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軒撓了撓腦袋,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也別下狠手,據說她在獄中傷了嗓子,如今連話都說的有些艱難,又被你趕出了屋子,住在那破小便利店,我看著人也沒幾年活頭了,被折騰的差不多了,沒準有心理障礙,不然誰會自暴自棄地住在那地方。wvwvw.258zw”


    白明軒越說越覺得對。可不是有心理障礙嗎,換了其他人,枕邊人變仇人,還給仇人生了兒子,自己又開槍打了仇人,換誰都會有心理疾病,得做心理評估。


    “ 你看她的行為,離群索居,傷了嗓子又不去救治,現在對生活居住環境都這麽沒有要求,這一定得做心理評估。”


    厲斯臣握著杯子的手一緊,白明軒每多說一句,他的臉色便陰沉一分。厲斯臣將手中的杯子照著白明軒的位置砸了過去,冷冷地說道:“滾吧,你什麽時候改行做心理醫生了,費用我會打到你的賬戶上,以後不用來了。”


    白明軒矯健地躲避了過去,怪叫一聲,一邊往外跑,一邊叫道:“我擦,這改行當心理醫生還有生命危險,你就作吧,作死重小歡,再作死你自己,然後我把小泥巴抱迴家養去。”


    白明軒跑的不見人影。


    厲斯臣緊繃的身子鬆懈下來,扯開領口,有些疲倦地閉眼,靠在沙發上,突然之間胸口傷口的位置又隱隱抽痛起來。


    他伸手按住胸口,臉色微微發白。


    重歡在儲物室裏睡得有些不安穩,被一陣暴力的敲門聲吵醒,看了看時間,六點鍾。


    大冬天,還是寒假,這附近居民都搬得差不多了,生意慘淡,這個點開門也沒有生意。


    她坐起身來,拿冷水拍了怕臉,見外麵敲門聲還在不停地響著,這才起來,穿衣服,然後去開門。


    門被拉開,夜路白徑直衝了進來,定定地看著她,然後進了便利店裏麵,儲物室的門沒有關上,夜路白直接進來,看到這小小的蝸居,頓時怒氣上來,見重歡還懵懂地站在門邊,短發淩亂,麵容蒼白,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w/w/w.258zw


    重歡被他這一打,臉上生疼,有些不明所以,卻也沒有動怒,隻是垂眼摸了摸臉。


    夜路白打完人,突然之間就抱住她,肩膀不斷地顫抖起來。


    夜路白隻覺得雙眼脹痛的厲害,抱著懷裏瘦弱的人,心裏猶如被針紮一般難受起來。他出差了幾日,今早才迴來,一迴來就得知了重歡的事情,起先還不敢相信,隻是看到她睡在那簡陋的儲物室,突然之間就難以接受起來。


    世事無常,時間真是最可怕的東西。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重歡時的情景,家世極好的少女,品學兼優,待人接物都是溫和有禮的,有著最美好的未來,何曾想到這些年過去,她有著姣好的麵容,世家出身的教養,卻早已不知道快樂是什麽,睡在這簡陋不能入目的地方。


    重歡感覺有炙熱的液體流進了她的脖子裏。


    她沉默了幾分鍾,然後沙啞地說道:“我去做早飯。”


    夜路白被這一句刺得雙眼生疼,一把拉住她,就往外走,開了車門,將她塞進車裏,然後一踩油門,唿嘯而去。


    性能極好的跑車,限量版,車子跑了十分鍾之後,夜路白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看了看重歡微紅的臉,低低地說道:“我帶你去吃早飯,順便買藥擦一下臉。”


    重歡雙手抱著胳膊,沙啞地說道:“我還沒有刷牙。”


    夜路白聞言,低沉地笑出來,一雙桃花眼飛揚,說道:“沒關係,我帶你迴家,你刷牙之後再吃飯。”


    車裏很溫暖,重歡起床的時候有低血糖,時常要花十幾二十分鍾才真正清醒,此時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閉眼繼續睡著。


    夜路白將車子開往自己常住的別墅,見她縮著身子,整個人坐在副駕駛座上瘦的隻占一點空間,眼底都是心疼,他遲疑地說道:“小歡,你搬來跟我住吧。”


    重歡猛然之間清醒過來,睜眼看向他。


    夜路白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你不應該過這樣的生活,小歡。”


    重歡神情寡淡,目光看向外麵早已陌生的南洋,不過這樣的生活,那她該過哪樣的生活?


    寄人籬下?受製於人?她的生活雖然清苦,但是她過得安心。隻有睡在那小小的儲物室裏,她才覺得安心,那才是她應該過得生活,艱難,不存一絲的幻想,不依靠於人,也沒有恩怨算計,孤獨自處。


    “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可是過了年,伯父就要出來了,到時候你要伯父跟你一起住那,那雜物室嗎?”夜路白有些艱難地吐出那雜物室三個字。


    他名下產業甚多,揮金如土麵不改色,可是他有的這一切,重歡都不屑一顧。


    重歡表情微動,是了,父親很快就要出來了,她也應該換份工作,好好照顧父親,隻是以她如今的履曆,隻怕有些難。


    “小歡,你就當給我一個機會贖罪,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夜路白壓低聲音,近乎哀求。


    重歡有些迷茫,她不可能接受夜路白的幫助,他們已經連朋友都不是了,更何況她並不想摻和進夜家厲家的糾紛之中。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世事大多是命中注定的,與你無關。”她低低地說道,閉眼有些難受。很小的時候,母親過世,那年父親悲痛不已,她又體弱多病,父親失去了妻子又擔心會失去女兒,便用盡了方法照顧她,甚至還請了一位大師來給她看相。


    那位大師說,雙花共生,一支璀璨奪目,一支枯萎衰敗,盛極衰極,偏又共生,命途多舛啊。


    她以前不懂,也沒有放在心上,後來才慢慢地明白,盛極則衰,她的前半生算是榮寵至極,所以後半生要吃盡世間所有的苦。


    夜路白見她閉眼按住胃部,臉色有些不對勁,連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大吃一驚,說道:“你怎麽了,小歡,我送你去醫院。”


    重歡搖了搖頭,疼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她知道的,胃疼,小毛病,隻是疼起來的時候感覺會要命,疼過了就沒事了。隻是她被夜路白拉出來,身上沒有胃藥。


    夜路白臉色微變,也不管是不是直行車道,一個急轉彎就奔著最近的醫院開去。


    “胃病,以後要注意飲食規律,要是病情再惡化,可能要切除三分之一的胃。”


    重歡坐在醫院的走廊裏,聽著醫生的聲音從虛掩的門裏傳出來,她剛吃過藥,喝了一點熱水,身體還是有些發冷,胃疼的有些麻木,撐過了最疼的時候,正在慢慢地平息。


    夜路白出來的時候臉色難看的嚇人。


    他走到重歡麵前,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低低地說道:“既然來了,順便去拍個片子,看下嗓子,不然以後我們都得用紙筆交流了。”


    重歡微微扯唇,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沒有說話,夜路白性格裏固執的一麵要是上來了,九頭牛都拉不迴來。


    她搖了搖頭,她沒錢看病的,也不想再跟夜路白有什麽牽扯,胃疼有些難受,至於嗓子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嗓子壞了,正好可以不用多說話。


    她已經過了三年沉默寡言的生活,早已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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