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


    少女下意識天真點頭,但片刻後又終於意識到不對,身體在一瞬間僵持不動。


    空氣中有些詭異的安靜以及尷尬。


    沈玉也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她。


    「哈,這裏挺安靜的啊。」


    沉默了會,少年裝模作樣的說了兩句,然後從牆上跳了下來,仿佛沒看見沈玉般,拍拍屁股便朝著外麵走去,處變不驚。


    當走到離大門還有幾丈的時候,突然轉頭朝著沈玉擠眉弄眼道:「醜八怪,登徒子。」然後一路小跑離去。


    沈玉望著這一幕,隻是微微搖了搖頭,將地麵上的板磚丟迴原處,然後望了一眼書院深處,也隨之離開。


    月明星稀,一夜無事。


    第二日,清晨。


    沈玉從休憩中醒來,微微推開屋門,便看見了昨日那個古靈精怪的少女。


    隻不過今日的少女趾高氣昂,與昨日的樣子天差地別。


    少女哼哼唧唧的指著自己胸前掛著的一個玉牌,那是書院裏極為珍貴的身份玉牌,擁有這個牌子的人自然可以隨意進出書院。


    沈玉望了一眼,沒有說話。


    少女哼了一聲,緩緩走入書院,走的時候特意放慢腳步,故意在沈玉的麵前晃來晃去。


    來迴四五遍,當看見沈玉沒有絲毫反應時,才像一隻驕傲的小孔雀般,邁著小碎步朝書院深處走去。


    今天的人似乎特別的多。


    還未到開課時辰,又有一位渾身透露著沙場冷然氣息,身高七尺的年輕男子大踏步走了過來。


    高大男子停步在大門前,掏出懷中的玉牌示意,沈玉微微點頭,後者便繼續向門內走去。


    高大男子走到一半,突然迴頭問道:「堂堂道宗沈玉,怎麽跑來書院看起大門來了?」


    沈玉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高大男子也不在意,灑然一笑,轉過頭便朝前走去。


    清晨的陽光順著沾染露珠的樹葉縫隙落了下來,書院大門處也漸漸熱鬧了許多,沈玉正準備開始清掃門口的落葉灰塵,又有一個人走了過來。


    這是一位麵容俊朗,氣質略顯陰鬱的黃袍男子。


    他沒有著急進門,反而頗有興致的打量著門口這座小屋以及旁邊半躺著的門房。


    「你知不知道書院大門這個屋子其實很不簡單。」


    一看便知道出身來曆皆是高貴的黃袍年輕人主動開口搭訕道。


    沈玉望見他腰間掛著一枚龍形玉佩,心想今天來的人倒都是挺有意思。


    黃袍年輕人沒有得到迴應,也不惱怒,反而接著說道:「之所以說它不簡單,不是因為屋子如何,而是曾經住過這裏的人不簡單...你知道嗎,除了你之外,從後到前,你的上一任便是曾經書院那位夫子的首徒李青蓮,如今卻被書院逐出師門,後來據說又加入了千川之地。」


    黃袍男子讚歎道:「李青蓮曾經在書院可是被某位聖人境的夫子譽為天下無雙的弟子,年輕時詩詞歌賦便名滿帝都,不知俘獲了多少待字閨中的女子芳心。」


    沈玉聽見這個名字眼神微微一閃。


    蘇陌曾經在某次閑聊時,對他說過一句話對此人的評價。


    「是整個天下心氣最高,心性最灑脫,才氣最高的男子。」


    短短的幾個字,出自蘇陌之口,其中的分量便自然可知,蘇陌還曾經給這位天下最瀟灑之人寫過一首詩。沈玉現在隻記得最後兩句。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黃袍男子接著笑道:「在往前,便是一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窮秀才,往日裏平平無奇,


    誰成想是一位修為深厚的儒門聖人,而且據說老秀才的聖像還曾經在文廟待過。」


    黃袍男子頓了頓,繼續說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當那兩位都不見之後,書院大門門房這個位置已經空了很久,也沒有誰敢心安理得坐上這個位置。」


    「所以?」


    沈玉問道。


    他有些想知道眼前這個家夥到底想說些什麽。


    黃袍男子笑道:「隨便聊聊而已,如果真的有些想說些什麽的話...」


    男子緩緩收斂了笑意,淡淡說道:「那就是覺得你坐在這裏應該規矩一點,總不能每天都躺著睡覺曬太陽而已,這裏是書院,更是大唐帝都。」


    沈玉望了他一眼,微諷道:「太子都沒當上,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天下了?」


    一語被道破身份,年輕男子神色不變,笑道:「眼光不錯,我叫李黯,在家中排行老三。」


    大唐王朝,三皇子,李黯。


    也是目前最得那位天子器重的皇子。


    沈玉換了個姿勢躺著,隨意哦了一聲,說道:「要進就進,不進就讓開,別擋道。」


    李黯沒有動彈,笑道:「我身後應該沒有人。」


    沈玉指了指他腳邊,認真說道:「有條狗,你擋道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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