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秋收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在每一個有太陽的日子把穀子挑出去攤開曝曬。


    栓子在月底和李繼祖一塊兒往縣城去讀書了,這樣重要的事情,李寶根特特跟主家請了一天假迴來,又借了雲蘿家的牛車,親自送他們到縣城。


    同樣考中了秀才的鄭文傑原本也應該一塊兒去的,不過聽說李氏正在給他說親,他還要再等幾天才去縣學。


    關於鄭文傑說親的事情,鄭豐穀和劉氏身為叔叔嬸嬸,自然是既好奇又關心的,忍不住多問了幾句,卻不知李氏給找的是什麽人家的姑娘,遮遮掩掩的連親叔親嬸都瞞著,好像生怕誰會跟她搶似的。


    鄭豐穀去老屋那邊給二老問安的時候隨口問了兩句,得知竟然連老爹老娘都不是很清楚,隻說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他想著卻總覺得這事兒玄乎乎的,心裏也有些不痛快,就索性撇開不管了。


    本來,大哥家裏的事,他也一向是插不上嘴的,隻需備好禮,到日子了過來坐席喝喜酒便成。


    後來還是來食肆買吃食的一個作坊小管事突然跟鄭豐穀道喜,說鎮上都傳遍了,他家大侄兒正在跟餘家的四小姐說親,這往後,他家跟鎮上的餘家也是親戚了。


    鄭豐穀聽了後心裏隻有茫然,麵上笑嗬嗬的應付過去了,迴頭卻皺起了眉頭,背著幾個孩子跟劉氏嘀咕了兩句,好幾天都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


    大戶人家看上鄭文傑倒是沒什麽稀奇的,別看白水村一個村子裏就有那麽幾個秀才,但這畢竟是特例,放眼整個慶安鎮,年紀輕輕就考中秀才的其實還真不多,加上尚未娶妻,有大戶人家願意把女兒許配給他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李氏先前的反應,這樣好的事,她為啥要遮遮掩掩的?


    鄭豐穀在閑操心,雲蘿在秋收後也閑了下來,於是就想到她娘吩咐過的事情,決定去作坊找王大管事打聽打聽。


    其實自從有了那個心思之後,這些天劉氏就一直在明裏暗裏的觀察癩子家的那兩個兒子,隻是兄弟兩都是儉省的,早晚都幾乎不會出現在食肆裏,收割稻穀又才短短的幾個早晨,看著是都挺好的,但究竟如何還是要繼續打探。


    婚姻大事關係著一輩子的幸福,再是著急出嫁也不能隨隨便便打發了。


    這天半上午,劉氏正坐在大木盆前刷碗,聽到雲蘿說要去作坊找王大管事,兩隻眼睛一下子就都亮了,飛快的掃一眼在食肆那一頭擦桌子的劉月琴,然後壓低了聲音囑咐道:“那你快去,不著急迴來,把事情都打聽得仔細一些。勤不勤快,會不會吃苦,平時與人和不和善,幹活有沒有偷奸耍滑、爭強好勝的,品性咋樣,都要問清楚。”


    這麽瑣碎的嗎?


    雲蘿不禁覺得,這好像有點為難她,便提議道:“要不,娘你跟我一起去?”


    劉氏頓時拘謹瑟縮了迴去,“這……這還是不用了吧?往日也沒咋跟大管事說過話,你跟他比較熟。”


    雲蘿:“……你覺得我能打聽清楚你想要知道的這所有事情?”


    劉氏不禁默然,想到小閨女的性子,她真是一點信心也沒有。


    把濕漉漉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忐忑的說道:“要不,讓你爹和你一塊兒去?”


    雲蘿微微睜大了眼,“爹是什麽性子你不知道?他是能做這種事的人嗎?”


    劉氏“呃”了一聲,雙手又緊張的在圍裙上搓了搓,小心的提出了一個小意見:“要不還是等午飯後再去吧?現在正是剛上工忙碌的時候,大管事應該也沒那工夫招唿我們吧?”


    慫得太快,雲蘿都習慣了,點頭答應下來,然後轉身幫鄭豐穀把放門口蒸饅頭用的爐子抬進屋裏靠著牆邊擺放好。


    其實她一個人就能輕鬆的把它們搬進去,可惜不管鄭豐穀和劉氏,還是雲萱和文彬,都不許她做這樣的重活,似乎這麽多年了,他們仍是沒有習慣她的天生神力,總覺得她還小,又是個嬌嬌嫩嫩的姑娘家,過度使用力氣是會傷身的。


    雲蘿無奈又覺溫暖,漸漸的也就會在他們麵前刻意的收斂力氣,不做會嚇到他們的事情。


    她的力氣究竟有多大,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畢竟從來沒有一個能讓她盡情施展的機會,她又不是那種閑著無聊就會去拔拔小樹苗測試下力氣的性子。


    午飯後,劉氏跟鄭豐穀說了一聲,就跟雲蘿去了作坊。


    作坊裏也正是午飯時間,王大管事剛吃過午飯,剔著牙在賬房裏跟幾個賬房管事聊天,“太痛快了!真不愧是我大彧的鎮山神將,哪怕隻剩一人也能打得西夷賊子屁滾尿流!”


    雲蘿剛走到門外,聽到這話不由得腳步一頓,然後就聽見另一個聲音說道:“是啊是啊,這是多少年沒有過的大勝仗呀?瑞王爺戰死有十多年了吧?沒了他老人家鎮守,那些蠻夷賊子日日盯著我大彧這塊肥肉,擾得西北邊境的百姓苦不堪言呐!”


    又有人說:“聽說現在的瑞王爺還隻是個少年人?”


    大管事歎了一聲:“景王一族有太多兒郎死在了戰場上,人丁單薄,現在就隻剩下小王爺一個男丁了。”


    “哎呦!這可真是……”


    大管事又說:“我也是前些年有幸隨老太爺去了一趟京城,在茶館酒樓裏聽了那麽幾耳朵,多的也不曉得。不過小王爺不虧是景氏後人,一出馬就把十幾年來屢戰不勝的西夷給打敗了,斬西夷王,還活捉了西夷的兩位王子!”


    西北大勝的消息終於連慶安鎮這樣遠離京城的小地方都赫赫揚揚的流傳了開來。


    劉氏有些懵,悄悄的問雲蘿:“這是哪裏打勝仗了?”


    對於半輩子都蝸居在小村子裏,最遠也隻到過慶安鎮,從沒有經曆過戰亂的劉氏來說,這些隻存在於傳說中的事情離她太遠了,聽得迷迷糊糊、懵懵懂懂,除了有那麽點好奇之外,並沒有更多的興趣。


    關心這些,還不如多關心關心田裏的莊稼,食肆的收益,還有她那都快要成了老大難的妹妹的婚事。


    雲蘿點點頭,多的也不知道要怎麽跟她解釋,況且,她知道的也並沒比她多多少啊。


    揚聲朝賬房門內喊了一聲:“大管事。”


    聊天聲一頓,屋裏的幾人轉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劉氏和雲蘿,王大管事有些詫異的看了眼劉氏,然後走到門口先和她打了聲招唿,然後問雲蘿,“蘿姑娘,你咋這個時候過來了?是有啥事嗎?”


    王大管事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稀稀拉拉的花白頭發,頜下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臉膛暗黃,瘦瘦小小還佝僂著背,除了穿的比莊稼漢子好一些之外,甚不起眼,卻是總管這個作坊的大管事,聽說年輕時候還在金家老太爺身邊的親信管事。


    雲蘿轉頭看劉氏,王大管事也當即心領神會的又問劉氏,“劉妹子可是稀客,是有啥需要幫忙的?”


    一邊問著,一邊將兩人引到了空曠的清淨地方。


    劉氏拘束的在腹前交握著手,支吾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說道:“想向大管事打聽個人。”


    “哦?不知是誰?”


    大管事的態度溫和,讓劉氏也逐漸放開了些,“認真算起來,也是鄭家人,隻是祖上的血緣已十分遙遠,往常也沒啥交情,現在人在作坊裏做工,就想來問大管事打聽一下。”


    “妹子盡管問,老朽定知無不言。”


    “是村西頭癩子家的二郎和三郎,大名似乎是叫……”


    劉氏還在想,王大管事倒是先把人給對上了,“這個我曉得,是鄭貴和鄭永兩兄弟吧?”


    “對對對,是叫這個名兒!”


    王大管事行商大半輩子,是個多精明的人啊,事情在腦子裏一轉就把劉氏的目的給猜透了,但還是多問了一句,帶著一點點試探,“前幾日在食肆裏見到了來妹子家裏做客的妹妹,倒是個實在的姑娘,不曉得說人家了沒有?”


    劉氏赧然一笑,“您是聰明人,一猜就猜到了我過來的目的。”


    王大管事摸著山羊胡子,笑眯眯的說道:“這是大喜事呐,我可得好好想想,該咋跟妹子說,隻不知妹子是中意兄弟中的哪一個?”


    “這……”她猶豫了下,道,“不怕大管事笑話,我也正為難,還沒想好呢。”


    “明白明白,你家妹妹的年紀在那兒擺著,和鄭永倒是正合適,不過哥哥鄭貴也尚未娶親,總不好越過兄長先給弟弟說媳婦。”王大管事甚是善解人意,又摸著胡子想了想,說,“要我說,這兩個後生都是好的,勤勞肯吃苦,眼裏也有活,和夥計們都處得不錯,以前是家裏窮給耽擱了,不過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鄭貴有二十五了吧?跟你家妹子相差的也不是很大,而且他性子沉穩,兄弟兩有啥事一般都是他做主,鄭永的脾氣相對急一些,但勁頭足,幹啥都利索。”


    劉氏聽著,若有所思。


    王大管事笑眯眯的摸著胡子,“如果妹子有意,不如由老朽出麵來說合?”


    劉氏驚喜道:“這咋好意思麻煩您?”


    大管事“哈哈”大笑,“不麻煩不麻煩,左右我老頭子整天待在作坊裏也沒啥忙活的,給小年輕們牽個線、做個媒也是一樁積德的大好事。”


    劉氏越發的放鬆了下來,一放鬆下來,話就忍不住的多了,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把鄭貴和鄭永兄弟兩打聽了解了一番,最後帶著滿腦子的喜悅和糾結告辭迴家。


    就如王大管事所說的,兩個都是好後生,一個年紀雖大了些,但性子沉穩更可靠,一個歲數相當,脾氣雖有些急但也不是啥毛病,想選誰做妹婿,就看劉氏更中意哪個了。


    雲蘿看她迴了家後還一直糾著眉滿臉的搖擺不定,就提醒了她一句:“你不如問問小姨自己的心意?”


    一語驚醒夢中人。


    劉氏用力拍打了下她自己的腦門,哭笑不得,“我在這兒為難來為難去的,倒是忘了問問你姨,這可真是……”


    真是什麽,她沒說下去,轉頭就把雲蘿和雲萱趕出了灶房,隻留劉月琴在裏麵說悄悄話。


    站在院子裏,雲萱扯了下妹妹的袖子,眨著眼麵帶詢問之色。


    雲蘿也衝她眨一下眼,眉眼彎起了一個極淺的弧度。


    姐妹兩湊在門口偷聽,可惜劉氏的聲音壓得很低,夾雜在柴火的“嗶啵”和鹵水“咕嚕嚕”的翻滾聲中,切切嚓嚓的根本就聽不清楚,劉月琴更是一點響動都沒有,大概是羞的。


    鄭豐收忽然從外麵衝了進來,張嘴便朝灶房門口的姐妹兩問道:“你們爹呢?”


    雲萱看到他這滿頭大汗、神情慌張的模樣,也跟著心裏頭一慌,“我爹去田裏撒草籽了。”


    草籽就是草子的籽,草子還有一個更好聽的名字叫紫雲英,秋收後把種子撒到田裏,不用等到春天就會抽出嫩綠的芽葉,到春天的時候已是鬱鬱蔥蔥的一大片,還會開出紫白相間的花。


    草子可入藥可食用,而對莊稼人來說,它最大的作用卻是能肥地。


    這在雲蘿的前世並不稀罕,雖然已經被更高效的化肥取代了,但在一些鄉村的小片田地上還是能經常看見。而在這裏,農人們都還沒發現它的這個作用,它隻是隨處可見的野草,春冬時節也會被當做野菜摘迴家中。


    雲蘿憑著極少的那一點與農事相關的印象,在分家後的次年春天把它的種子一點點收集起來,並在秋收後撒進了自家的田裏。


    也虧得鄭豐穀是個疼閨女的,若是在分家前她敢把草籽撒到農田裏去,怕是要被鄭大福打死。


    事實證明,這種草不禁不會讓田地的肥力流失,還能肥田。


    鄭豐穀初時還不相信,以為不過是巧合,第二年,也就是去年,他禁不住小閨女的勸說,又試了試,再次發現種過草子的那口田收的糧食要比別的田多。


    所以今年他不用雲蘿提醒,剛秋收完就逮著空的去田裏撒草籽。


    村裏有人覺得他胡鬧,秋收後不讓田地好好的休養竟還種上了草,這簡直是糟蹋土地,但也有腦子比較活泛的,春天的時候從野外收集了一些草籽備著,眼看著鄭豐穀家的那口田今年的收成果然比別的好,不由得大為驚喜,跟著就也把那草籽都撒進了田裏,還可惜春天采集得不夠多。


    鄭豐收聽說鄭豐穀去了田裏,頓時懊惱的一拍大腿,轉身就要出去找他。


    雲萱被他這急急忙忙的樣子嚇得更心慌了,緊追了兩步,“三叔!”


    劉氏聽到動靜也從灶房走了出來,“老三,你找你二哥有啥事?”


    鄭豐收重重的歎了口氣,煩躁的說道:“跟你們說也沒用啊!是文傑出事了,我得找二哥跟我到鎮上去一趟!”


    “啥?文傑出啥事了?”


    鄭豐收不耐煩的揮揮手,邁步就跑。


    跑了兩步,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轉了迴來,伸手就來拉雲蘿,“小蘿,你也跟我一塊兒去!”


    雲蘿往後一讓,沒讓他碰到,“我去能做什麽?”大伯家的事,她一點都不想摻和,而且他家兩個秀才都擺不平的事情,她一個鄉下丫頭過去能幹什麽?湊熱鬧嗎?


    “哎呦,你真是我小祖宗!”鄭豐收焦急得直跺腳,“你不是跟金公子熟嗎?你去幫你大哥說幾句好話,興許人家就不跟咱計較了。”


    雲蘿眉頭一蹙,怎麽還跟金來扯上關係了?


    “大哥到處出什麽事了?”


    鄭豐收焦躁的又要來拉她,“這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你先跟我走,路上我再仔細的跟你說。”


    不清不楚的,雲蘿更不願意去了,又後退一步避開他,“說清楚!”


    鄭豐收真是對這個侄女一點辦法都沒有,尤其看到她那清泠泠的眸子,他下意識縮迴了伸到一半的手,不敢再去拉她了,隻能強忍著焦灼的說道:“那不是你大伯娘要給你大哥說親嘛,也不曉得是咋迴事,那家姑娘的兄弟忽然帶人打上了門來,一大群人把你大哥堵在屋裏打得嗷嗷叫的,還說要拉你大哥去縣城見縣太爺,要奪他功名。”


    “這跟金公子有什麽關係?”如果沒記錯的話,金來好像跟她說過家中隻有一個妹妹,算一算,今年頂多不會超過七歲。


    鄭文傑那麽禽獸的嗎?竟然對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下手?


    鄭豐收可不知道她心裏把鄭文傑排斥到了人類的行列之外,隻說:“金公子也在呢,那姑娘的兄弟好像跟他很要好的樣子,請他幫忙說和幾句應該管用吧?”


    雲蘿的心思一頓,卻依然覺得這件事到處都透著古怪,“大伯娘說親的是什麽人家?既然兩家要說親,那好好的對方兄弟為什麽會突然打上門來?大伯娘又或者是大哥做了什麽,讓他們連請縣太爺奪他功名的話都說了出來?”


    功名難考,但考上了之後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剝奪的,而對方既然敢上門毆打身負功名的秀才還放出這種話來,大伯和大伯娘又隻敢找兄弟幫忙卻不敢把事情鬧大散揚出去,必然是鄭文傑真的做了什麽會讓他的品性都遭人詬病的壞事。


    鄭豐收的兩根眉毛飛快的擰了擰,“這些我也不大清楚,可不管咋樣,好歹是自家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大哥被人欺負吧?”


    “你可以閉上眼睛別看!”


    鄭豐收看著她,滿臉的一言難盡。


    不過,雲蘿雖說了這樣的話,但事情發生了,她自己倒是無所謂的可以放著不管,卻一點都不放心讓爹一個人去鎮上應對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鄭豐穀和劉氏都是厚道人,得知親侄子出了事怎麽也不可能避開不管。雲蘿雖不樂意搭理大伯那一家人,但也沒想過要把爹娘的這個性子給完全的扳過來。


    反正已經分家了,她家的日子也越過越好,就當那是一門關係親近卻不怎麽省心的親戚唄。


    其實從另一個方麵來講,鄭豐穀和劉氏的這個性格是很能讓人信任和可靠的。


    劉氏被嚇得六神無主、搖搖欲墜,一手扶住了門框,“咋會這樣?咋就成了這樣?爹曉得這事了嗎?”


    鄭豐收搖頭,“我這也是剛從鎮上迴來,第一個就先來找二哥了,爹那兒還沒去呢。”


    雲蘿眉頭微皺,老爺子的身體可不大好,分家前的那段日子就被折騰的厥了幾次,這三年來也始終有些鬱結在心,身體的勞累反倒在其次了。


    剛經曆過鄭文傑考中秀才的大喜,眼下突然聽說寶貝大孫子出事了,這樣大起大落的也不知他能不能抗住。


    雲萱緊緊捏著手,說:“老人家禁不起刺激,現在也不曉得大哥這事到底咋迴事,要不,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來和爺爺說吧?”


    雲蘿點頭,鄭豐收對此倒是沒什麽所謂,隻帶著雲蘿先去田裏找了鄭豐穀,然後一塊兒往鎮上去了。


    劉氏憂心忡忡的目送著他們離去,然後和雲萱互相攙著轉身進了灶房,對上劉月琴關切的目光,不由歎息一聲,拍了拍她的手,已經沒有了剛才跟她說親事的那一份好心情。


    沉默了一會兒,劉氏忽然不輕不重的自說自話了一句:“你們大伯娘那個人,也不曉得在折騰些啥。”


    李氏現在也是極為崩潰的,不過是想要給長子說一個好媳婦,卻怎麽也想不到竟會招來這麽一場禍事。


    今日半上午的時候,李氏正在跟兒子說他的親事,一大群十幾歲的少年郎就唿啦啦的突然闖了進來,二話不說,按著她的文傑就打呀!


    她一下子被嚇懵了,迴過神來連忙衝上去阻攔拉扯,卻反而被兩個少年架著胳膊從屋裏拖了出去,屋門“嘭”一聲關上,她就隻聽得見拳腳毆打的聲音和鄭文傑的聲聲哀叫了。


    槅扇門被她拍打得“砰砰”震動,屋裏的少年們卻聽而不聞,上了閂還用不知什麽頂住了門,雲丹也被這突來的變故嚇得大哭。


    李氏心慌不安,當即就衝著雲丹發了脾氣,“別哭了!你大哥被人堵在屋子還不知咋樣呢,你還有心思在這兒哭?還不快去學堂叫你爹迴來!?”


    雲丹胡亂的擦了把眼淚和鼻涕,轉身跑出了院子,到學堂裏找她爹去了。


    正巧,鄭豐收也在鎮上,聽說這事後也連忙趕了過去。


    他趕到的時候,李氏還沒有把門拍開,隔著門隻聽見屋裏吵吵鬧鬧的,幾乎聽不見鄭文傑的聲音,還有一個公鴨嗓的少年在高聲叫囂著要打斷文傑的腿,還要壓他去縣城見縣太爺奪他功名。


    一時間,鄭豐收也被嚇住了,忙問大嫂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李氏慌慌張張又哭哭啼啼的,鄭豐收聽了半天都沒有很聽明白,最後又和從學堂匆匆趕迴來的鄭豐年一起,總算是把堂屋的門給撞開了。


    “所以,你都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急匆匆的跑迴村去找我爹了?”雲蘿盤腿坐在驢車上,對鄭豐收的表現很是無語。


    鄭豐收坐在最前麵趕著驢車,聞言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隨之就理直氣壯的說道:“不論咋樣,文傑都是我和你爹的親侄子,出了事總不能不管。我那也是沒了主意,這不是想著多個人就多一份力嘛!”


    “你這是要去跟他們打架呢?”


    “這我可不敢!”鄭豐收又嚇得縮了下脖子,嘀嘀咕咕的說道,“那領頭的少年一看就不是從普通人家出來的,再說,旁邊還有個金公子呢,瞧著那兩人倒是親近得很,都是白白嫩嫩的公子哥,恐怕隻是擦破點油皮,都有的我們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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