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劇烈的咳嗽聲和怒斥聲在屋內響起。


    方伯麵無表情的走了出來,隨後認真說道:「蠱已經解了。」


    「這裏便交給你。」


    沈玉摸了摸燕生的腦袋,隨後突然改變了注意,望著方伯說道:「帶我去荒原。」


    方伯流露出了一絲訝異神色,隨後消逝不見,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命都在別人手中,至於其他倒真算不得什麽。


    荒原是奚族的重地,在一片被風沙包裹的隱蔽盆地之中。


    方伯在前方帶路,沈玉在一旁,凡是中途阻攔的都直接被打暈了過去。


    一路上方伯都在念叨著荒原是罕見的至寶,無法被強行打破,退一步說若是沈玉強行打破必然會毀了他,到時候對靈荒而言都是一個極大的損失。


    當然,這一切後者完全沒有理會。


    當兩人來到那片盆地的邊緣時,放眼望去,便看見那片荒蕪的盆地正中間,竟然有著一座由晶瑩白玉石鋪成的數十丈圓台。


    圓台正中心有兩根高大而粗壯的柱子立在兩端,而柱子兩端有一層如潮水微微蕩漾的漣漪,仿佛一碰便破,裏麵便是傳說中的荒原。


    然而看見這一幕,沈玉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方伯更是流露出無法掩飾的不解震撼神色。


    「開什麽玩笑!」


    是的,因為此刻荒原的大門竟然完全沒有關閉起來。


    這也就意味著這座大門處於無論任何人都可以隨時進出的階段。


    對於奚族最為重要的寶地來說,竟然被當成廢墟一般,無論老人現在身處何等陣營,都忍不住流露出了憤怒神色。


    沈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白玉地麵上的漣漪。


    他並沒有像老人一般的不解。


    因為他看懂了其中的意思。


    就跟他明目張膽要殺燕薩一般,這便是光明正大的陽謀。


    直接告訴你我這裏有埋伏,並且很多。


    若是你有膽子,那便來。


    沈玉已經很多年沒有遇見過這種挑釁,不由得嘴角微微翹起。


    沒有絲毫猶豫。


    他踏步朝著裏麵走了進去。


    方伯看見這一幕瞪大了眼睛,猶豫片刻後竟然也跟著走了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了光柱之中的那層湖麵漣漪,整個身軀都被徹底吞沒。


    .....


    ....


    仿佛在空間的裂縫之中行走,那種感覺出奇的玄妙,情不自禁便會讓人覺得自身的渺小和對天地的探索以及渴望。


    這也是修行界頂端的那些人追求長生大道的其中一種意義。


    因為未知,所以渴望,然後探索。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快,也許會慢,當兩人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出現在了另一個空間之中。


    藍天白玉映入眼簾,一片巨大的草原之上,花草在遠處盛開,不遠處有一片寧靜的小胡,偶爾有小鳥從這裏飛過,蜻蜓點水一般擦過湖麵。


    這裏與淵聖殿飛來峰的風景頗有些相似,看上去是一片世外桃源。


    看來荒原並不荒蕪。


    沈玉多看了幾眼,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多年未迴淵聖殿,倒是頗有些懷念蘇陌和商瓔珞在自己身旁碎碎念念的時光。


    收迴思緒,緊接著他開始朝小湖旁走去,那裏有一座簡陋的涼亭,裏麵坐著一位青衣男子,三四十歲的年紀,眼神中格外充滿著朝氣以及希望,甚至仿佛像那些凡俗間的年輕人一般,氣質瀟灑隨意,正麵帶著笑意的望著他。


    沈玉坐在


    涼亭的另一側,看著桌子上那副以及下了大半的棋子,平靜說道:「當年我們是否在仙霞派山腳下的鎮子有過一麵之緣?」


    「當年在二樓我看了你一眼,不過因為簾子的關係所以你沒有發現我。」


    青衣男子點了點頭,說道:「簡單介紹一下,我叫李青蓮,在你之前曾經也當過一段日子的書院守門人。」


    「原來是當年那位書院棄徒。」


    沈玉搖頭道:「看來這件事情果然與千川之地有關,所以荒原的大門敞開,應該是你的主意?」


    李青蓮微笑道:「我跟燕薩打賭,說驕傲如沈玉,無論大門開不開,無論這裏有沒有埋伏,他都一定會進來,既然如此,關門又有什麽意義?隻能白白讓一件先天靈寶產生瑕疵損傷,他不信,所以事實證明他錯了,現在正躲在這裏的某個地方瑟瑟發抖。」


    「或許也在等著我死?」沈玉說道。


    「嗯,也許有可能。」李青蓮漫不經心迴道。


    沈玉沉默了會,卻顯得極為隨意,甚至還有心思閑聊道:「既然你在書院當過一段歲月的守門人,為何又會選擇離開書院加入千川之地?」


    這是一樁謎事,就連書院都沒有人提過,但是聽見這個問題,李青蓮卻微微挑了挑眉,顯得有些氣憤,認真說道:「當年我拿我自認為最符合帝都規矩的詩詞給先生看,結果反被罵狗屁不通,說什麽你竟然也拘泥於世俗之內的東西,實在讓人失望,所以最後直接給我撕了。」


    沈玉問道:「你先生?」


    李青蓮聳了聳肩,「就是那位老夫子,書院院長。」


    沈玉哦了一聲,反問道:「就這樣?」


    「當然不是,我向來是一個閑不住的人,人生苦短,自然要及時行樂,我喜歡喝酒,喜歡寫詩,更喜歡有趣的東西。」


    李青蓮眼神中出現了一絲光芒,緩緩說道。


    「我曾經離開帝都在五洲四海遊曆,便是為了尋找著讓自己感覺到有樂趣的東西,可是我很失望。」


    「因為頂著這個名號,無論我去到哪裏,無論什麽人對我來說都隻有敬畏和獻媚,我覺得很無趣,所以後來甚至開始改名換姓,可無論多有趣的交情在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後總會變得....嗯..很沒意思。」


    「我討厭很沒意思,自然要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後來在書院守門的時候有人找到了我,並且還成功說服了我。」


    「若是我所做的事情會在整個修行界的曆史上流傳百世,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有趣的事情。」


    「那麽對我而言,千川之地便很有趣。」


    沈玉沒有說話。


    因為世界上確實有極少數的天才。


    他們可以輕易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他們的樂趣卻偏偏是其他人感到極為荒唐的事情。


    因為有趣,所以才做,甚至不惜背負欺師滅祖的罵名。


    男子將手中棋子放下,望著那道半空中的湖麵漣漪徹底消失,於是說道:「大陣徹底開啟,你現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沈玉緩緩站起身,淡淡說道:「看來你們真的很有自信,也準備的十分充分,但是總不至於就你一個,讓人都出來?」


    話音落下。


    一位臉色陰鬱的老人從某座崖畔走了出來,氣度威嚴,修為更是深不可測。


    一名以黑紗覆蓋住麵龐的纖柔女子從某顆樹上顯出真形。


    最有又有一男一女從遠處走來。


    沈玉微微挑眉。


    除了樹上那名女子,其餘人皆是熟人。


    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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