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不擔心沈玉,在她看來,一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沈師兄,整個靈荒有誰能殺他?


    甚至在她心底都這般認為,就算是掌門道衍真人,或者是靈荒都在說的青帝城宋怒,都殺不了師兄。


    楊柳不知道這個念頭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


    但她就是這樣想的,一如肚子餓了想吃東西,困了想睡覺一般,是一種習慣,和本能。


    而靈狸意識裏,沈玉這家夥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擔心。


    相反,別人遇到沈玉,才是要擔心的人。


    屋外。


    慧可望著沒有絲毫擔憂神色的楊柳與靈狸,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麽。


    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


    靈隱寺建在巍峨的靈山腳下,樓宇殿閣無數,此時以及春分後。


    滿山的花草在春雨後變得異常蔥綠。


    然後與萬物生機勃勃的景象相反,靈隱寺的僧人麵色陰沉,行色匆匆。


    慧可行走在殿閣之間,僧人吟唱聲的帶著悲苦。


    聲音穿透了水霧,沿著山脊越過了西域,傳到了西域沙洲的佛國。


    緊接著,這片大地響起了鍾聲。


    無數信徒紛紛走出家門,湧入佛寺,跪地虔誠誦念。


    靈山,有佛寂滅。


    短短三月間。


    靈隱寺接連隕落了兩位踏足了菩薩境的高僧。


    其中一位甚至是佛門目前在世地位最高的苦僧。


    另外一位的地位也於苦僧不遑多讓,是四位首座中,排名第三的講經首座。


    因為兩位尊者的死,靈隱寺一處大殿,數名地位極高的長老和首座正在爭論。


    其中,僅存的傳法,戒律,持身三位首座赫然也在其中。


    慧可踏入殿內時,正聽到一位師叔神情憤怒,指著殿外說道:「三位首座,那女子殺了渡嗔,我們所有人親眼所見,就算她是道宗弟子,為何不能處置,難道我靈隱寺還怕道宗不成。」


    慧可認出了他,是講經堂的渡成長老,一向嫉惡如仇,脾氣火爆,而渡嗔師叔是講經首座,正是死在楊柳劍下。


    此時,渡成長老對靈隱寺沒有將楊柳正法,而是僅僅將她關起而不滿。


    「那陸吾妖獸闖入祖師殿,不但將祖師殿損毀,甚至連天龍神獸都吞噬了,此等妖獸,不殺如何能告慰祖師,能讓眾弟子平息怒火。」


    又有人站出來指責。


    「道宗又如何,同為聖地,我靈隱寺又何懼!」


    「殺了他們!」


    ...


    一時間,場間聲音嘈雜,但意思卻很一致。


    那便是要將楊柳與陸吾殺了。


    三位首座盤膝而坐,手持念珠,神情平靜,對周遭聲音置若罔聞。


    渡成望著三人,臉上怒意更甚。


    他不明白,為何明明殺人兇手就在寺內,卻不敢處置。


    更讓他不解的是,為何主持這段時日居然悄無聲息,甚至連他閉關的禪室都毫無動靜。


    渡成不相信以主持的境界修為,會感應不到寺中發生的大事。看書菈


    就算道宗的道衍真人已經出關,就算他的修為真的是當世第一。


    可那又如何,修行者隨心所欲,若是因為敵人的境界太高,修為戰力太強,那便失去了爭戰的心思。


    那還修行什麽!


    比人懼他道衍,我渡成何懼!


    這位身材魁梧的僧人站起身,最後望了一眼上首的三位首座。


    「我佛雖然慈悲,但也


    會金剛怒目,世人皆說我佛門五大皆空,無嗔癡怒,可那是至尊的境界,小僧修為太低,還做不到如此,現在就去講那女子正法。」


    話語落下,渡成朝著三人躬身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慧可歎了口氣,腳步前移,擋住了殿門。


    渡成皺眉,沉聲說道:「慧可師侄,你要阻我?」


    慧可恭敬說道:「渡成師叔,切莫擅自行事,此事,自有三位師叔做主。」


    渡成一拂衣袖,怒道:「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別人等得,我講經堂等不得,你讓開。」


    慧可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但意思卻很明確。


    渡成神情變得凝重,伸出了右手,一道玄黃的法印出現在兩人之間。


    他很多年前便踏入菩薩境,一身佛法在靈隱寺也是排名前列,隻不過他極少行走靈荒,因此少有人聽過他的法號。


    慧可是這一代禪子,自然清楚渡成師叔的戰力。


    麵對眼前的法印,他臉色微變,下意識凝聚一身靈力,不敢有絲毫大意。


    渡成雙目一瞪,漠然問道:「慧可師侄,你讓不讓!」


    慧可微微搖頭,輕聲說道:「師叔,主持不在,寺中之事自然由三位首座做主。」


    渡成眼神眯起。


    下一息,他右手徑直揮出,法印發出耀眼光輝衝向前方。


    速度太快,伴隨著空氣中一陣爆裂響聲,法印竟然留出幾道殘影。


    慧可早有準備,禪衣卷動,朝著印記撞去。


    轟隆!


    渡成枯瘦的手指如鷹爪,重重按在了慧可格擋在前的右臂之上,後者所站立的地麵瞬間破碎,頓時凹陷了一大塊。


    慧可凝眉,呢喃道:「退!」


    三道靈力從他的衣袖之中飛射而出。


    他在靈隱寺地位高崇,僅次於渡妄等三位首座,自然修行的佛門神通與功法也是主持這一脈的秘傳。


    雖然修行年月不如渡成,但靈力的渾厚與之絲毫不遑多讓。


    渡成的臉色微變,蘊含全身力量的左拳向前砸出,兩人之間爆發出一陣極為猛烈的氣浪,硬生生擋住了慧可靈力。


    渡成的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趁著慧可被擋住的機會,右手成掌刀朝著他種種切去。


    場間,數為長老見狀,急忙高聲勸道。


    「渡成師弟,住手!」


    「手下留情!」


    ...


    除了最上首的渡妄三人外,其他人皆是默默取出各自的佛寶,準備在救下慧可。


    因為誰都知道,慧可是主持在靈荒的代表。


    與眾人的擔憂截然不同,慧可腳步微微側身扭過,輕描淡寫的一指朝著渡成的眉心點去。


    悄無聲息。


    渡曾不知為何,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念頭升起,腳尖連忙點地,身形急劇後退了十數步。


    慧可一揮衣袖,右手如行佛禮,神情平靜。


    手中的念珠鍥而不舍,朝著對方身體激蕩射去,快如閃電,眨眼便來到了渡成身前。


    渡成眼瞳頓縮,雙手猛然合在一起。


    天地間的靈氣在他的身前結成一個厚厚的光盾。


    「去!」


    慧可神情淡然,轉而右手輕輕向下一斬。


    念珠化成的流光,如慧星落下。


    ...


    噗嗤!


    靈力光盾瞬間變如鏡麵破裂。


    流光繼續向前。


    無可阻擋。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渡成轉頭望向了前方的渡妄,驚


    唿道:「師兄,救我!」


    下一刻。


    一個極為普通的蒲團憑空出現在渡成身前。.


    轟!


    大殿傳來一陣細微震動,宛如地龍翻身。


    隨後,流光倒飛,蒲團也重新迴到原來的位置。


    場間,渡成胸口起伏,顯然在短短的幾個迴合便耗費了極多靈氣,此刻氣息有些不穩。


    「慧可師侄,不要為難你渡成師叔。」


    渡妄的眼神有些複雜,說道:「講經堂,終歸是我靈隱寺四堂之一,你渡成師叔所說,並沒有錯。」


    一直閉目沉默的渡妄僧終於開口。


    大殿內的眾人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為誰都知道,再打下去,渡成恐怕會無地自容。


    而渡妄僧此言,也已經為那女子所為做了評價。


    渡成沒有錯,那代表著他說的便是對,殺人,便要受到懲罰,哪怕是在靈隱寺這般與世無爭的佛門聖地。


    慧可神情落寞,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他本是一個性子極為平和的人,行走靈荒降妖除魔,往往都是勸誡,從不動手殺人。


    甚至於人打架,都極少還手。


    這導致靈荒修行者都以為慧可和尚境界修為不過如此。


    這一次靈隱寺變故,他是第一個出現在祖師殿的弟子,卻連道宗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子都拿不下。


    更是眼睜睜看著那女子突生變化,將講經首座一劍斬了。


    因此,靈隱寺許多弟子心裏自然對慧可的身份和立場有了懷疑,這才引發先前渡成的發難。


    慧可知道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從妙華指骨出現的那一刻,事情就已經脫離了他,甚至三位首座的掌控。


    而陸吾與天龍兩族之間的恩怨,慧可也清楚。


    誰是誰非。


    很重要,但是非恩怨,又不是如此簡單。


    慧可視線望向前方,想要知道三位首座的意思。


    渡成同樣如此。


    整個大殿變得沉寂無聲,不遠處院落中正在犯困的女子與妖獸,此刻渾然不知自己的命運正在被大殿內的眾人所左右。看書菈


    許久,渡妄僧緩緩起身,先前有些渾濁的雙眸此刻變得明亮。


    無數人神情一震,知道這位靈隱寺輩分最高的首座即將做出決定。


    因為這個決定,將會對靈荒兩個勢力龐大的聖地產生巨大影響。


    沈玉在靈隱寺失蹤,他的身份是三人中最為重要的人,道宗掌門弟子。


    年輕一輩僅次於黎一的天才,甚至有許多人認為沈玉很可能是下一代淵聖殿殿主人選。


    這樣一個人,莫名在靈隱寺失蹤。


    若是道衍真人前來,沒有人有勇氣能夠站在他的身前解釋。


    而另外的女子楊柳,身份來曆極其神秘,但沈玉既然隨她一起前來,自然地位也不低。


    無數人的內心有著極其複雜的念頭。


    時間彷佛在這一刻凝固。


    許久,渡妄僧緩緩說道:「一月後,關入佛窟。」


    話語落下,慧可鬆了一口氣,渡妄師叔的決定於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處置了。


    多爭取了一個月,那麽道宗便可以有更多的時間。


    而關入佛窟。


    靈隱寺所有弟子都清楚,隻要被關入了佛窟,那便永生都不能出來。


    這與死並無區別。


    渡成和其他長老微微皺眉,但很快又釋然,雖然對渡妄僧給那女子多留了一月時間有些不解。


    但這一月時間不長,她


    們如何能夠在短短的時間替自己洗脫?


    「謹遵師兄法旨!」眾人齊齊起身,朝著渡妄僧行禮。


    ...


    另一處正在犯困的楊柳與陸吾,此刻昏昏欲睡,渾然不知自己的命運已經被靈隱寺決定。


    「沈師兄,你到底去了哪裏。」睡夢中,楊柳輕聲嘀咕。


    慧可站在屋外,微微歎息。


    他從始至終都看到了楊柳得到妙華指骨,然後神念被妙華控製的那一刻。


    三千年前的事,慧可並不如何清楚,但在靈隱寺,妙華祖師的名字是個禁忌。


    連他都隻在祖師殿的一處角落見到妙華的牌位。


    而陸吾在吞噬天龍的那一刻,慧可也感應到了靈隱寺某個封印的鬆動,以及靈山中大勢至祖師三人莫名出現。


    這其中一定有極大的關聯。


    可惜,渡妄師叔隻給了一月時間,沒有人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出沈玉。


    沈玉....


    此刻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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