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母微笑：“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你知道嗎？小玨搬到這裏以後，似乎開朗了很多，以前他很不喜歡聚會玩遊戲什麽的，今天卻玩得很開心，還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這是多麽難得。剛才你進來的時候沒有和他說話，雖然他看不見，但總是敏感的，有機會和他聊聊吧吧。”
葉景添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知道。今天太晚了，你幫我放洗澡水，明天再說吧。”
“嗯。”
門外，葉城玨站著，將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
父親還是和從前一樣，不怎麽和自己交流，即使偶爾來看他們一次，也是來去匆匆。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眼睛他是在意的。
這種感覺不能說不微妙。
在旁人看起來，他是風光無限的少爺，可是從小到大並沒有得到多少父親的寵愛和陪伴。
當然，一方麵是父親很忙，還有一方麵就是自己的出生——他並不是父親正妻的孩子，他的母親程菁菁從前是葉家傭人，而他的出生，可能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意外吧
*******
福利院。
雖然男主人的到來讓party提前結束，但是孩子們還是挺開心的。
月光透過窗簾灑進來。
地上、床上、身上都是一片淺淺的霜白。
鍾婉婷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手中的頭箍。
她用手戳了戳上麵的紅色尖角，皺起眉頭小聲地說：“都是你這個笨家夥，害我又出醜了。”
小果兒撲哧一笑：“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哎，為什麽我總是最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每次不是摔跤就是出洋相！”鍾婉婷懊惱道。
小果兒安慰：“沒事啦，反正他也看不見。”
想到這裏，鍾婉婷心裏就隱隱地疼：“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是生下來就看不見還是因為意外？”
“嗯，不知道呢，也許是就連老天爺也嫉妒他吧，既給了他美貌，又給了他財富，還有那麽好的媽媽，所以才沒收了光明——院長不是說過，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麽完美的事情嗎？”
“有道理哦。小果兒，我怎麽沒發現原來你這麽厲害呀！你以後應該當個作家，或者老師！”
鍾婉婷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的小夥伴，小果兒比她還小兩歲，不過聰明又機靈，大家都很喜歡她。
“嘿嘿，如果我成了作家，就把在這裏發生的事情都寫下來，讓大家都知道我們的故事。”
“哇，那我們不都出名了嗎？”
“出名有什麽不好啊，如果遺棄我的人看到，讓他們後悔死！”
鍾婉婷知道，小果兒心裏一定是既憧憬又怨恨的吧？
不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起，自己已經不再有什麽念想了。
她說：“對了，我聽院長說，這兩天會有領養人過來，你希望被選中嗎？”
小果兒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以前呀，我特別希望有好心人能帶我走，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但是現在我覺得和大家在一起也很快樂，如果要離開的話，我一定會舍不得大家的。你呢？小婷，你想離開嗎？”
“我和你一樣矛盾呢。再過一年就要升中學了，我估計院長也很難負擔下去，如果這時候有人願意領養我當然是最好的，隻是.我會非常舍不得的。”
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說出口，如果她被領養了，也就看不到葉城玨了吧？
“小婷，那我們做個約定吧？”
“什麽約定？”
“以後不管是誰離開這裏，我們每年都迴來看望彼此好不好？”
“好啊！這樣最好了！”
“那我們拉鉤！”
“拉鉤！”
童言無忌。
這時候的鍾婉婷真的覺得，不管發生什麽，她們的友情都不會變，不管誰走的有多遠，都會迴到這裏。
她還許了一個小小的心願，希望有一天，葉城玨的眼睛能夠看見，那雙黑寶石一般的眼瞳不再目光虛無，希望他在看到她的時候，對她說句話.
那樣，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
小果兒果然被選中了。
那是一對結婚七年都沒有孩子的夫婦。
男人看起來寬厚老實，女人個子嬌小而溫和。
他們承諾會善待小果兒。
在心底，鍾婉婷由衷的為自己的好朋友感到高興，可也深深地惆悵，畢竟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所有的事情都一起分享，沒有秘密。
她們一起玩捉迷藏，去小溪裏捉螃蟹，捉龍蝦，一起偷偷摘院長種的果子，一起烤蘑菇，差點引發了火災，這些調皮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日子一去不返！
小果兒眼睛紅紅的，可是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她摸了摸鍾婉婷的頭發，甕聲甕氣地說：“我一定會迴來看你的。”
“嗯。”鍾婉婷抱住她，用盡全身力氣，仿佛這樣可以將她留住一般，低低道：“我好希望你會分身術，一個陪著我，一個陪著你的新爸爸媽媽。”
“傻瓜！”小果兒也抱著她：“隻要你不忘記我，我就是你的呀！”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
“我也是！”
蜿蜒的公路通向無盡的遠方。
載著小果兒和她養父母的黑色轎車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視線裏。
雖然約好了明年再見，可是感覺好遙遠！
這天的天空也是陰沉沉的，冷風陣陣，因為冬天要要來了，許多植物的葉子都發黃了，枯萎了，凋零了，被風吹在地上，踩上去咯吱咯吱響。
鍾婉婷傷心，不知不覺間來到山莊附近——然後，她又聽見熟悉的小提琴聲音！
那是一首節奏輕快的曲子，似乎將周圍的陰沉與壓抑一掃而空。
鍾婉婷在花園後牆躊躇了一陣子，琢磨著是繞到正門進去還是就在這裏隔牆聽著，但是最後她管不住自己的腳，竟然又偷偷爬上了牆，為了多看那個人一眼。
花園裏大片的玫瑰和薔薇花許多都凋謝了，似乎隻在一夜之間，看起來還是那座花園，卻變得不同了。
那隻知更鳥撲棱了兩下翅膀，卻並沒有飛起來。
鍾婉婷猛地眨眨眼睛，生怕葉城玨並不存在，而剛才的小提琴音不過是她的幻聽。
幸好，他在那裏，白襯衫，加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手中架著小提琴，並不是一個幻影。
她想打招唿，但是又怕打斷了他的音樂。
理查在這時候叫了起來，瞪著一雙機敏的眼睛，望著爬牆的不速之客。
理查似乎認識她了，那叫聲聽起來並不是對陌生人的警惕，而更像是一種提醒——提醒他的主人，有訪客來了。
葉城玨放下手中的小提琴，轉動腦袋，但並不確定對方來自哪裏。
“我在這裏。”
“又是你？”
“我可以下來嗎？”
葉景添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知道。今天太晚了，你幫我放洗澡水，明天再說吧。”
“嗯。”
門外，葉城玨站著，將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
父親還是和從前一樣，不怎麽和自己交流，即使偶爾來看他們一次，也是來去匆匆。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眼睛他是在意的。
這種感覺不能說不微妙。
在旁人看起來，他是風光無限的少爺，可是從小到大並沒有得到多少父親的寵愛和陪伴。
當然，一方麵是父親很忙，還有一方麵就是自己的出生——他並不是父親正妻的孩子，他的母親程菁菁從前是葉家傭人，而他的出生，可能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意外吧
*******
福利院。
雖然男主人的到來讓party提前結束，但是孩子們還是挺開心的。
月光透過窗簾灑進來。
地上、床上、身上都是一片淺淺的霜白。
鍾婉婷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手中的頭箍。
她用手戳了戳上麵的紅色尖角，皺起眉頭小聲地說：“都是你這個笨家夥，害我又出醜了。”
小果兒撲哧一笑：“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哎，為什麽我總是最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每次不是摔跤就是出洋相！”鍾婉婷懊惱道。
小果兒安慰：“沒事啦，反正他也看不見。”
想到這裏，鍾婉婷心裏就隱隱地疼：“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是生下來就看不見還是因為意外？”
“嗯，不知道呢，也許是就連老天爺也嫉妒他吧，既給了他美貌，又給了他財富，還有那麽好的媽媽，所以才沒收了光明——院長不是說過，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麽完美的事情嗎？”
“有道理哦。小果兒，我怎麽沒發現原來你這麽厲害呀！你以後應該當個作家，或者老師！”
鍾婉婷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的小夥伴，小果兒比她還小兩歲，不過聰明又機靈，大家都很喜歡她。
“嘿嘿，如果我成了作家，就把在這裏發生的事情都寫下來，讓大家都知道我們的故事。”
“哇，那我們不都出名了嗎？”
“出名有什麽不好啊，如果遺棄我的人看到，讓他們後悔死！”
鍾婉婷知道，小果兒心裏一定是既憧憬又怨恨的吧？
不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起，自己已經不再有什麽念想了。
她說：“對了，我聽院長說，這兩天會有領養人過來，你希望被選中嗎？”
小果兒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以前呀，我特別希望有好心人能帶我走，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但是現在我覺得和大家在一起也很快樂，如果要離開的話，我一定會舍不得大家的。你呢？小婷，你想離開嗎？”
“我和你一樣矛盾呢。再過一年就要升中學了，我估計院長也很難負擔下去，如果這時候有人願意領養我當然是最好的，隻是.我會非常舍不得的。”
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說出口，如果她被領養了，也就看不到葉城玨了吧？
“小婷，那我們做個約定吧？”
“什麽約定？”
“以後不管是誰離開這裏，我們每年都迴來看望彼此好不好？”
“好啊！這樣最好了！”
“那我們拉鉤！”
“拉鉤！”
童言無忌。
這時候的鍾婉婷真的覺得，不管發生什麽，她們的友情都不會變，不管誰走的有多遠，都會迴到這裏。
她還許了一個小小的心願，希望有一天，葉城玨的眼睛能夠看見，那雙黑寶石一般的眼瞳不再目光虛無，希望他在看到她的時候，對她說句話.
那樣，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
小果兒果然被選中了。
那是一對結婚七年都沒有孩子的夫婦。
男人看起來寬厚老實，女人個子嬌小而溫和。
他們承諾會善待小果兒。
在心底，鍾婉婷由衷的為自己的好朋友感到高興，可也深深地惆悵，畢竟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所有的事情都一起分享，沒有秘密。
她們一起玩捉迷藏，去小溪裏捉螃蟹，捉龍蝦，一起偷偷摘院長種的果子，一起烤蘑菇，差點引發了火災，這些調皮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日子一去不返！
小果兒眼睛紅紅的，可是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她摸了摸鍾婉婷的頭發，甕聲甕氣地說：“我一定會迴來看你的。”
“嗯。”鍾婉婷抱住她，用盡全身力氣，仿佛這樣可以將她留住一般，低低道：“我好希望你會分身術，一個陪著我，一個陪著你的新爸爸媽媽。”
“傻瓜！”小果兒也抱著她：“隻要你不忘記我，我就是你的呀！”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
“我也是！”
蜿蜒的公路通向無盡的遠方。
載著小果兒和她養父母的黑色轎車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視線裏。
雖然約好了明年再見，可是感覺好遙遠！
這天的天空也是陰沉沉的，冷風陣陣，因為冬天要要來了，許多植物的葉子都發黃了，枯萎了，凋零了，被風吹在地上，踩上去咯吱咯吱響。
鍾婉婷傷心，不知不覺間來到山莊附近——然後，她又聽見熟悉的小提琴聲音！
那是一首節奏輕快的曲子，似乎將周圍的陰沉與壓抑一掃而空。
鍾婉婷在花園後牆躊躇了一陣子，琢磨著是繞到正門進去還是就在這裏隔牆聽著，但是最後她管不住自己的腳，竟然又偷偷爬上了牆，為了多看那個人一眼。
花園裏大片的玫瑰和薔薇花許多都凋謝了，似乎隻在一夜之間，看起來還是那座花園，卻變得不同了。
那隻知更鳥撲棱了兩下翅膀，卻並沒有飛起來。
鍾婉婷猛地眨眨眼睛，生怕葉城玨並不存在，而剛才的小提琴音不過是她的幻聽。
幸好，他在那裏，白襯衫，加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手中架著小提琴，並不是一個幻影。
她想打招唿，但是又怕打斷了他的音樂。
理查在這時候叫了起來，瞪著一雙機敏的眼睛，望著爬牆的不速之客。
理查似乎認識她了，那叫聲聽起來並不是對陌生人的警惕，而更像是一種提醒——提醒他的主人，有訪客來了。
葉城玨放下手中的小提琴，轉動腦袋，但並不確定對方來自哪裏。
“我在這裏。”
“又是你？”
“我可以下來嗎？”