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欣悅迴頭,轉身,盯著離她兩米開外的女人。


    如今的陳宣怡剪去了一頭波浪長發,換成了一個假小子似的利落短發。


    喬欣悅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就是這個女人讓她失去了孩子,毀了她與趙振赫之間的婚姻,讓她孤身一人在國外漂泊了兩年。


    “我是真心實意跟你道歉的。”見喬欣悅還不說話,陳宣怡指了指走廊盡頭,“我們談談吧!”


    喬欣悅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抬腳向走廊盡頭走去。


    走廊的盡頭有一扇很大的玻璃門,喬欣悅,陳宣怡兩人在窗前站定。


    夕陽的餘暉灑在兩人身上落下一層朦朧輝黃的光暈。


    “對不起。”


    這是陳宣怡第二次說這三個字,喬欣悅卻無言以對,默不作聲。


    陳宣怡將目光投向窗外,靜默了片刻,說道,“曾經我也有過一個孩子,後來失去了他,……我理解女人失去孩子時的痛……所以對不起,我知道說這聲“對不起”毫無意義,但我隻能說這個。”


    “其實從小我就喜歡趙振赫,但後來我又愛上了阿煒,趙振赫和阿煒,我都不想放棄,兩個都想要。於是我就利用趙振赫對我哥,對我們陳家的歉意,想盡辦法纏著他。我一邊對阿煒愛的死去活來,另一邊又用道德綁架著趙振赫,不讓他遠離我的控製範圍。


    貪心讓我著了魔入了道……”


    喬欣悅聽著陳宣怡帶著哽咽的敘述隻覺得淒涼一片。


    喬欣悅欲言又止到最後,終於問出了口,“那麽現在你是已經在趙振赫與阿煒之間做出選擇了?”


    陳宣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選擇是醒悟。這件事情後來被阿煒知道了,那天他找我談了,阿煒比我大很多,所以一直都很寵我,也很縱容我,那天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這麽正兒八經的跟我談話。


    那天阿煒跟我說:宣怡,我知道你雖然跟我在一起但你心裏卻一直放不下那個青梅竹馬跟你一起長大的趙振赫,我當做不知道隻是覺得你還小,同時也相信隻要我好好對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自己到底喜歡的是誰,不再左右搖晃,搖擺不定。可現在我不想再等了,我想現在就要一個答案。你倒底是愛我還是愛趙振赫,如果你是真愛我那麽請你以後別再見他,如果你愛的是他那麽我阿煒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阿煒說完就走了,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那三天裏我的生活裏徹底沒有了阿煒這個人,電話關機,微信拉黑,原本時常出現在周圍的那些個阿煒的兄弟也都消失不見了,好像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過阿煒這個人。


    喬欣悅你知道嗎,找不到阿煒我心裏有多慌,多害怕,直到那時我才發現我是真的不能沒有阿煒,也才真正明白自己對趙振赫是喜歡,而對阿煒是愛,深入骨髓的愛。


    失去趙振赫我會失落難受,但如果沒了阿煒我會生不如死。


    所以從那時候起我才終於明白趙振赫對你的感情也許就跟我對阿煒的感情是一樣的。


    所以,喬欣悅,對不起。請允許我再說一次對不起。”


    陳宣怡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好像終於把憋在心裏的那些糟垢都吐出了體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如負重擔的笑容,“再見,喬欣悅。”


    “你不進去看看他?”喬欣悅指了指趙振赫所住的那間病房。


    陳宣怡搖搖頭,“不了,我今天來本來就是為了找你的,至於他……既然他說從今以後都讓我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那我就不出現了。走了。”


    喬欣悅一直望著陳宣怡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口才收迴視線,然後深深歎了一口氣,


    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得意,失意,順境,逆流,難道冥冥中自有定數的嗎?


    ……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但趙振赫卻恢複的很快,如今不但轉出了監護病房,而且連氧氣都不用吸了。


    飲食也從流質換成了半流質,男人的體質也恢複的很快,不僅能下地走路不吊鹽水的時候還能在病區裏溜達溜達了。


    趙母看著兒子日漸“壯實”起來的身子和神采奕奕的精神頭,直說這都是喬欣悅的功勞。


    這一點趙母還真沒說錯,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些天心愛的人每天都陪在身邊,趙振赫心裏別提有多美了,心情好了人就不作了,醫生說該幹嘛就幹嘛,如此聽話積極配合治療的病人能不恢複快嗎?


    周五,晚餐時間,二十八樓的vip病房。


    喬欣悅與趙振赫麵對麵的坐在小餐桌前吃飯。


    一鍋鬆茸燉雞湯加兩個蔬菜。


    趙振赫喝湯,喬欣悅吃肉。


    “你現在住哪兒?”趙振赫給喬欣悅夾了一塊鬆茸問道。


    “金地北苑。現在我不是在宏興上班嗎?那而離公司近。”


    “金地北苑……”趙振赫在腦海地圖中搜索這個小區的具體地理位置。


    突然,喬欣悅口袋中的手機響了,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接通,“喂。”


    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吵,趙振赫隱隱約約聽到好像是個男人的聲音。


    不知道那邊的人說了什麽,喬欣悅聽後臉色立變,放下筷子,拎起椅子的的背包轉身就走。


    “我們迴去一趟。”


    “去哪兒?什麽事?”趙振赫放下勺子問道。


    “急事。”喬欣悅沒空解釋,但走了兩步,手腕被趙振赫拽住,她瞥他一眼。


    “出什麽事了?”


    喬欣悅語氣有些不耐,“沒空解釋,下次再說。”


    趙振赫抿著嘴,一言不發。


    這麽些日子來,由於喬欣悅天天來醫院,讓趙振赫心情極好,就沒有神經繃成這樣的時候過。


    喬欣悅此刻隻想著早點趕過去,根本沒空理會這個男人的這點小心思。


    喬欣悅這一走一直到晚上十點都沒有迴來,趙振赫忍不住給她打電話,電話隻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喂。”


    “悅悅,你什麽時候迴來。”


    “哦,我今晚不過來了。”喬欣悅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趙振赫握著手機眉頭緊鎖,剛才在電話那邊他聽到一個小孩的哭聲。


    喬欣悅不在的這一夜趙振赫睡得輾轉反側。


    第二天喬欣悅依然沒有出現,趙振赫打電話過去,她隻說有事不過去了。


    第三天直到午後還沒見到喬欣悅的身影,趙振赫按捺不住了,他又打了電話給喬欣悅問她在哪裏,什麽時候迴來。


    喬欣悅就說家裏有事不過去了,然後交代了一句讓他好好休息的話就掛了電話。


    趙振赫捏著手機越想越不得勁,抬頭看到架子上的鹽水掛的差不多了,也不叫護士,直接自己拔了針頭,然後脫下病號服換上自己的衣服出了病房的門。


    趙振赫打了輛出租車到金地北苑小區門口。他通過門口的保安問到了喬欣悅所在的門牌號。


    金地北苑不像信陽小區是新造小區,所以不管是管理上還是格局上都比信陽小區要略差一籌,就像這過道上就有人放了些待賣的廢紙板箱或家裏廢棄不要的舊電器以及小孩騎的三輪自行車,使整個過道顯得有些擁擠。


    趙振赫皺著眉頭穿過過道,來到1706室門口前,男人站在門口,整了整衣領才伸手按向門鈴。


    三聲過後門就從裏麵打開了,但當趙振赫看到門內之人時突然傻住了,如同木偶一般定在門口一動不動。而門內之人看到趙振赫卻沒這麽大反應,隻是抬了抬眉,淡淡的一句,“來了,進來吧。”


    趙振赫立在門口沒有動,屋內的女人大概看到開了門,但門外之人卻半天沒出聲,於是出聲問道,“誰呀?”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聲傳入趙振赫的耳中。


    隨著說話聲,女人的身影也出現在了趙振赫的視線中。


    看到呆立在門口的男人,喬欣悅一怔,然後擰著眉埋怨道,“你不在醫院待著怎麽跑這兒來了?”


    “失蹤”了兩天的喬欣悅站在門內,她懷中抱著一個嬰兒,大概三四個月的樣子,長得粉粉糯糯的,模樣極可愛,但對趙振赫來說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


    “進來吧。”屋內的男人見趙振赫不動又催促了一句。


    此刻趙振赫的腦子是處於當機狀態的,他目光茫然的滑過屋內喬欣悅和她懷中的孩子,然後落在那種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主人”薑銘河的臉上。


    “你……你們……”


    “嗚哇……”也許是因為餓了,又或是因為旁邊有個陌生人驚嚇到她,懷中的嬰兒突然突然開始啼哭起來。


    薑銘河立馬轉身,從喬欣悅懷中伸手接過孩子,“寶寶乖,爸爸抱,不哭不哭……”


    喬欣悅看到孩子哭了便低頭去安慰侍弄孩子,再也顧不得門口的男人。


    趙振赫麵目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直覺得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又好像身處夢境,恍惚的厲害。眼前晃動的人影明明就近在咫尺,但他卻覺得像是隔了個世界,傳入耳中的聲音,不管是大人的說話聲還是小孩的哭鬧聲亦像是隔了千山萬水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過來。


    恍惚間趙振赫隻見喬欣悅張口不知道說了句什麽,然後又從薑銘河手中接過孩子轉身迴了屋內。而薑銘河轉過頭正嘴一張一合的跟自己說話。


    “喂,有沒有聽見啊,跟你說話呢?”


    趙振赫終於迴過神來,看到薑銘河正一臉不耐煩的盯著自己,“你到底進不進來啊,不進來我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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