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豐年開學堂收學生的情況下,文彬若要去讀書似乎也隻有那麽一個選擇了,不然傳了出去對她家的名聲很不好聽。


    就如同雲蘿以前曾幾次拿鄭豐年和鄭文傑的名聲來威脅鄭大福一樣,她現在也要稍稍的注意一下文彬的名聲了,不管他最後能不能考中功名。


    可雲蘿實在不願意把文彬送去給鄭豐年教導,她不僅不信任他的教學水平,更不相信他的人品。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鄭小弟能直接進入書院,不必再經過私塾開蒙的那一道關了。


    雲蘿把幾本蒙學書籍人全都整理了出來,再仔細問了栓子書院收學生的考試都有哪些內容,然後就開始抓緊時間給鄭小弟補課了。


    蒙學書籍總共就那麽幾本,隻需要背誦,識字,會默寫,隨便摘抄出來幾句話也曉得出自哪裏,入門的考試就差不多了。


    這並不是多困難的要求,畢竟那麽大的字,一本書加上來也就多少個,但對連書本都買不起的大部分百姓來說,隻這一點就已將大部分貧苦子弟攔在了書院的大門之外。


    得虧雲蘿前世有個學識淵博的奶奶,兩歲開蒙的讀物就是各種國學經典,直至現在,讓她講解書中每一句話的意思和故事顯然是為難她了,但隻是粗略的教鄭小弟識字背誦,還是沒有問題的。


    再有不懂的,還可以去問栓子啊,雖然他讀的書肯定沒有她多。


    而得知雲蘿竟然想讓文彬直接去考書院,鄭豐穀和劉氏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想勸解吧,不知該如何勸解;可若不勸解,又忍不住覺得這未免也太過狂妄。畢竟當年大侄子鄭文傑從三歲開始就由他爹鄭豐年親自教導,一直到十歲才過了書院的考試,又學了五年,於去年考過縣試和府試。


    雖沒有一口氣直接得一個秀才功名,但十五歲的童生,也已經很厲害了,畢竟他爹當年十八歲過了童生,一直到而立之年才考中秀才。而又有多少人,考到白發蒼蒼都沒個功名?


    書院將年過十六還連入門考試都過不了的學生拒之門外,雲蘿覺得這個規定真是極好的。


    十六歲,初中都該畢業了的年紀,而在這個時代更是可以成家立業當爹了,卻連書院的入門考試都過不去,怕是真沒有讀書的天賦,還是趕緊轉行幹點別的來養家糊口吧,這裏又不是現代,還有九年義務教育。


    而鄭小弟今年五歲,明年六歲,正是讀書的好時候。


    鄭小弟最近可供玩耍的時間被大幅度縮減,每天都讀書讀得暈乎乎的,可沒有以前那樣簡簡單單的隻需要學兩句話就夠了。


    他現在清早起床先讀書半個時辰,早飯過後稍做休息,就開始先默寫一遍昨日所學,再學習新內容,一直到中午,吃過午餉、睡過午覺,然後練字半個時辰,歇一刻鍾,再練字半個時辰,就可以出去玩了。


    還沒玩出興頭來呢,太陽落山該吃晚飯了,飯後坐在門口乘涼,天黑不適合看書,就將以前學過的內容翻來覆去的背誦,背到雲桃都能順口接上幾句了。


    而雲蘿會在天不亮起床,飛快的往山上走一趟,一般都能在辰時趕迴來。但她並不是每天都會上山,隨著家裏銀子充足,吃喝暫不愁,她開始逐漸的放下打獵這個事情。而每當上山,遇到獵物多的時候就交給虎頭,若隻一兩個,那便帶迴家給家裏人吃了補身子。


    虎頭為她的“不務正業”怨念了好幾天,直到被雲蘿拉著跟文彬一起讀書,讀了兩天他就自動退散了,從此連來竄門都是挑著時間,小心翼翼的。


    “小蘿,你也別逼得太緊了,我瞧著文彬這兩天都瘦了好些。”雲萱看得直犯眼暈,那麽多的字,她才剛剛跟著記住那麽幾個,一抬頭,竟然已經教到了十頁之後,文彬還那麽小呢,可別累壞了腦子。


    雲蘿聞言便側頭看了眼鄭小弟,兩家肉嘟嘟的,因為窩在家裏麵不曬太陽,原本黑黝黝的膚色都變白了許多,哪裏瘦了?


    分家之後,一日三餐吃到飽,還幾乎每天都有肉,家裏這幾個原本幹柴似的人都肉眼可見的豐潤了起來,可是比以前要好看太多了。


    劉氏給雲萱夾了一塊肉,笑著說道:“我瞧著分明是胖了好些,讀書哪裏有不辛苦的?可再辛苦,還能比得上以前?”


    鄭豐穀也點了點頭,看著文彬說道:“你想要讀書,那就好好讀。若是嫌辛苦沒得玩耍,那就迴家裏來,省下的銀子還能多置辦些田地,加上家裏這幾畝,夠你種的了。”


    就為這一句話,雲蘿都不由得對這個爹刮目相看。


    文彬連忙搖頭說道:“不辛苦,可好玩了!”


    他確實不覺得有多辛苦,每天吃得飽,活兒還沒以前多,不過是多讀書罷了,他隻覺得喜歡得緊。


    雲蘿也沒覺得她想讓鄭小弟在過年前將幾本蒙書全都背誦一遍是多繁重的任務,離臘月書院的入學考試還有四個多月呢,怎麽就記不住那加起來總共也不過才區區萬多個字?


    那又不是全都不同的萬多個字,而是萬多個字的文章。


    上學都是跳著上的學霸的思維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粗暴,她完全沒想過鄭小弟才五歲稚齡,開蒙就背誦上萬字的文章,記住上千個不同的文字其實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反正她不覺得困難,也覺得不應該會困難。


    幸虧文彬是個聰明的孩子,又已經學完了《千字文》,大部分字其實都認識了,倒是勉強能跟得上雲蘿的速度,不然怕是要涼。


    掐指一算,今日竟已是八月十一,今年的院試已經在昨天傍晚結束,但成績卻還要再等兩天才能張榜公布,也不知道鄭文傑和袁承表哥考得如何。


    算到這個日子,雲蘿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不由得問劉氏:“娘,還有四天就中秋了,你是不是還沒有往外婆家送節禮?”


    劉氏看了眼鄭豐收,斟酌著開口說道:“房子快要造好了,就等著選個好日子上大梁蓋頂,這兩天家裏也沒啥要緊事,我就想著,挑個稍空閑些的日子迴去一趟。”


    鄭豐穀愣了下,點頭道:“應該的,前幾年你沒啥空閑,也就過年的時候能迴去娘家住一天,你這次迴去就多住兩天。”


    劉氏便瞪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卻擋也擋不住,“哪裏還能多住兩天?當天就要迴來的。”


    雲蘿聽著這話,忽覺得怪怪的,“爹,娘,我們分家的事,是不是都沒跟外婆那邊說一聲?”


    然後她眼睜睜的看著這夫妻兩愣了下,然後徹底的呆住了。


    雲蘿:“……”我就說,怎麽好像一直有種忘記了某事的感覺,可不就前些天雲桃跟她說起舅家托人送了些東西過來,她當時沒太注意,隻以為是又來看望兩個小外甥的,可現在想想,三嬸和她娘家的關係並不和睦,上次生完孩子後娘家人來送東西,他們跟吳氏就差點吵起來,那這第二次隻能是因為他們分家。


    而她爹娘卻是直接把通知嶽家分家之事給忽略了,還有造房子的事肯定也沒告知一聲,這得是多疏離的關係才能忘記了連這樣重要的事情都沒有往嶽家、往娘家捎句話?


    關於外家,雲蘿在這裏生活了八年,但其實並不怎麽了解,隻知道是在一個叫橫山村的地方,從白水村過去需要翻過好幾個山頭,走半天的山路,那裏四麵環山,進出僅有一條羊腸小道,是真正的山裏頭。


    以她隻去過兩次的僅有印象,外公是個沉默寡言卻又脾氣有點暴躁的老漢,外婆膽小怯懦以夫為天,兩個舅舅木訥老實,小舅媽也是個老實人,大舅媽則甚是潑辣。還有一個當時年歲還小的小姨,那姑娘可沒鄭玉蓮的福氣,能被當做心肝寶貝嬌養在家裏。


    雲蘿第一次去時還被包在繈褓之中,正是剛來這裏不久,差點被師父養死,好艱難才喘迴來一口氣。


    第二次則是四歲還是五歲的正月裏,拜年問候了長輩之後就被帶出去玩了,大舅家的表哥性子有點霸道,還敢對她二姐動手動腳的,她看不順眼就伸胳膊掄了他一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唯記得震天的哭聲,比她高了一個頭的男孩滾在地上哭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大舅媽拍著大腿邊哭邊罵,仿佛她把她兒子給打死了,倒是頗有幾分孫氏的風采。


    雲蘿頂了兩句嘴,放了兩句狠話,更是讓吵鬧一發不可收拾。


    劉氏受不住,就匆匆的跟娘家人告別,帶著鄭豐穀和姐妹兩迴家來了,之後雲蘿也再沒有去過外婆家。


    不是她不願意去,是劉氏怕她脾氣急躁又跟娘家的侄兒打起來。


    雲蘿托腮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更多的東西,沒辦法,的確是接觸不多,劉氏又很少在平時提起,連過節都是托人把節禮帶過去的,過年也不是每一年都有空閑走娘家。


    似乎誰都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甚至一個女子若在嫁人生子之後仍時常往娘家跑,反而會被人指著後背說閑話。


    這太可怕了!


    劉氏開始興衝衝的準備起了過兩天迴娘家的中秋節禮。


    現在分了家,日子越過越寬裕,劉氏的底氣甚足,出手也就大方了許多。


    她先從姑婆送的兩匹細棉布上各剪了一塊夠做一件衣裳的尺頭,稱一塊足有六斤重的五花肉,又買了兩斤月餅,一包糖,最後支支吾吾的問雲蘿,“小蘿,你那葡萄酒還有的剩餘嗎?可不可以給娘兩瓶?”


    當日釀出的葡萄酒三壇五十斤的賣了一百五十兩銀子,家裏還剩下二十多斤,其中一小壇十斤的雲蘿直接孝敬給了鄭大福,剩下的請三叔他們一起嚐了嚐滋味之後則又買了幾個一斤裝的小酒瓶,裝了有十三瓶。


    孝敬給太婆兩瓶,二爺爺兩瓶,前些時候要造新房子,又送了裏正兩瓶,接待姑婆的時候鄭大福雖開了他的那個壇子,但事後雲蘿也拿出兩瓶來送她,說是迴禮,還剩下五瓶。


    雲蘿二話不說就從牆角將這幾瓶酒翻了出來,“兩瓶夠嗎?要不再多拿兩瓶,兩個舅舅也能分一分。”


    劉氏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搖頭說道:“不用了,多金貴的東西,孝敬你外公兩瓶就夠了。”


    得一兩銀子一瓶呢,家裏也沒剩多少了。


    雲蘿看了她兩眼,不發表多餘的意見,隻將其中三瓶又塞迴了牆角。


    八月十三,劉氏將東西裝了一個大背簍,準備迴娘家送禮。


    臨行前,她猶豫了下,還是問了一聲:“小蘿,你跟娘一塊兒去嗎?”


    雲蘿從書本上抬起了頭,驚訝的問道:“你不擔心我會欺負你大侄子了?”


    劉氏嘴角一抽,看著她的眼神滿是無奈,“也不曉得你咋來的那麽大脾氣,這兩年你大舅媽還不住的念叨那件事呢,平時可沒見你欺負人的,咋就看不上小苗了呢?他是你大舅的獨子,你二舅又……家裏就那麽個獨苗苗,難免嬌慣了些,平時也不常見,你稍稍忍讓一下也就是了。”


    雲蘿的目光淡了些,她還懶得跟個小孩子計較呢,可那劉苗實在讓她忍無可忍。


    那種小流氓,就該打死算了!


    看著劉氏那已經有些顯懷的肚子,她猶豫了下,問道:“爹陪你一塊兒去嗎?”


    劉氏搖頭:“新房子那邊還要整理,我一個人去就成。”


    挺著個大肚子走幾十裏山路,在這裏的人看來真不是什麽稀奇事。況且,這肚子遮一遮都還看不大出來,哪裏就那麽金貴的需要事事注意了?


    雲蘿卻不放心,當即把書本放下,說:“我跟你一起去!”


    她要去,文彬自然也要跟著,可他哪裏走得了那麽遠的路?鄭豐穀若一起,還能扛著他走。


    最後他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留在家裏陪二姐,連今天放假不用讀書可以出去玩的好心情都沒有了。


    雲蘿跟著劉氏出了村,沿著河邊走過橋,再穿過橋頭村。那橋頭村的村後是一片不高的山坡,山坡上幾乎沒有天然生長的樹木,大都被橋頭村的村民開墾了出來變成山地,種上桑樹,間或還有幾株果樹和小片的菜地。


    此時,那桑樹的葉子鬱鬱蔥蔥的,有村民鑽在其中摘桑葉,很是熱鬧。


    橋頭村的村民會養蠶,一年到頭,除開伺候莊稼之外的幾乎所有時間都花費在了養蠶上麵,也因此,他們要比白水村更富裕一些。


    雲蘿和劉氏正經過一片桑樹地,忽然窸窸窣窣的從那裏麵鑽出了一個小姑娘,看到地邊的兩人時愣了下,然後一下子縮了迴去。


    不過沒一會兒,她就又鑽了出來,站在路下麵,捏著衣角羞答答的看著雲蘿,“阿嬸,小……小蘿,你……你們幹……啥去?”


    “我跟我娘去外婆家,你在摘桑葉嗎?”


    “嗯。”她用力的點了點頭,抿著嘴笑出了一個酒窩,下一秒又捏了捏衣角,小心的瞄著雲蘿,輕聲說道,“我我……去找……找月牙兒……玩。”


    雲蘿與她告別之後繼續往外婆家走。


    劉氏走在她的身邊,不由得說道:“倒是個好丫頭,可惜說話不大利索。”


    橋頭村的妞妞是個小結巴,常因此而被人取笑,使得本就內向的小姑娘越發的不愛說話了,今日能得她主動上來說話,雲蘿還真有點受寵若驚。


    山坡的那邊是另一個村,從村邊走過,沿著蜿蜒的小路翻過山崗,越走,四周的林木越多,一直到前麵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竹園,劉氏停下腳步歇了口氣,又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對雲蘿說道:“走過竹園,再翻過後麵的小山崗就到了。”


    還要再翻一座山?


    雲蘿看著她被曬得通紅的臉,伸手托著她身後的背簍,再次要求道:“我來背吧!”


    劉氏往旁邊讓了讓,笑著說道:“不過十多斤重量,我能背得動。曉得你力氣大,但你人小,簍子太大,你背著就不好走路了。”


    雲蘿無法,陪著她在路邊的石頭上坐著歇了會兒,之後盡量走在她後麵,幫忙托著背簍的底部,好歹能減輕些分量。


    其實這個姿勢真的比直接把整個簍子都背在身上要吃力多了。


    穿過竹林,爬上山崗,站在頂上已經能看到下麵的一個小村落,零零落落的十幾戶人家,大都是泥牆茅草屋,用竹籬笆圍出一個院子,有幾個孩子在山腳的小溪裏嬉戲玩耍,十分熱鬧。


    這裏就是橫山村。


    她們從山上下來,在小溪裏玩耍的幾個孩子老遠就看到了她們,有那認識劉氏的,當即就竄上了岸,朝著村子裏跑去報信去了。


    山腳下的這條小溪不大,最寬處也不過丈餘,跟白水村的那條河是沒法比的,就連連接兩岸的橋都不過是並排的兩根木頭,人踩在上麵搖搖晃晃的。


    橫山村很小,總共不過十幾戶人家,全都姓劉,彼此可算得上是同族人。而因為四麵都是山,土地很不平整,沒有能夠同時容納那麽多房子的地方,所以這裏房子也都零零散散的分落在各處,並不簇擁在一起。


    雲蘿跟著劉氏,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十六七的姑娘快步走出了籬笆門,抬頭看到她們時不由得眼睛一亮,更快步迎了上來,“大姐。”


    這姑娘的一身灰衣補丁累補丁,皮膚黑黃,雙手發皺,指節粗大,是很明顯的農家姑娘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倒是真心實意,尤其看著劉氏的目光,那簡直是閃閃發亮。


    她招唿了劉氏之後,又低頭看雲蘿,似乎愣了下才又笑著說道:“這是小蘿吧?一晃都這麽大了,許多年沒見著了。”


    雲蘿抬頭喊了聲:“小姨。”


    此人正是劉氏的親妹妹,那位跟鄭玉蓮年紀相仿的姑娘,劉月琴。


    劉月琴脆生生的應了聲,然後拉著雲蘿,領著劉氏往家裏走去,邊走邊好奇的問道:“大姐,你咋迴來了?爹娘剛還在念叨你呢。”


    劉氏挽了下掛到臉邊的發絲,神情倒是有了點不自在,說道:“最近家裏發生了好些事情,把人都給整迷糊了,今日得了空,又馬上要到中秋,就迴來看看你們。”


    “出啥事了?你和大姐夫,還有幾個孩子都不要緊吧?小萱咋沒一起來?”


    說著的這麽一會兒,她們就進了院子,一個滿頭灰發的老太太正站在屋前張望,正是劉氏的娘,雲蘿的外婆。


    這位老太太據說比孫氏還要年輕幾歲,但看上去卻是比孫氏老了許多,已經十足一個老太太的模樣。


    “娘。”


    “外婆。”


    “哎!”她一手拉著劉氏,另一隻手又哆哆嗦嗦的伸出來摸雲蘿,“咋這個時候迴來了?可是出啥事了?”


    以前都是過年的時候才迴來的。


    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拿著個正在納的鞋底子從旁邊屋走了出來,“呦,大姑你咋迴來了?難道是來送中秋禮的?哎呦呦,大姑咋這樣外道?竟還親自送了來。”


    劉氏的臉色稍淡了些,輕輕的喊了一聲:“大嫂。”


    劉大嫂又看向雲蘿,當即就翻了個白眼,掐著嗓子說道:“這可真是稀客,都多少年沒來了?”


    雲蘿點頭,“是啊,上迴來去匆匆的,大舅母都忘了給壓歲錢呢。”


    大舅母頓時眉梢吊起,瞪著雲蘿似乎想要用眼神逼退這個沒規沒矩的死丫頭。


    二舅母靜悄悄的走了過來,含胸駝背低著頭,身材幹瘦、麵容愁苦,輕聲說道:“大姑,先去屋裏坐吧。”


    老太太連連點頭,拉著女兒、外孫女就進了屋。


    大舅母也拿著她的鞋底子和針線跟了進來,在經過二舅母身邊的時候突然拿肩膀撞了她一下,輕嗤一聲,“就你曉得當好人!”


    二舅母往後退讓了兩步,越發的低下頭去,呐呐不敢言。


    大舅母則昂首挺胸的走進屋,還揚聲往外頭喊著:“大妮、二妮、三妮,死丫頭都死哪去了?大姑母來了,還不快去找你們大哥迴來!”


    大妮、三妮都是大舅的女兒,二妮則是二舅的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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