說道:“看你哥哥多氣派,你要多看看,以後讀書刻苦一些,等你到這一天的時候,爹娘也來這裏看!”


    鄭嘟嘟一臉無辜,他啥都沒幹,怎麽就一個個的都把話說到了他的身上?他還這麽小,就要往他幼嫩的肩膀上放千斤重擔嗎?


    愁死個人!


    遊街之後是瓊林宴,滿朝文武皆赴宴,雲蘿和景玥也進了宮,坐在高座上看這些新晉的進士各展風采。


    瓊林宴後,一甲三人的任命就下來了,文彬任翰林院編修,正七品。


    但在上任之前,他將隨父母迴鄉,祭拜祖宗、拜謝先生、與同窗相聚,還要宴請鄉鄰。


    鄭家現在不僅在白水村,在慶安鎮也是數得上的人家了。


    雖然鄭豐穀和劉氏夫妻倆一如既往的經營著他們的小食肆,做著他們本本分分的莊稼人,沒事連村子都不出,卻抵不住兒女有出息,也有人說他們是運氣好。


    多大的運氣呀,才能撿到衛家大小姐、長公主之女、皇上的親外甥女養育一場?而今,他們的長女隨夫在嶺南任職,大小也是個官太太,長子高中探花郎,有雲蘿在旁護著,前程就不用說了,小兒子雖淘氣了些,卻也是個讀書的料子,說不定過上幾年就又是一個進士。


    那白水村似乎也是個風水寶地,家家戶戶有餘糧,手上有餘錢,就能送孩兒們上學,就算不走科舉之路,以後的前途也能更好一些。


    匆匆收拾整理完畢,文彬就隨著家人一起離京迴家了。


    這天已是五月上旬,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的已初現炎夏的端倪,但卻絲毫也擋不住離家半年、歸家心切的鄭家人。


    隨著考中的、落榜的讀書人紛紛返鄉,京城也逐漸平靜下來,有關於會試、殿試的熱度逐漸消退,百姓們又迴歸到了正常的生活。


    朝中卻從來都沒有平靜的時候,景玥之前召集大批工匠,經常出城,大肆砍伐樹木,裝船順水而下,早已經引起了不少大臣的注意,而隨著衛漓和葉蓁蓁的婚期提前,他們更是嗅到了一些異樣的氣息。


    衛漓和葉蓁蓁的婚期原定於今年十月,雖然從定親到成親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確實有點急了,但這兩人的年紀都不小了,趕著時間成親也沒什麽,畢竟長公主和衛老夫人可是把該有的禮節都做得足足的,日子再緊也沒有絲毫敷衍。


    但是,十月的日子本就已經很緊張了,突然又提前到了六月,正是一年中最炎熱,連尋常人家都會避開辦喜事的時候,實在是讓人想不多想都難。


    皇上似乎並沒有要動葉訣位置的意思,但他從押解甄慶迴京到現在已經有半年多了,就等著把唯一的女兒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之後再迴嶺南,如今,難道是等不及要迴去了?


    衛小侯爺在嶺南桂州府的三年任期已滿,但皇上也沒有要把他留在京城的意思,所以是想讓他趕緊成親好盡快赴任?


    南邊出什麽大事了?或者說,將要出什麽大事?


    跟瑞王前段日子的動作有關嗎?他召集那麽多工匠做什麽?砍伐那麽多的巨樹又送到了哪裏?要作何用?


    老夫人和長公主如今卻沒空理會外麵的風言風語和朝中的波瀾雲譎,因為突然提前的婚期,她們都要忙瘋了,連雲蘿都被抓了迴來幫忙。


    長公主天天在家裏罵皇上,一邊罵一邊忙於兒子的婚禮,好不容易被養起來的幾兩肉在如此忙碌中迅速的消瘦。泰康帝不僅不敢因為被罵而責罰,還得小心的送上各種補品好東西,在宮中能橫行的趙大總管更是在長公主麵前賠盡了小心。


    雲蘿長住娘家,景玥一點都不帶猶豫的也跟了過來,還接手了老夫人交給他的一個艱巨任務——教衛逸之人事。


    這原本是父親的責任,但衛漓沒有父親,也沒有其他的親近男性長輩,皇上倒是親舅舅,但老夫人和長公主衡量了幾天,還是決定這種事情就不去麻煩皇上了,於是便落到了景玥的手上。


    他於衛漓,既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至交好友,又是親妹夫,定然說什麽都比他人方便。


    景玥當時的內心是複雜的,又莫名有點躍躍欲試的興奮,小心瞥了幾眼雲蘿的臉色之後,就揣著一本精裝版的圖冊找好友聊天去了。


    其實他覺得這個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誰教,衛逸之這麽大把年紀了,就算身邊一直沒人,但是會到現在都不知曉人事?那恐怕得請大夫。


    他就是想去看看笑話,誰讓衛逸之以前老是阻擾他親近阿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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