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歡迴到重家的第一夜,跟父親長談過之後,便怎麽也睡不著了,抱著紫檀木的盒子坐在小陽台上,看著外麵的深濃夜色。


    第二天一早,她就帶著陶藝店的相關資料去了母親生前留下的小工作室。陶藝店不大,在南洋景致最好的南區,舊式的老房子,別有韻味,加上斑駁的牆壁上有鬱鬱蔥蔥的花藤長出來,整個陶藝室文藝的像是個小花店。


    似乎知道重歡要來,陶藝室的三個工作人員早早地就等著在,給重歡介紹了這幾年的收支情況,以及現在的基本模式和信息。


    因為當初不是以謀利的心態來經營這家店,十多年下來,陶藝店積累了很好的口碑,很多陶藝愛好者很文藝青年都慕名而來,年年盈利。負責的店長當年是母親的徒弟,所以這些年就算手藝出眾,也還是沒有自立門戶,而是將母親的店鋪傳承了下來。


    重歡有些懵,感覺自己像是接手了一個搖錢樹。她沉思了一下,決心來跟著店長學習陶藝。這大概是最好的歸宿,更能兼顧著母親的心願。


    之後的一段時間,重歡天天來陶藝室,當起了學徒,生活似乎有了方向。


    很快就是夜家老爺子的生辰。


    這一日,夜路白早早地來接她。重歡穿著素淨的裙子,依舊是短發,粉黛不施,正在做陶藝。


    夜路白見她不言不語地坐在那裏,低垂著臉,容顏素淨,似乎有光芒隱隱透出來,不知為何看的有些呆。這些年身邊不是沒有女人,但是他喜歡跟重歡在一起的感覺,舒服自然,她就像是天使,讓他陷身在汙黑和權勢的泥沼中,還能看到一絲純白的光芒。


    重歡見他來了,微微一笑,起身,結束工作,淨手,脫了工作的大外套,低低地說道:“你怎麽現在就來了。”


    夜路白努努嘴,示將手上的紙袋子提了提,原本是當心她怯場,給她帶了一些合體的衣服和首飾,但是如今見她這般素淨的樣子,夜路白索性將帶來的東西都丟到了一邊,笑道:“走,我們早點過去,等開席了,差不多了就溜,我可是答應了叔叔,要早點送你迴來。”


    重歡微笑,點頭,跟他上車去夜家。


    重歡沒有來過夜家,之前夜家老爺子生辰,排場極大,是在久負盛名的南洋飯店,這還是她第一次來。


    夜路白一路上都很照顧她的情緒,她其實並不緊張和怯懦。大概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久了,在魚板上掙紮的久了,有種豁出去的明悟。


    夜家別墅在城南富人區,說白了,其實他們家都不算離得太遠,也不近,南洋就這麽大點地方,好的地段都被各大世家瓜分了。


    一到夜家,夜家的傭人便擁了上來,這一次果然是家宴,請的人不多,基本都是夜家的人。


    夜路白帶著她迴來的時候,夜家老爺子原本笑的滿麵紅光,一瞬間笑容就有些僵,但是到底是要給麵子的,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重歡上前來,照例是送了禮物,祝賀一番


    ,其他的也不多說。夜路白也是橫大的,對於家裏這一票居心不良的親戚們也沒有好感,帶著重歡隨意參觀著夜家,反倒是將一屋子人晾在了那裏,直到傭人來匯報,厲家太子爺到了。


    年後厲暮靄的婚禮一結束,厲暮靄就徹底地離開了南洋,整個厲家就是厲斯臣說了算,這南洋的水可謂是涇渭分明,再清晰不過了。如今除了夜家背後有金三角的霍深支持,能與厲家相抗衡,再無其他冒尖的世家了。


    重歡聽到厲斯臣到了,下意識地身子一顫。


    夜路白見她明顯想退縮,伸手握住她的手,笑而不語,拉著她就往主廳走去。


    重歡一進主廳就見厲斯臣眾星拱月地被眾人簇擁著,神情淡漠,嘴角還掛著似笑非的笑容,一貫的沉默寡言。


    夜家老爺子的臉皮簡直是鐵打的,早些年跟厲家撕得頭破血流的,這幾年風向變了,又一門心思地要跟厲家聯姻。


    “夜鶯,你別杵著在,趕緊招唿厲少。”夜家的各房夫人們都笑眯眯地說著,七嘴八舌,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個清瘦嬌小的年輕女子,臉色略蒼白,莫名的幹淨。


    “她是誰?”重歡對這個少女莫名的有些好感,低低地問夜路白。


    夜路白的臉色不太好看,冷淡地說道:“算是我的一個堂妹,私生女。”


    說話間隻見夜鶯已經有些不安地走到了厲斯臣麵前。


    厲斯臣原本懶洋洋地應對著夜家老爺子,見狀,突然轉身,俯下身子在她耳朵說了一些什麽,少女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下意識地靠近了厲斯臣。


    重歡唿吸一窒,不知為何,雙眼有些刺痛,她別過眼去,正巧看到夜路白略鐵青的臉色。


    夜路白握緊她的手,正欲上前去,隻聽那邊厲斯臣低沉冷淡地說道:“這次來,一來是祝賀夜老先生壽誕,二來是夜鶯有了身孕,我們想近期就結婚。”


    厲斯臣的話語猶如一顆炸彈炸的夜家人魂飛魄散,隨即又樂得嘴都合不攏。


    重歡身子僵住,夜路白臉色陰沉,冷笑了一聲。


    自此主角光環全部被厲家太子爺奪走。夜家老爺子笑的滿臉褶子,不住地說好。


    重歡看著被簇擁的厲斯臣以及嬌小可愛的夜鶯,第一反應就是,厲謹西怎麽辦?她渾身僵硬,唿吸困難起來,他終於是要娶妻了,這一天到底是來了,隻是她原以為自己會很平靜,然後並不是。


    重歡苦笑,垂下臉,感覺內心有些空洞,耳邊傳來夜路白冷酷的聲音:“我反對,夜鶯還小,被誘騙了也不是不可能,這件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


    夜家老爺子也從巨大的驚喜中恢複了理智,小眼精光四射,這籌碼都沒有談好,也確實不能太急著答應。


    厲斯臣似乎這才注意到夜家三少,英俊的麵容透出一絲玩味的深濃的笑意,淡淡地說道:“我厲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


    又一個炸彈炸的眾人迴不過神來,紛紛看向蒼白清瘦的夜鶯。她懷了厲斯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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