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澈看見夏風影那委屈的小模樣,心裏頓生憐惜,笑著應道:


    “好,幹爹,幹爹哈,我先替小冬冬答應了。”


    夏風影這才作罷,伸手去逗小冬冬。


    一眼沒照顧到,調皮的小冬冬又把手指頭放進了嘴裏,上麵還帶著曾小澈的一根頭發。曾小澈連忙把他的手拿下來,把頭發絲撚掉,生怕他把頭發吃進胃裏。


    小冬冬呲溜舔了她的臉一口。


    這一舔不要緊,曾小澈突然覺得胃裏一陣翻湧,控製不住地嘔了一下。


    不料這一幕剛好被走過來的蘇文菲看見了,蘇文菲瞪了她一眼:


    “好你個曾小澈,竟然嫌棄我兒子?!”


    曾小澈正好抱得胳膊酸,見蘇文菲過來了就把她兒子塞給了她。夏風影上前撫曾小澈的背,密切注意著她的反應。


    曾小澈又嘔了一下,才迴了蘇文菲一句:


    “我不是嫌棄你兒子,我是你們兩個都嫌棄。”


    “哼!”


    蘇文菲一噘嘴,抱著小冬冬生氣地走了。


    夏風影把曾小澈抱在了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邊說:


    “是不是半夜踢被子著涼了?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夫君怎麽放心啊。”


    曾小澈又是一陣難受:


    “我就不好好照顧自己,我要你照顧我一輩子。風影,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蕭瑟的風撥弄著兩人的心弦,譜出憂傷的曲調。夏風影撫摸著她的頭,好一會兒,才出聲道:


    “好,我答應你。”


    剛得到夏風影的承諾,曾小澈又嘔了一下,嘔得她眼裏幾乎要流出淚來。夏風影有些急了,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小澈,我們去找小菲看看吧,你這樣不行!……”


    還沒等曾小澈應話,蘇文菲就走了出來,原來她隻是把兒子放迴去。剛才也是開玩笑而已,她當然擔心曾小澈的身體。


    兩人十分默契,一個什麽都沒說,一個什麽都沒問,蘇文菲直接走到曾小澈麵前,把手搭在她的脈上。


    然後蘇文菲的眉毛就開始呈不規則跳動了……


    “小菲,她怎麽了?”


    夏風影急得不行。


    蘇文菲嘶地一下吸了口氣,把曾小澈的手臂抬了起來,重新把了一次脈。這迴她堅定了,笑容慢慢從臉上浮現出來:


    “曾小澈,你不是一個人了。”


    “我是一條狗?”


    曾小澈問道。


    “是隻兇神惡煞的上古猛獸。”


    蘇文菲接話道。


    “小菲,小澈她是不是有了?”


    夏風影眼巴巴地扒住蘇文菲的胳膊問,蘇文菲笑著點了點頭。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來了!”


    夏風影喜極而泣,捧起曾小澈的臉一頓狂親,蘇文菲捂眼走了,曾小澈抬手擦了一下臉上的口水:


    “我今天洗過臉了啊兄弟。”


    “我要當父親了……”


    夏風影激動地蹦了起來,什麽形象什麽人設都不要了,他抱起曾小澈轉了好幾個圈才把她放下來,結結巴巴地說:


    “我,那個,我去,我去給你燉雞湯!”


    看著夏風影興高采烈的樣子,曾小澈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若是夏風影不在,以後這無數個漫漫長夜,她該怎麽過……


    她的孩子問爹爹去哪了的時候,她又該怎麽答……


    曾小澈把手輕輕撫上小腹,這裏,神奇地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是她和夏風影愛的證明。


    小寶貝,你可要保佑你的爹爹,早日好起來。


    夏風影的神經已經冷不下來了。


    曾小澈夜半睡得正香,翻個身,發現夏風影正跪在床邊,笑嘻嘻地看著她的臉發呆。


    曾小澈嚇了一跳,急忙爬起來:


    “風影,你大半夜不睡覺幹什麽呢?怪嚇人的!”


    夏風影把嘴湊到她耳邊:


    “小澈,告訴你一個秘密。”


    曾小澈疑惑:


    “什麽秘密?”


    夏風影咧嘴:


    “我有寶寶啦!”


    曾小澈:“……”


    瘋了瘋了,這個人已經徹底瘋了。


    曾小澈無奈地用被子蒙住頭,她好怕夏風影興奮過頭再醒不過來。


    本來就勤快的夏風影更加勤快了,曾小澈吃個飯他都不讓動,非要端到她麵前喂給她吃。曾小澈想去抱抱小冬冬他都不讓,怕曾小澈抻著腰。


    曾小澈真是感受到了坐牢的感覺。


    可是好景不長,不到十天,夏風影的身體狀況就急轉直下了。


    他走路開始費勁了,神思也很恍惚,有時候在台階上一坐就是一天。庭院裏的棲影花盡數開了,藍色居多,像天空倒過來鋪在了地上。偶爾又幾朵白色的夾雜在中間,如蔚藍天空的幾片輕雲。


    偶有隔壁閣樓上悠悠琴音飄來,曾小澈坐在台階上,抱著虛弱的夏風影。


    夏風影嘴唇幹癟,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了。他感覺自己就像風中搖搖欲墜的花瓣,很快便要湮於塵土。


    可是他不甘心。


    他想看他的寶寶出世,他想陪著小澈,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他手裏,是蘇鈺則給他的藥。


    不大不小的一粒藥丸,決定著他的生死。一半的可能性,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占哪一半。


    他拗不過命,改變不了現實。


    曾小澈輕輕拍著他,唱道:


    “前路崎嶇躞蹀攀緣亦同守,共你百年暮昏到白晝,依山臨水景看舊,而你美勝山水萬籌盡入一人眸……”


    唱到最後已是泣淚漣漣,衣領盡濕。


    “小澈,你別哭,會傷到寶寶的。”


    夏風影自己也淚流滿麵,卻笨手笨腳地去擦曾小澈的淚。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死。


    曾小澈在他額上印了一個吻,緩緩地打開了錦盒的蓋子。藥丸並沒有光澤,還飄著一股苦味,一聞就知道特別難吃。


    “小澈,我不在的時候,你要記得不能咬手指,不能踢被子,沒有人陪著的時候不要做飯。還有,你,你不許……”


    夏風影抽搭了一下,接著說,


    “不許嫁給別人……男寵也不能有……”


    曾小澈努力把淚水咽下去,顫抖著聲音說:


    “你放心,我都答應你。”


    夏風影卻哭得更傷心了:


    “可是那麽漫長的日子你要怎麽過下去呢……”


    彌留之際,想到的還是曾小澈今後的生活。不想她和別的男人有接觸,又怕她孑然一身受盡孤獨。


    曾小澈望了一眼天空,日光昏暗晚霞片片,薄暮之時,繪盡寂寥。


    她把他抱得更緊了,偌大的人世間一片寂靜,仿佛隻有他們兩個人。


    隔世相問,憶否憶否?


    ------題外話------


    曾小澈:男寵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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