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斯臣看著小泥巴蹭蹭蹭地上樓去睡覺,揉了揉太陽穴,靠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w/w/w.258zw


    老管家上前來,泡了一壺清茶,輕聲說道:“先生,夜深了,該休息了。”


    厲斯臣點頭,看著茶香氤氳出來的霧氣,雙眼幽深如古潭。


    “老譚,你說夫人還迴得來嗎?”他淡淡地問道。


    老管家眯眼微笑,輕聲說道:“這要看先生想不想夫人迴來。”


    厲斯臣沉默不語,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後揮手讓管家下去休息


    三年,白駒過隙,一晃而過,他忍耐了那麽久,原以為自己的自製力足夠強,強到她主動找上門來,可還是沒有忍住。


    厲斯臣抿起薄唇,想起之前在小巷裏見到重歡,整個人透出一絲的陰沉晦澀來。


    她想跟他老死不相往來,可天底下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重歡自從見了厲斯臣之後,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怕那男人用手段做出一些事情,又害怕他會讓小泥巴轉學,隻是很快寒假就來臨,她又不敢離開,就這樣整日失魂落魄地呆在小超市。


    一起在超市工作的姑娘都請假迴家過年了,隻剩重歡一個人。很快寒流來襲,冬天格外的冷。


    超市每天晚上十點關門,重歡將門鎖好,戴好帽子沿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往宿舍走去。


    宿舍在老居民區來,走路要十幾分鍾,不遠不近。


    走到路邊的街燈時,夜路白穿著藏青色的羊絨大衣,雙手插著口袋,玉樹臨風地垂眼站在路燈邊。258中文網


    暈黃的燈光打在他白皙的脖子上,照亮性感的鎖骨。


    重歡身子一僵,然後垂眼拉了拉帽子,往邊上走了走。


    “我們認識了十多年,就算你要跟我斷絕來往,至少也要說一聲再見。”夜路白淡淡沙啞地說道,聲線已經沒有昔年作為天王巨星時的性感,唯有沉穩,帶著歲月雕刻的成熟和傷感。


    重歡腳步停下來,沒有迴頭,夜路白解下脖子上的圍脖,輕輕地給她圍上,低沉地說道:“對不起。”


    重歡退了一步,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也沒有接受他的圍脖,她隻是不再能麵對過去的人,不僅是夜路白,就算是一直幫助她的杜鵑小葵,她都無法再麵對。


    夜路白見她躲閃抗拒,早已猜到,但是還是目光一深,自嘲一笑道:“我知道當年算計你,你無法原諒我,今日我來,隻想說兩點,一,當年厲暮靄的毒是我看著他注射的,他沒有能力傷害你,而且那間房間有攝像頭的,那夜是我親自盯著的。”


    所以厲暮靄就算是失去了理智也不可能會對重歡怎樣,他不允許,這一切不過是做給厲斯臣看。


    “第二點,我對付厲斯臣,為的不是權勢。”權勢於他如浮雲,他昔年就遊戲人生,在這花花世界裏肆意瀟灑,片葉不沾身。


    若不是為了重歡,絕不可能會處心積慮對付厲斯臣。


    重歡抬眼看了一眼天空,冷夜無光,隻有街邊的路燈散發出昏暗的光來。


    她第二次搖頭,繼續往前走。


    不再想糾纏過去的事情,時隔多年,結局早已注定,多說無益。


    夜路白伸手攫住她的胳膊,沉沉地哀求道:“小歡,你是不是一直在恨著我?恨我設局毀掉了你?”


    重歡搖頭,沙啞地說道:“不恨。”


    她的聲音低迷沙啞,再無往昔的清脆婉轉,聲帶早已壞掉,就連正常的說話都有些難。


    夜路白聽到聲音時,驚了一驚,急急地走到她麵前來,緊緊地攫住她的胳膊,微怒地問道:“你的聲音怎麽了?”


    重歡搖頭,抬眼看著他褪去了往日的張揚,帥氣成熟的麵容,心如止水,平靜地說道:“夜路白,我不恨你,不怪你,隻是我們再也做不了朋友了。”


    他不過是設局,但是走到今日,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不怨任何人。


    夜路白猛然拿到她的帽子,伸手有些顫抖地撫摸著她消瘦的麵容,從眉眼摸到尖尖的下巴,在摸到齊耳的短發,高大挺直的身子微微顫抖。


    “對不起,小歡,對不起。”他聲音破碎嘶啞,緊緊地抱住重歡消瘦的身子,因為太瘦,抱在懷裏都有些硌得慌。


    重歡被他抱住,微微閉眼,然後睜開,等到他情緒平靜了下來,這才輕輕地掙脫開來,微微一笑。


    無悲無喜。


    夜路白的心忍不住地發涼發冷。


    突然意識到重歡真的再也不會原諒他了,不是原諒,而是把他徹底地當成了一個陌生人。


    她把過去的人事都從她的生活裏割裂了開來,很久以前他希望重歡拋棄過去的人事,做自己,可不是如今這樣的。


    重歡朝著他微微一笑,搓搓被凍的有些紅的手,然後一言不發往員工宿舍走去。


    “你真的就能把過去全部都斬斷嗎?就算你不再計較厲家迫害你父親的事情,厲斯臣也不可能會忘記你打他的那一槍,你知道他是怎麽對自己兒子的嗎?”夜路白受挫地低叫起來,“他不會放過你的,小歡,你知道他的手段。”


    重歡身子一頓,然後繼續往宿舍走去。她走迴沒有空調的員工宿舍,將門窗都關緊,然後脫了外衣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呆呆地做了許久,直到身體被凍得失去知覺。


    夜路白的話猶如詛咒一般。年關還沒有到的時候,超市的老板就打電話來說,超市轉讓了,她也一並轉了,以後工資由新老板發,員工宿舍也由新老板提供。


    重歡機械地重複著日常的工作,新老板一連三天都沒有出現,也沒有出現別人來進行交接工作。直到老居民區的人陸續往外搬,她才聽到一點風聲說,政府要迴收這一帶的房子,據說要劃為文化遺產保護區,修整維護著一帶的百年老房子,一應人等都得搬出去,政府給津貼。


    這一帶是老舊的居民區,所以房租便宜,以前的超市老板用來做員工宿舍,這事一出來,重歡就有些懵,被社區催了兩次之後隻得收拾了簡單的衣服,在臘月的天,有些落寞地搬出了宿舍。


    再過幾天就是過年了,她沒有地方去,身上的錢也不多,超市老板撒手不管,新老板至今沒有露麵,她隻得將少量的衣服拎到了超市裏,想這幾日湊合一下在超市裏的倉庫裏住上幾天,等年過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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