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從道獄返迴飛來峰。


    荀矩卻沒有停留,整個人在半空飄然遠去,眨眼便消失不見。


    「師尊剛巧迴了三十三天外。」


    蘇陌站在崖畔,好奇問道:「所以荀殿主來此是為了......」


    沈玉平靜說道:「跟南蠻妖域開戰,推我當掌門。」


    蘇陌笑意玩味道:「我好歹才是掌門大弟子,這樣是不是也太不尊重我了一點。」


    沈玉轉過頭古怪的望了蘇陌一眼,後者才坦然笑道:「哈哈,好吧,我的確也沒這個想法。」


    「我也沒興趣,不過道獄和千川之地確實是個麻煩。」


    沈玉望著天空,隨意說道:「等了數年,還沒有消息?」


    「應該快了。」


    兩人突然收迴了視線看向山路,隻看見靈劍子和豆芽兒攙扶著青山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青山背後背著那柄破槍,隱約還有些無法控製的細微氣機緩緩飄逸出來,似乎是經曆過一場惡戰。


    「師叔.....」青山獨自一人來到山巔,莫名有些心虛,緊接著朝兩人行禮。


    沈玉看了一眼傷勢,問道:「如何?」


    青山帶著絲歉意道:「在摩天崖跟清律殿的弟子交手,一不小心打的太過火了,那家夥....差點被我打死。」


    沈玉微微挑眉,說道:「但也不至於這麽慘。」


    青山更加心虛了,「他們說我是故意的,所以陸陸續續又來了七八人,到最後打著打著就這樣了....」


    沈玉和蘇陌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古怪意味。


    蘇陌頗有些欣慰的望著青山,說道:「看來道宗日後後繼有人了。」


    ....


    ....


    完成了承諾,青山自然可以按照約定迴家鄉探親。


    臨走時沈玉將手心那枚空間戒指交給了青山算是臨別禮。


    對於沈玉而言,身外一切都是無意義的東西,這枚空間戒指便已經很是不錯。


    而當青山離開淵聖殿的第二日。


    道宗內部的青石板上,靈劍子撒丫子跑路,雙手合在一起,似乎其中拿著什麽,臉上滿是欲哭無淚的驚慌神色。


    「完了,完了完了,我靈劍子英明一世,誰知道第一次行走江湖就要命喪於此,老天爺你不長眼睛.....」


    江少秋正在外門的小溪間指點衍法殿弟子修行,看見這一幕笑道:「靈劍子,你不是昨天才送青山去潯陽城了麽,怎麽這會兒就跑迴來了?」


    若是以往靈劍子肯定會停步寒暄幾句,但此刻卻絲毫沒有這個想法,隻是流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一閃而逝。


    「這小子.....」


    江少秋沉思了會,突然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道:「道宗的身法越來越好了啊!」


    靈劍子如一道狂風,一路飛奔到了飛來峰。


    楊柳此刻正在山下的溪水中喂魚,看見了氣喘籲籲的靈劍子,流露出一絲疑惑神色。


    「師叔,快快快,我有急事,快送我上山!」靈劍子急的在原地踏步。


    楊柳笑了笑,輕輕揮手,周圍漂浮的花海和清澈的溪水突然停滯,靈劍子隻感覺一個恍惚,周圍的風景便開始改天換地,再抬起頭時便已經來到了飛來峰山巔。


    沈玉師叔和蘇陌師叔皆是靜靜的望著他。


    蘇陌單手拿著一本半開的古卷,微笑道:「有話慢慢說。」


    靈劍子可憐兮兮道:「說來話長。」


    沈玉說道:「長話短說。」


    「呃......好吧。」靈劍子咽了口


    唾沫,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昨日送青山師兄去潯陽城,結果青山師兄走後,又聽說潯陽城外的森林裏麵出現了一隻喜好吞人的妖物,所以我就準備去試試我新學的劍法,然而誰成想妖怪沒遇見,遇見了一個詭異的糟老頭子,說是跟道宗有仇,我可是道宗弟子,哪能讓他如此詆毀,可惜經過我跟他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還是棋差一著!」


    說到這裏,靈劍子一臉憂傷道:「那家夥沒有殺我,反而在我身上說是設置了一個禁製,十二個時辰之內若是不解開就會爆炸,所以我就連忙趕迴來了。」


    蘇陌看了眼靈劍子的雙手,平靜說道:「一道符,應該是在人間消失已久的玉符子畫的。」


    靈劍子試探著問道:「很強?我就說,要不是老變態,我怎麽可能打不過!」


    蘇陌笑道:「確實很強,符籙之術深不可測。」


    沈玉站起身,說道:「將手伸開。」


    「呃.....那家夥說要是不小心爆炸威力會很大的,沈師叔.....慎重啊!」


    靈劍子說完深深唿吸了一口氣,將眼睛閉起,隨後猛然將雙手拿開。


    刹那間光芒大亮。


    一團大日在眾人間冉冉升起。


    就在光芒最盛的時候,沈玉伸出雙指精準點在那團光球之上。


    如煙火在高空炸散,灑落人間。


    無數光線在那一刹那順著某種軌跡互相交織纏繞,形成了像是姓名之類的字符。


    時間僅僅隻是數息,那些光芒便徹底消散,但是那數息間的光線演化卻被沈玉和蘇陌完全印在了眼中。


    「搞什麽?這煙花一樣的東西是啥?」靈劍子一臉迷茫,在他眼中就像是近距離欣賞了煙火綻放的景象而已,根本沒有想象中的破壞力。


    「小家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一道蒼老嗓音從靈劍子的心湖裏麵響起,緊接著笑聲越來越遠,仿佛徹底消失不見。


    靈劍子瞪大了眼睛。


    沈玉和蘇陌卻是都有一種詭異的沉默。


    剛才那些光線所演化的東西就連他們都需要著重考慮一番。


    「師尊前不久才重迴三十三天,似乎是因為這數年的關係心境又有些突破。」


    蘇陌微微皺眉,那溫和的麵龐上有些憂慮,說道:「但是這件事情.....有點難辦。」


    「沒什麽難辦的。」


    沈玉淡淡說道:「有問題的一並殺了。」


    蘇陌又說道:「牽扯太深,一旦擴散開來,整個道宗都會受到震蕩。」


    靈劍子深深吸了口氣,瞠目結舌。


    咋?就看個煙花還這麽危險?


    「那就不要告訴所有人,背地裏做,我來殺便是。」


    沈玉雙手負後,說出的話卻如冬日化春時的寒風,格外冷冽。


    蘇陌微笑道:「一人殺四殿七峰?」


    沈玉想了想,看向靈劍子,吩咐道:「讓道凡來,你再出去一趟,隱蔽點,再喊幾個幫手來。」


    .....


    大雪不凍,驚蟄不開。


    大年起初,大雪消融,空氣間的寒風更加危險刺骨,這便是民間所謂的倒春寒,放在城池鄉村間,足以將那些好不容易熬過寒冬看見春天的落魄乞丐給活生生凍死。


    而淵聖殿對外發出的消息也跟倒春寒的寒風一般冰冷。


    道宗掌門道衍真人,為了與宋怒的那驚世一戰進行最後的準備,宣布開啟兩儀玄元大陣,並且正式將四殿七峰封鎖半年。


    在這半年之內,道宗所有人皆不可以任何理由隨意進出,違者直接會被大陣絞殺。


    這個消


    息在道宗內部引起了不少軒然大波,畢竟自從道宗出世之後,除了遇見生死存亡的大敵,還從未有過這種情形。


    隻是道宗內部的議論聲雖然洶湧,但終究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安靜。


    明眼人都發現除了淵聖殿之外的三位殿主對於此事竟然都沒有發表任何態度,三殿內的長老們也都是極為默契的安靜。


    這便是默認。


    看著這種情況,道宗內部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更是不敢再多做些什麽。


    就在宣布大陣開啟的第三日,沈玉離開了飛來峰山巔,站在半山腰的崖畔。


    周圍的花草大多被仍然堅挺的冰雪覆蓋,但還是有著一些花兒從堆積的厚雪中竄了出來。


    沈玉負手而立,安靜看著這一幕。


    春暖花開。


    百花開時我不開。


    我花開時百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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