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雨後,通往懸羽城筆直的官道有些泥濘。


    沈玉牽著匹棗紅馬,隨意的往前走去。


    全身的修為被因果之力禁錮,沈玉此時毫無靈力波動,如同一個凡人,而離著那座城有著數千裏的距離,所以便買了一匹馬,一路騎行而來。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便見到道路旁有一間不大的茶攤,沈玉將馬丟給茶小二,隨意的要了一壺粗茶,打算歇息一會。


    這裏離懸羽城不遠,沈玉也並不著急,如果那位城主知曉商瓔珞道宗弟子的身份,哪怕小姑娘做了什麽天大的事,懸羽城都要顧忌道宗。


    若是知曉了小丫頭妖帝之女的身份,那麽他更是不敢輕易的做些什麽。


    沈玉要做的事便是弄清楚那位天下第三,實力已經是世間巔峰的大修行者到底想要做什麽。


    在沈玉看來,這樣的人會困住一個神遊境的小姑娘,除了她的兩重身份,實在是沒有什麽地方值得那人出手了。


    而恰恰就是這樣兩重身份,牽扯的一定是會讓天下震動的大事。


    沈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這個偏僻地方的粗茶倒也別有一番味道,此地臨近南海,空氣中的風都帶有一股淡淡的鹹味,視線望向茶攤四周,倒也有不少人在此歇息。


    除了幾個一看便知是凡人的行腳商人外,還有四名衣著華麗渾身散發著渾厚氣息的修行者,三男一女。


    「胡兄,咱們有些日子沒見了,聽說你不是受到玄寶閣的雇傭,去了探尋一處遺跡嗎?怎麽又迴來了?」最上方一位滿臉絡腮胡子,體型魁梧的漢子開口問道。


    那個喚作胡兄,嘴角有一顆黑痣的男子聽見這話,歎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不提也罷,倒是牛老大,你一向都是在南海黑木崖苦修,怎麽也打算去懸羽城送禮?難道你也有事相求?」


    絡腮胡子牛老大朝著旁邊唯一的女子扯了扯嘴角,羨慕說道:「唉,送禮倒是真的,但是我一個小小的金丹境散修,哪裏敢求人家辦事啊,你看看三娘子,她才是有資格進入宴會的人啊。」


    聽見這話,另外兩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那方,眼神中都帶著想同的羨慕神色。


    三娘子年紀不大,三十出頭,眉眼帶著一股成熟韻味,身姿也修長,與這三人似乎相識多年,絲毫不在意他們的羨慕神色,坦然說道:「倒是讓幾位見笑了,小女子不還是靠著家中的關係才有資格去懸羽城的宴會吃酒,而且還不一定能夠進得了第二道月門。」


    三人對視一眼,最後一直未曾說話的富貴老者笑道:「三娘子倒是謙虛了,能進第一道月門都算是有身份地位了,進了第二道,最起碼也是一方世家的家主啊。」


    幾人在這茶攤說話毫不顧忌,絲毫不在乎周遭的凡人,沈玉在一旁也聽了進去,不免得有些好奇。


    雖然此時沈玉修為全無,但還是能夠一眼看出幾人的修為,最高的便是那喚作三娘子的女子,洞真境初境,剩下三人都是金丹境,這樣的修為境界若是放在九大聖地或者五洲一流的宗門自然算不得什麽。


    但是在東祖洲南端的散修中,那算是了不得的境界。


    而且幾人身上都帶著淡淡的殺氣,定然是散修之中常年與人生死相爭的探險者。


    沈玉麵無表情,靜靜的聽著幾人的閑聊。


    那四人喝了幾杯酒,扯了幾句天氣之類的廢話,三娘子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幾位,你們可知少城主迎娶的是哪家的女子?」


    三人聽見此言,沉默了會,富貴老者當先說道:「不曾聽聞,老夫和牛老弟,胡老弟一直都在閉關修行,後來聽到消息,說懸羽城少城主即將成婚,我們散修一直都受到懸羽城的庇護,因此便下


    山想著送一份禮以示謝意。」


    老者的眼神又望向了女子,好奇問道:「三娘子,你出身世家,消息比我們幾個靈通,那少城主迎娶的是何人啊?」


    三娘子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家中也不曾知曉,不過聽說前些日子懸羽城抓了一個姿容絕世的女子。」


    牛老大和胡姓漢子麵麵相覷,皆是是露出了不解神色。


    懸羽城論實力雖然不如九大聖地,但也是靈荒五洲有名的大城,有戶數十萬,修行者無數,而城主更是天下有名的大修行者,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搶人成親的戲碼。


    牛老大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三娘子,這事,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胡姓漢子也點了點頭,附和道:「此時太過匪夷所思,就算那女子長得在漂亮,那懸羽城也不會做這種搶親的事吧。」


    三娘子撇了撇嘴,不屑道:「誰知道啊,那位城主可能不會這樣做,可是少城主的品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幾人聽見這話,頓時麵色古怪,那位少城主據說才二十出頭的年紀,但是名聲卻響遍了整個東祖洲。


    不是他天資出眾,修為境界很高。


    而是因為那人喜歡絕色女子,據說在城主府服侍他的美婢侍妾無數,有一些甚至還是他暗中強搶來的。


    隻不過礙於那位城主的麵子,無人敢言。


    富貴老者沉默了會,才歎氣道:「真是虎父犬子啊。」


    三娘子連忙掃視四周,做出噤聲的手勢,小聲說道:「慎言啊,傅老。」


    幾人頓時便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轉而閑聊其他。


    不遠處的沈玉神情平靜,幾人的話都聽到了耳中,其他事情沈玉並不在於,隻是在聽到了一個被抓的女子後,眼神方才閃過一絲寒意。


    修行者一心追求大道,基本很少會做出一些凡塵之中淩辱女子的事情來,除非一些修行了邪魔外道的修行者才會如此。


    懸羽城雖然未曾列入九大聖地,但是那位天下第三所修行的大道正大光明,且一心向道,就算是再如何傾國傾城的女子,也不可能會做出這般事情。


    沈玉搖了搖頭,站起身隨手留下一枚金葉子,便離開了茶攤。


    既然事情撲朔迷離,那便不去想,在沈玉看來,世間事,沒有什麽是一劍解決不了的,如果有。


    那便再來一劍。


    ...


    ...


    三天後。


    沈玉來到了一處山崗。


    抬頭望去,天邊層疊的火燒雲下,無數巍峨連綿的宮殿房屋橫臥在天地一線之間。


    整座城有數十裏長,隔著十多裏都能聽見城內人聲鼎沸的聲音。


    在視線的最前端,一道數十丈高的城門此時已經打開,無數的行人從城門口出入,有凡人,修行者,身份各異。


    而天空之上更有許許多多道顏色各異的虹光在城池之中出入。


    這是一座可以比肩中洲大唐帝都的城池。


    懸羽城。


    沈玉背負著雙手隨意的往城門走去,身後那匹棗紅馬很有靈性的跟在後麵。


    或許是因為懸羽城即將有盛大的宴會的緣故,許許多多的修行者皆是從四麵八方趕來,很快城門口便有些堵塞。


    雖然有許多虹光從城內飛來飛去,但是對於那些境界低微的散修來說,他們可沒有資格能夠自由的在城內禦物飛行。


    想要在城內飛行,需要得到城主府的認可,否則被巡城守衛看到,定然會被抓去大牢。


    這些都是沈玉在城門口聽得一些散修所言,心中對那位城主倒也有些了解。


    是一個講規矩的人。


    沈玉徑直入城,左右看了看,有些不知道方向,嚐試著引動一下本源道意,但是並未感應到商瓔珞的位置。


    看來小姑娘應該離著那位城主不遠,所有的氣息都被遮掩住了。


    想到這裏,沈玉便朝著城中最高的一處建築走去。


    出人意料的是,那裏並不是城主府,倒是一處客棧。


    沈玉想了想,便走了進去。


    隨意的找了一處單獨的院落,沈玉便朝著侍立在一旁的店小二問道:「你可知城主府在哪?」


    小二點了點頭,咧嘴笑道:「客官,每個初次來我們懸羽城的人都會弄錯,以為我們客棧在城中央,又是城中最高的建築,便以為是城主府,其實城主府並不在這裏。」


    沈玉麵無表情,平靜問道:「在何處?」


    店小二指了指天空,得意說道:「在天上。」


    沈玉倒有些意外,沒想這懸羽城還有城中之城,先前在城外並未見到天上還有城池。


    店小二麵帶得意的神色,正準備擺弄一下,卻見到那位青衫年輕人再未詢問什麽,便隻好悻悻告退。


    沈玉隨手倒了一杯茶,便有發呆起來。


    既然是在天上,如今修為全無,想要去城主府是做不到的,可是懸羽城又一個有資格禦空飛行的修行者都不認識。


    一時倒也難住了。


    沈玉無奈的笑了笑,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困擾於不能禦劍飛行。


    「碧波府曲玄一,久聞曦瑤仙子大名,特來拜訪,望仙子一見。」屋外不遠處的院落一道晴朗的男子嗓音傳來。


    沈玉聽見這話,笑了笑,推門而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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