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靜靜的望著蘇陌的側臉,想問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做為書院院長的長子,拿出一件寶貝還需要偷,是不是太沒有地位了點。


    更關鍵的是,既然是偷,你那一臉嚴肅正經的臉是怎麽迴事?


    蘇陌顯然沒有接話的意思,接著說道:「世間三千大道,有先賢創造文字,且以此成道,並留下天地兩書,能記錄萬事萬物,也能創造萬物,天書數千年來一直都是書院掌管,此至寶由入書者經曆,掌控者書寫,入書者離開之時,書成之日,切記,在書中不可迷失本心,一切唯心而做。」


    沈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隨著蘇陌的話音越來越快,金黃色古書金光大漲,光芒籠罩住了整個山巔。


    若是尋常人,此刻肯定會問上很多事情,比如究竟怎麽做才能出來,比如有沒有特殊的技巧,又比如書裏會遇上些什麽。


    而沈玉就很直接,輕輕踏出一步,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蘇陌看著沈玉消失的背影,沉默了很久,說道:「小師弟,這次其實很難,希望你能趕得上三月內醒來。」


    ...


    江山靛青,蜿蜒連綿的白色長線橫臥在天際。


    在長線呈現幾字型的位置有一小城,不大的城池籠罩一層淡淡白霧,如煙如幻,一副江南水鄉風光。


    城內的所有東西都帶著淡淡濕意,連女子的臉龐都有著一種水靈感覺。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城外那條蜿蜒浩蕩的長河,河水湧動,生生不息。


    這一日,城外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他靜靜的站在城門上的牌匾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城裏的孩童遠遠走過看見了這個古怪的家夥,紛紛打量了幾眼,當然最注意的還是那人腰間的那柄木劍。


    奇怪家夥自然便是沈玉。


    他望著上方南河城三個大字,沉默了很久,眼神帶著絲迷茫。


    片刻後,他似乎終於確定這裏的確是自己記憶中的地方,然後踏步走了進去。


    在很多年前的記憶中,沈玉就出身在南河城內,一出生就被冠以天才之名,足足九年。


    可是隨著那一道大火,一切都煙消雲散,然後沈玉就從此遠離此地,直到加入了道宗。


    街上還是跟小時候的記憶一般,極為熱鬧。


    南來北往的商人,賣糖葫蘆的,耍把式的,江湖郎中,三教九流,應有盡有。


    沈玉在街上轉了一下午,看似不經意的閑逛,實則默默的就在每人的言語交流之中獲取了許多的信息。


    到最後,沈玉發現了細微的差別。


    這裏的外麵有宗派,但隻是那種平平無奇的小宗門,就連最為有名的青雲宗,宗主也僅僅隻是一個金丹境的修行者而已,至於更高更遠處的地方,則是一片迷霧,誰也沒有聽說過。


    但還是有熟悉的地方,比如南河城的大戶依然叫做沈遠知,他的性子依然那麽的儒雅,周圍的百姓愛戴,美名遠揚。


    沈玉行走在大街上,隱約看見了幾個記憶深處曾有印象的熟人,都是周圍的街坊鄰居。


    沈玉停下腳步,迴頭望去。


    那些販夫走卒,幼齡孩童,有說有笑的走出城門,然後逐漸消失在城門前,再也看不見身影。


    「有趣。」


    沈玉說道,然後決定在這裏留下來。


    ...


    南河城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個年輕男子,他安居在城北最為熱鬧的響兒街上,街道兩旁都是各種鋪子,雜貨鋪,裁縫鋪,米鋪,當鋪,酒肆,等等。


    根據城內的婦人打聽一番,知道這人其實是遠遊來此


    的讀書人,孤苦伶仃一人,漂泊許久,最後決定就在這個城裏安居。


    關於租住鋪子的銀兩自然是在當鋪裏當出來的,物品自然便是他腰間的那柄木劍。


    這柄劍便是景清劍,不知名的材質煉製,沈玉似乎毫不珍惜便當了出去。


    當時當鋪的老板拿起劍打量時覺得隻是一柄尋常道士的桃木法器,隨意的給了一個價錢。


    一日後。


    這個讀書人租下了房子,並且改裝了幾番,裏屋是休息的地方,而外屋則是用來教導學生讀書的地方。


    是的,沈玉在這裏開了個小小的私塾,教人讀書啟蒙。


    下雨天時,沈玉將一塊牌匾放了上去,上麵刻著書院兩個大字。


    簡單直接,的確挺符合他的風格。


    可是沒過幾天,書院的問題逐漸就出來了,城內有官府辦的私塾,一個在熱鬧巷子裏的簡陋鋪子終究是上不了台麵的。


    接連好幾天過去,雖然這裏的名聲鬧得挺響,但卻沒有任何一位父母肯將孩子放到這裏。


    於是在響兒街上的所有人看來,讀書人雖然性格不錯,沒有受到眾人排擠,但是這個書院的生意卻是做的冷冷清清,很是失敗。


    不過有趣的是那名讀書人倒也沒有絲毫著急的味道,整日坐在鋪子前的躺椅上,微微閉眼,不急不緩。


    就這樣連續數日過去,某日清晨下著大雨。


    沈玉從睡夢中醒來,推開裏屋的房門,就看見一位中年女子帶著自己的孩子整安安靜靜的站在鋪子外。


    那名女子看起來是個性子羞澀的中年婦人,手裏牽著的孩童四五歲左右,瞪著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從穿著來看家境可以用貧寒來形容。


    沈玉視線一轉,發現兩人的肩頭幾乎都被打濕,證明已經在外麵等了很久,卻沒有主動打擾。


    中年婦人小心翼翼道:「請問沈先生,這裏還收學生麽?」


    顯然,中年婦人來時就已經打聽了大概情況,知道這位落魄讀書人姓沈。


    「收的。」沈玉點頭說道。


    中年如人有些緊張,問道:「那學費...」


    沈玉平靜說道:「一月一錢銀子。」


    聽見這話,中年婦人眼神微微一動,身體放鬆了不少。


    城裏的官辦私塾光是飯錢都不止這麽點,跟別提那裏老師的束脩,兩兩相比,這裏倒是挺便宜了。


    稚嫩孩童聽見這話,也是顯得有些開心。


    中年婦人再問:「先生可以教些什麽?」


    沈玉望著那孩子,平靜說道:「讀書寫字明理。」


    中年婦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花那麽少的銀子能夠認識幾個字也夠了,她也沒有指望自家孩子在這裏學上太多。」


    「三娃子,你可要好好跟著先生學習,別浪費了娘的心血。」中年婦人憐惜的揉了揉孩子的腦袋。


    三娃子拍著胸脯保證。


    交了束脩,中年婦人說了聲還要活要忙,便急匆匆告辭離開。


    場中隻剩下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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